第087章

君南夕提出要再請兩三位太醫來時,殷慈墨眼中閃過一抹陰翳,沒想到他們的感情這麽好。不對,是沒想君南夕在這種時候了,還能這麽冷靜,確實讓人吃驚,接著,又為君南夕對謝意馨的信任感到不舒服。

她不由得把目光投到君景頤身上,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謝意馨,君景頤能如君南夕這般待她嗎?

“皇上駕到!”遠遠的,李德的聲音就傳來。

君南夕一愣,父皇怎麽來了?

隨即想到什麽,出迎的腳步一頓,殷家,有那麽大的能耐請他父皇過來?

其實能請他父皇過來不算什麽,關鍵是掐在這個時機,就是能耐了。

這是君南夕的第一個念頭,緊接著,卻想到了更深一層的原因。他父皇剛經曆了明妃的事,對這種事厭惡著呢,有他在場,如果馨兒真的懷孕的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這恐怕就是他們的目的吧?

一番跪拜,周昌帝坐下後,似心情頗好地問,“不是說在賀壽的嗎,你們聚在這,怎麽回事?

“皇上,晉王妃剛才身體不適,太醫剛給她看過。”殷崇亦說道。

“可查出她因何身體不適了?”周昌帝的視線轉了一圈,落在君南夕身上,關心地問。

“恭喜皇上,晉王妃是懷孕了,有一個多月了。”陳漢民搶著說。

聞言,周昌帝的臉一陰,他一直都很關心老五這個孩子,自然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如何,所以第一個反應不是高興。

對他的搶答,君南夕並不意外。如果他不是那麽急功近利,就不會淌這趟渾水了。

自從他們查出的線索指向殷家之後,他們大概能猜測到,為求萬無一失以及追求利益最大化,第一個將馨兒‘懷孕’一事捅出來的人,必定是殷家的人,就算不是,也與殷家關係匪淺。這個人是他們一定要揪出來的,然後憑著這條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所以陳漢民從來就不是無辜的。

君南夕臉色一冷,睨了他一眼,然後對周昌帝說道,“父皇,馨兒她脈相紊亂,根本就很難把脈,可是陳太醫卻說她是懷孕了,兒臣讓他仔細一些,可他就是一口咬定。兒臣懷疑陳太醫的居心,剛才魏太醫幾個已經進去了,一會結果就出來了。”

周昌帝冷冷地看了陳漢民一眼,難道他不清楚他診出這樣的脈相意味著什麽,還大聲嚷嚷出來,真是該死,就算此事是真的,也得給他捂嚴實了。在宮裏混的,哪個不是人精,他不信陳太醫想不到這點。這麽肆無忌憚,是有所倚仗了?還是整倒晉王妃得所利益甚大,大到值得他冒那麽大的險?難道老五媳婦真的懷孕了?

“哦,那依你的意思,陳太醫連個脈都把不準?”周昌帝緩緩地說道。

對陳漢民來說,這麽直接地否定他的醫術,讓他無比的難受。

“皇上,晉王妃的脈相確實是喜脈。”陳漢民小聲的辯解。

周昌帝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稍晚,幾個太醫魚貫而出,被問及晉王妃如何時,年長的魏太醫捋捋雪白的胡子說道,“晉王妃隻是葵水要來了身體略有不適而已,可能因為人多,氣味混雜,所以還有一些惡心眩暈的症狀。”

另外兩位太醫也附和著點頭。

聞言的殷慈墨眼中閃過一抹古怪,而殷憲珂隻是眼底一暗,隨即恢複過來。

陳漢民豁地站了起來,臉色震驚,“不可能!”表情是明顯的不信。

被一個一向看不順眼的同行質疑醫術,魏太醫不悅了,“不信你何不親自把一把?”

