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敢動不敢想

對於修複七指蕨這件事,林木一開始的打算是找溫恒老師幫忙。

溫恒雖然專注於研究土壤,但對植物學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和專業。加上他們之前就有配合經驗,修複起來一定會很輕鬆。

但是,考慮到老頭子在地震中受了傷,還沒有完全恢複,他便沒有叫上溫老師一起。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地震後的深山峽穀中,那些坍塌的大樹才終於被清理,橫倒的樹幹也被一一抬走。一條蜿蜒模糊的小山路繞著坍塌的廢墟顯露出來。

林木進山後,依然能看見其他護林員清理斷樹殘枝的身影。

有了路,才能進山裏尋找七指蕨,修複七指蕨。

其實就算沒有宮憶他們,林木也會在地震後,將修複七指蕨作為自己的任務之一。對他來說,山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朋友,不會對它們置之不理。

雖然廢墟被清理過,但有些路段依然非常危險,樹枝做的簡陋拐杖撐過去的時候,有小土堆會鬆垮下來。

七指蕨的生長特性決定了它所在的地方,往往在廢墟的深處甚至暗角。林木眼尖心細,總能在一堆沙土碎石中發現它們的殘枝。

林木做活兒很細,手指輕巧地把七指蕨的殘枝扶起來,小心地扶正,再把根係完整地送進土壤裏。趁著朝陽才剛顯露一點兒光芒,還沒什麽熱度,又單手捧幾滴水淋上。

做完廢墟附近的,又往小溪深處走去。他知道那裏有一大片。

小溪水流飛濺,騰著薄薄的水氣,透著一層寒氣。

再往前方看去,便是一處坍塌。原本茂密的灌木草葉變成了一堆黑土和碎石。土壤和碎石中夾雜著些綠色,那些全是被壓住的植物。

有些植物生命力極其頑強,比如春羽,長在小溪附近的土坡上,一場地震直接讓它們從土坡的頂端到了溪溝裏。但是,就算不用打理,也會自己振作起來,重新長成一片綠蔭。

有些植物對土壤、環境、氣溫變化有著非常苛刻的要求,但凡其中一項因素發生了變化,就會枯死,甚至導致滅種。

七指蕨的生命力不算太脆弱,它具有非常久遠的生存曆史,說它是植物界的活化石也不為過。但因為全球氣溫的變化,孢子落地生根的存活率有非常明顯的降低,所以,它日漸瀕危,甚至一度被認為已經滅絕。

林木需要將壓在山石廢墟之下的七指蕨挪移出來。

他滿地找了許久,才終於弄出一團七指蕨原本的生存土壤。

半個小時過去,林木隻修複了兩棵七指蕨,並且還隻是種進了泥團中,並沒有種在地裏。

這一片區山土崩壞,原本的環境已經被完全改變和破壞,需要把它們移植到河溪中遊處更適合的地方。

忙活半日,林木已經累得腰酸背痛了,但也隻完成了一小部分的栽種。

晌午過後,林木補充了一點幹糧和水,來不及休息就繼續投入到修複的工作中。

在連續忙活了好多天之後,林木終於把滿山的七指蕨修複了。他並沒有因為幹完了活兒,完成了任務就感到高興,反而很愧疚,因為太多壓在廢墟碎石之下的七指蕨無法修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枯死。

早上七點半,林木醒來,準備起床。身體稍微挪動了下,卻痛得他齜牙咧嘴。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站長何衛民打來的。

“林木,你小子挺厲害啊,幫了我們大忙,把瀕危植物都挽救回來了。”

“今天本來該你值班巡山的,但是考慮到你起早貪黑忙了那麽多天,肯定累壞了,就允許你多休息幾天。這兩天,我們會派其他人到山裏去巡邏。”

何衛民的電話剛掛,門外就響起了詞螢雪的聲音。

“林木,給你帶東西來了。”

詞螢雪進門後把一大堆東西放到了桌上,挑出早飯,擺放到一旁。

匆匆穿好衣服,抹了把臉的林木單手撐著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辛苦你了。”

詞螢雪滿不在乎:“朋友之間說什麽謝不謝的,先吃點東西吧。阿姨的身體怎麽樣?這些天你一個人忙著山裏的事還要照顧她,肯定很辛苦。”

林木道:“還好,一早一晚我都打理好了再出門。”

林木單手撐著發酸發脹的腰,走路小心翼翼,說不定步子稍微邁大一點就會摔倒。

詞螢雪本來不想笑他的,但他的樣子越看越像孕婦,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木被笑得滿臉通紅。

“你去山裏試試,別說七八天了,就是忙上半天,估計你就躺**起不來了。”

詞螢雪拿出厚厚一疊錢,“考慮到你在村子裏不方便取錢,所以倪雯雯大老板就把你的薪水打我賬戶上了,讓我轉交給你。”

“你上次不是說,以後你賺得錢都給我嗎?算是對我的報答。”

林木點頭,“行。”

“行?”詞螢雪樂了,“你的錢還真好騙。”

她把錢放到林木麵前,“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然財迷,但也不會什麽便宜都占。你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還是好好攢著吧,不要輕易被別人騙走了。”

林木道:“你不是別人。”

這話……讓詞螢雪心中一動。

她突然板著麵孔認真道:“叫你好好攢著就好好攢著,不許被其他人騙走了!”

林木道:“沒人會騙我的錢。”

詞螢雪見林木兩隻胳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連錢都拿不動。

“我給你按按吧,你這樣下去,要什麽時候才能好?”

“我小時候為了從外公外婆那裏騙到零花錢,就會幫他們按摩。長大後,又看了點兒小攻略,手法還可以,你試試。”

林木確實渾身肌肉酸痛得難受,但他不好意思麻煩詞螢雪,本想拒絕,但詞螢雪已經直上手了。

詞螢雪的手很軟,放到林木肩上的時候,讓他有一種棉花落在心尖的觸感。這一刻,他的心底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

但是,他也完全沒有預料到,詞螢雪真按摩的時候手勁會那麽重啊!

一切來得太生猛,林木痛得低下了頭,身體弓了起來,臉扭曲得變形了。如果不是強忍著,估計大早上的就要開嚎了。

“力道太重了嗎?”詞螢雪問。

“是……有一……點兒。”林木艱難地從牙縫裏說出這句話。

詞螢雪減輕了力道:“已經很久沒按了,小時候我就是用這種力道給外公按的。每個人的吃力程度不一樣,我輕一點。”

在詞螢雪放輕了力道後,林木總算好受了很多,但依然疼得額頭冒汗。

“怎麽樣?舒服嗎?”詞螢雪對自己的按摩手藝是非常滿意的,畢竟小時候她的手藝是得到家裏每個人稱讚的。

林木痛得滿臉發紅,為了不讓詞螢雪掃興,隻能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舒……服……吧。”

“舒服就是舒服,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舒服吧’是幾個意思?”

“很舒服。”林木心一橫,赴死一般地回答。

詞螢雪道:“你剛開始按,身體扛不住力道。等過幾天,你的身體適應了,我再加大一點力度,你會更舒服的。”

林木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