陳漢明當然要親自驗證的。

他一上手,略顯紊亂的脈相中,確實能把出葵水至的脈。

頓時他急得團團轉,有三位同僚在,他也不敢再造次。此時他深恨自己剛才的冒進,如今他看了某處一眼,那人移開了眼,他咬咬牙,如今也隻能先自救了,於是他滿頭大汗地說道,“皇上,方才是臣技藝不精,沒能把清楚晉王妃的脈相,請皇上、晉王恕罪。”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了,“庸醫害人啊。”

“這庸醫差點害了晉王妃,我就說嘛,晉王妃一看就端莊得體,哪會是那種不正經的人。”

“就是,這樣的庸醫一定要狠狠罰他才行!”

周圍的議論聲不小,陳漢民狼狽極了。

“一開始晉王妃的脈相就紊亂,你把不出也不該亂說話。但你卻說了,本王還提醒過你慎言三思而後行,隻是剛才你是怎麽說的,一意孤行。你這樣的心態明顯是有問題的,故意針對王妃針對晉王府。本王現在問你,我晉王府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為何要說那話出來汙她名聲?”

“這個。”陳漢民眼睛轉了轉,“臣也隻是一時把脈不準,況且剛才的脈相不是這樣的。”他剛才確實還能把到一點喜脈的,如今是一點也把不到了。

陳漢民不知道,謝意馨一直在吃促葵水的藥,最後一丸也在剛才被她吃了下去。

這不算坑他,剛才那紊亂的脈相,喜脈本來隻剩下一點點了,若不特別去注意,把到的話大夫都會覺得是自己眼花,可陳漢民有目的性地去摸這脈,當然能摸到了。

周昌帝就見不得他這個樣子,一語打破了他的妄想,“你的醫術既如此這般不精,那日後便不要行醫了,太醫院你也別呆了,以後的子孫永世不得行醫,省得害人害已。”

陳漢民被這話打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無淚,他們陳家以行醫為生,日後子孫不能行醫,他們可怎麽活?而且被剝奪了行醫濟世的權利,他日後怎麽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皇上,老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殷憲珂緩緩開口。

“你說。”

殷憲珂拱了拱手,道,“其實這話不該在皇上麵前說的,隻是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可否請皇上看在今日是老臣過壽的份上從輕發落?”

“這已經是從輕發落的結果了,要不然,依朕看,這樣故意誤導民眾汙蔑皇室清白的罪狀,掉腦袋都是輕的。但朕想著今日是你老的壽宴不宜見血,才給了這麽個處罰。”

周昌帝都這麽說了,再求情就顯得太沒眼色了,於是殷憲珂閉嘴了。

親眼見殷憲珂的求情被駁回,陳漢民六神無主,衡量來衡量去,他一咬牙,“皇上,臣有話說!”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他,難道還有什麽內情不成?而殷家幾人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無比,隻是夾雜在眾人之中不明顯而已。

“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的?”

“臣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陳漢民哀求著,“臣會說這個原因的,但懇求皇上看在臣老實交待的份上,給我陳家子孫一條活路吧,不要剝奪他們行醫的權力,他們都是好的,隻有臣鬼迷心竅,臣也願意承擔一切的罪狀。”他也就隻能憑著這點和皇家談條件了,陳漢民可悲地想。隻是,無論如何都得為陳家老小掙一條出路啊。

周昌帝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位隻是小蝦,後麵還有一條大魚呢。

“陳漢民,你知道的,君無戲言。”

陳漢民絕望了。

“不過。”周昌帝繼續說道,“如果你老實交待的話,朕可以網開一麵,三代以後,你陳家可恢複醫者的身份。”

“謝皇上,謝皇上!”陳漢民激動地跪下了,感激地道,他終於不用成為陳家庭罪人了。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陳漢民剛要說,外麵便傳來一陣**。

**起,殷憲珂淡定地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不好了,不好了,太妃她——”

眾人一抬眼,發現大廳內衝進來一個穿著宮裝的侍女。

“太妃怎麽了?”

宮女氣喘籲籲的說不出話來了。

“皇上,老臣得去看看殷太妃,失陪——”

殷憲珂率先繞過她,往殷蘊竹下榻的院子——楓園走去。

殷慈墨一愣。

後麵的人看著周昌帝,周昌帝神色淡然地說道,“去看看,再怎麽說,殷太妃也是朕的庶母妃。”

後麵的人很有眼色地跟上。

那宮女見此,臉色發白。

謝意馨在裏麵聽到外頭的動靜,想起剛才在大廳中似乎沒見著她祖父,她心中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當下扶著春雪的手,欲去看看。

由於殷憲珂故意走不快,與周昌帝一行人隔得並不遠,一前一後地進了楓園。

殷太妃回來省親,所帶的人不多,僅帶了一位老嬤嬤和兩位宮女。隻是他們如今不知去向,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楓園靜悄悄的,突然正屋內傳來一陣嗚咽聲。

殷憲珂循著聲音來到正屋的大門前,手一推,門砰的一打開,隻見殷太妃衣不蔽體地坐在那哭泣,顯然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而床榻上似乎還躺了一個人,看身型,似乎是個男子。

殷憲珂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轉眼卻一副暴怒的模樣。

“何方畜牲,竟敢壞我妹妹清白?!”

說著,他怒氣衝衝地衝進屋裏,一把將**的男人拽了起來,待看清那人的臉時,殷憲珂瞪大了眼,失聲叫了起來,眼中有著不可置信,“怎麽是你?!”

緊接著,他怒極攻心,噴出了一口血,血全落在了眼前人的臉上。

殷憲珂眼前一黑,兩個人都是殷家的,真是連替罪羊都找不著,他此時隻剩下一個念頭,造孽啊!殷家完了!

很奇異的,他突然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邊沿的謝持禮,對上他淡漠的臉色以及眼中了然的諷刺眼神時,又不可自抑地噴了一口血。

殷老夫人一看到那男人的臉時,眼一黑,便大受刺激地暈了過去。殷家的其餘人都駭然失聲。

看到那張臉時,謝意馨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

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的,沒多久,就連站在最後麵的人都知道了,與殷太妃有首尾的人是殷憲珂的二兒子——殷泰淵。

周昌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得出血來,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出來一般,“誰來告訴朕,這是怎麽回事?”

男的昏迷了,謝意馨便把眼神放在了殷蘊竹身上。能進宮為妃的,容貌自然不會差。如今殷太妃年近五十,但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卻是風韻猶存。若擱平常人家,這樣的寡婦也是有許多老漢求娶的。

“皇上,臣這逆子罪該萬死,隻是臣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殷憲珂跪下了,忍著氣血翻湧衝撞的眩暈感,艱難地說道。

他不該一下子服下那麽多行血的刺激藥物的,想著來個一死百了,用自己的死,坐實了那人的罪名。現在想扭轉乾坤,也有心無力!

“是啊皇上,我二叔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會找上姑母?”殷慈墨幫腔,她是殷家眾人之中除了殷憲珂之外,最快恢複過來的人,而且腦子也閃現了無數個念頭想法,如何破局什麽的。

“誰知道你們殷家人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人群中,有看不慣殷家的人嗆聲了。

殷慈墨沒理會,繼續說道,“退一步說,就算我二叔真和姑母有什麽首尾,也不會在我祖父的壽宴上亂來啊。這人來人往的,他們難道就不怕被發現嗎?”

“那是他們要抓緊時間啊,誰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相見是什麽時候?”這一道聲音又是來自人群中的,明顯的戲謔意味。

周昌帝胸中厭惡的情緒已經積累到了最高點,前麵才出來明妃與一道士不清不楚,如今又出了今天這檔子事,甭管真相如何,誰勾引了誰,反正兩個人都姓殷,都是殷家的人,那麽殷家就脫不了幹係!

周昌帝大怒,“誤會?朕倒想它是個誤會。但你兒子都上了榻,還睡了朕皇考的妃子!真是大逆不道,而且還**,你們殷家好大的膽子!”

周昌帝幾句話,便把殷蘊竹的心神震了回來。一看如今的處境,殷蘊竹絕望極了,殷家完了,她也完了。她不死也是極不體麵的苟活於世,還不如死去來得體麵!

殷蘊竹咬牙,猛地站了起來,衝向最近的柱子,砰的一聲,腦漿迸裂。

沒有任何人攔著。

靜默了一會,殷憲珂整個人匍匐在地,艱難地開口,“老臣求皇上給逆子一個辯解的機會。”

“好,朕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周昌帝咬牙切齒地,“來人,把他給我弄醒!”

下人很快便提來一桶冷水,一潑,殷泰淵很快便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他有一瞬間的茫然,等環顧四周,發現以周昌帝以首的眾都看著自己著,身體忍不住栗栗發抖。待看到姑姑殷蘊竹的屍身時,心神更是一寒。剛才他雖然不受控製般地做了那些事,但他還是有意識的。

殷慈墨一見他醒了,便迫不急待地問,“二叔,你不是在前院招待客人嗎?怎麽就到了後院的?”

殷泰淵一愣,然後垂下眼。他能說,他會到後院來,是因為有個小丫環給他報信,說小李氏在楓園南邊的小亭子等他嗎?他對自己的嫂子有了非分之想,這麽羞恥的事,他如何敢認?

“二弟,你快說啊。”殷崇亦也催促,真是急死人了。

“我,我是被一個小丫環引到楓園來的。”

殷泰淵說這話時,殷家眾人都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睛看他。

“到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暈過去了,之後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君南夕好整以暇地開口,“暈了?暈了還能做那檔子事,你當我父皇是傻子呢?”而且一個丫環就能有那麽大的能耐將他引進內院?他可不信。

殷慈墨看著,微微咬唇,眼底有一股幽怨,“很明顯,我二叔是被人陷害的,他一定是被人下了迷藥或**才會如此的。皇上,請允許太醫為我二叔檢查一下,或許還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來也不一定。”

“被人陷害?誰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在你們殷家陷害你二叔?如果這個男人不是你二叔,這話倒有幾分可信。”唱反調的又來了。

“皇上,求你再給個機會吧,他真的是冤枉的啊。我自己的兒子我了解,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冒犯太妃的。”

幾位太醫看向周昌帝,周昌帝陰沉著臉,一揮袖,幾位上醫上前給殷泰淵檢查。

沒多久,結果就出來了,並無明顯中**或迷藥的痕跡。

殷家眾人張著嘴。

周昌帝不耐煩了,“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此事是你做下的嗎?”

殷泰淵張了張嘴,最後沮喪地點了點頭,“是。”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周昌帝沉聲說道,“殷泰淵侮辱太妃,賜死,其餘的殷家諸人——”

“父皇!”景王叫了一聲,雙眼哀求地看著周昌帝。

周昌帝頓了頓,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殷慈墨,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睜開後,繼續說道,“殷家諸人,除殷慈墨外,五服之內皆流放嶺南,永世不得為官!”

殷憲珂捂著胸口,一臉的痛苦,不,他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要不然,殷家就真的是完了。他哆嗦著在胸前摸了摸,他身邊的小廝機靈的上前,在他胸前摸索一陣,摸出一顆藥。

殷憲珂這樣的表現讓抬腳欲走的周昌帝停下了腳步。

殷崇亦嚇了一跳,“太醫,快給我父親看一看!”

殷慈墨看出了幾分,欲伸手扯住她父親阻止他叫太醫,隻是她運作太快也不比上他嘴快。隻能咽下到嘴的話,她總不能攔著不讓太醫看她祖父,這樣就顯得太不孝太違和了。

“不,不用。”殷憲珂沙啞著聲音拒絕。

謝意馨眼尖,看了那麽久的戲,又見殷慈墨如此,也略明白了幾分,當下勸道,“可憐見的,壽星公被氣成這樣,還是讓太醫看看吧。”

聞言,殷憲珂抬頭,怨毒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若是壽禮變成喪禮就不好了。”人群中,有人幸災樂禍地附和著。

周昌帝看了他一眼,發話了,“給他看一下吧。”算是最後一次對這位曾隨著太祖打江山的老人的厚待了。

幾位太醫對視一眼,逐一上前診脈。

殷老爺子的心脈跟動很快,而且是持續性的,非不可控的,疑似服用了某些讓人興奮的藥物或食物。

太醫們如實稟報了這個結果。

殷憲珂閉上了眼。

殷慈墨心一跳,立即說道,“今天是祖父的壽辰,不小心吃錯了食物也是有的。”

“不,這樣快的脈搏跳動,隻有某些特別的藥物能做到。”太醫反駁,“本來殷老爺子長期鬱結於心,思慮過重,心神損傷,心髒衰竭,服了這藥,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天哪,哪個殺千刀的給我祖父吃那些東西,這不是要他的命麽?”殷慈墨驚呼。

聞言,不少人露出不屑的神色,

殷家這話是騙誰呢,不說殷老爺子本身是懂一些藥理的,隻說殷老爺子本身就是一個很多疑的人,入口的東西,他能不小心嗎?他不喝誰能逼著他喝?這藥若是殷家人端到他們老爺子麵前的,那就更不合理了。都知道老爺子是頂梁柱,他好全家都好,他不好了全家倒黴,殷家眾人有那麽笨嗎?至於是奸細外人給他喝的?殷家的防衛有那麽弱嗎?

“服了這藥情況會糟糕到什麽程度。”

太醫張了張嘴,說道,“能加重心髒負擔,加快心髒衰竭速度,意思就是加速死亡。殷老爺子的情況,快則眨眼間的功夫,慢則也不出兩日。”

聞言,謝意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別人不知道殷憲珂的身體狀態,她謝意馨還不知道嗎?根本就沒多少天的活頭了。對他來說,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沒什麽區別。

如果眼前一幕是一個局,殷憲珂最有可能想設計的便是她祖父,或者謝家的男人。但可能性最大的還是她祖父。隻是不知如何,這個陷阱卻夾到了自己人。

這個連環計不可謂不毒辣,先讓她假孕,她中計最好,不中計,還有這麽一出等著她祖父。

她中計了,隻會加深周昌帝對謝家的憎惡,如果不中計,也能牽製她與君南夕,同時鬆懈他們的防備。

如果裏麵的男人是她祖父,在周昌帝還沒走出明妃的陰影時,再遇上這種事,不勃然大怒才怪。

再加上周昌帝對太祖爺的尊敬,屋子裏的兩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殷蘊竹會被賜死,而男的被誅九族都是輕的。

如果再加上殷家這個老一輩的家主被氣死,別人就算想求情,周昌帝不為君家的臉麵,也得給殷家一個說法的。誰讓殷家是徹徹底底的‘受害者’呢?

而且謝意馨曾聽她祖母提過,當年她祖父救過孩提時代的殷太妃,殷太妃對祖父也是有好感的。周昌帝對眼前的局也就相信了,或者半信半疑,就這樣已經足夠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謝意馨對殷憲珂很是佩服。很完美的一個計謀,可惜時運不濟,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出了錯,不僅功敗垂成,還被反擺了一道。

即使如此,也足夠讓她清楚殷憲珂的可怕了。他是一個冷血的梟雄,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能狠得下心。

臨死還想把自己的死徹底利用一把,除掉謝家這個殷家的大敵,從而替殷家掃清障礙,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妹妹!這樣的手段,這樣的魄力,真是讓人覺得可怕又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