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晚風吹散的心事

詞螢雪心急得不行,索性主動引導起來。

“先前不是說算賬嗎?我們好好算算。”詞螢雪道。

“在山裏,我救了你,你怎麽報答我?”

林木沉思了一陣,用無比嚴肅認真的語氣說:“我可以給你錢。”

哈?

詞螢雪整個人都傻了。

“給多少?”

不對,怎麽還討價還價上了?

偏偏,林木是個別人敢問,他就敢回答的主:“以後我賺的錢都可以給你,你管錢。”

哈?

這還沒說“我喜歡你”,也還沒到說“嫁給我”那一步,怎麽就說到管錢了?

還是一步一步來。

詞螢雪抬手打斷林木跳躍的話,“你先別說錢的事,不然容易讓人誤會是我在訛你。”

林木問:“那你要我怎麽報答?我怎樣都可以。”

這話……好容易讓人誤會。

詞螢雪想了想說,“你的真誠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你可以如實地告訴我,那天在山頂上,你想跟我說的話是什麽?”

“我想說……”

林木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是劉星顏和劉業兩個人。

“雪雪,你外公的病房被人給堵了。”劉業說。

劉星顏差點沒被這句話給嗆死:“什麽被堵了,能不能如實匯報軍情?是上級領導帶著人來找你外公了,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擅自使用升級土壤作為野生黃花梨木樹樁的事。”

詞螢雪一拍腦門,又無奈又沮喪,想聽一句“我喜歡你”就這麽難嗎?

等詞螢雪和林木走後,劉業衝劉星顏道:“還好有你神助攻,不然林木就真的表白了。”

劉星顏無奈地搖搖頭,“哥,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隻要心裏愛著對方,表白是隨時都會發生的事。你沒看到嗎?雪雪在跟林木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恨不得貼到他身上,愛意簡直不要太明顯。再看看林木,他眼裏除了雪雪,還看見誰過?你啊,不要心存幻想了。”

劉業白了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放著雪雪這麽好的嫂子不要,難道非要我去大街上給你薅一個去嗎?”

劉星顏道:“你呢,這麽多年感情史豐富到泛濫,我已經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了。雪雪和林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就別想著搗亂當攪屎棍了。”

說誰攪屎棍呢?

劉業教訓起她來:“哪有說自己的哥哥是攪屎棍的?我要是攪屎棍,那你這個當妹妹的是什麽?茅坑裏的石頭?”

劉星顏滿臉不高興,“你啊,少霍霍妙齡少女,多行善積德吧。”

兩兄妹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懟,誰也不把對方當好人。

詞螢雪回到出租屋,有些心神不寧,不由自主地,腦海裏全是林木。他們一起上山,一起在海邊拍黃昏,一起吃飯……

滿樹的山桃花,滿山的綠植,滿街的南洋風味小吃,都是他們共同的回憶。

她知道林木的心意,可是,她就是很想他能親自說出口,怎麽就這麽難?

出神間,有人敲門。

莫非是外公回來了?

打開門後,發現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外公,而是——林木。

林木有些緊張,“我來拿溫老師的東西。”

林木擔心溫恒會被一群領導為難,所以想把所有關於土壤的資料都先整理好。作為助理,他必須與溫恒並肩作戰。

詞螢雪看到他焦頭爛額的樣子,卻安慰說:“不用太緊張,老頭子他自己會處理好的。”

林木道:“科學無小事,任何一個流程說不清楚都有可能帶來巨大的麻煩和惡劣的影響,我不希望溫老師在臨近退休的時候,還被問責。”

詞螢雪道:“老頭子一開始敢那麽做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懲罰的準備。”

雖然話這麽說,但詞螢雪還是把老爺子能用上的資料都遞給了林木。

林木臨走時,詞螢雪突然叫住了他,“林木……”

林木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詞螢雪。

她沉默了,但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卻似乎把什麽都說了。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你等我回來。”林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裏。

研究所的辦公室裏,溫恒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對麵擺放著一張長桌,長桌的後麵坐著八個麵容嚴肅的學者。

此時的溫恒像是參加畢業論文答辯的學生。

溫恒早知道要經曆這一場麵,隻是沒想到,真到了這天的時候,自己會這麽緊張。

還好試驗成功了,要是失敗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麵。

“科學來不得半點馬虎,這個我知道,所以我做研究向來是實事求是,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認真嚴謹。”

溫恒說完第一句,見有人想說話,沒給對方這個機會,繼續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麵,要根據實際情況來看,當時那棵黃花梨木樹樁情況危急,如果不采用我研究的土壤,現在大家來崖州灣看到的就不是重煥生機的野生樣本而是一堆幹枯的木塊了。”

“我知道這件事我不應該先斬後奏,但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當時研究所緊急更換過進口土壤,大家通過麵前我遞交的這些資料也能看出來,這些土壤隻是表麵輸送了營養成分,根本不能改變局麵。”

“有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是因為大將權重,不把聖旨當回事,而是實際情況可能超出了聖旨所能規定的範圍。這種情況下,如果隻是一味地按照規矩辦事,造成的損失才是前所未有的。”

溫恒見大家的臉色好了一些,繼續說道:“如今,樣本的生長狀態非常的理想,我的學生林木和陳萬正在準備把從樹樁樣本上發芽的幼苗進行仿野生栽種。我也在申請,看是否能夠在樹樁當年生長的森林裏重新長出一模一樣的。”

“這個實驗要是成功了,我們甚至可以把這項研究靈活地運用到一些瀕危植物的仿野生栽培中。”

最後一句話,是在委婉地告訴在座的領導們,他的研究不僅成功而且很有深遠意義,功大於過。

坐在最中央的一位戴著厚厚眼鏡的老人對溫恒道:“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才能給您明確的回答。”

溫恒離開了房間,看到林木緊張又焦急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擔心。”

他們身後,房門開了,溫恒又被叫了進去。

最年長的領導宣讀了對溫恒的懲罰,以警示為主。

會議結束,年長的領導走向溫恒,“不得不說,你的研究是非常成功的,專利也已經申請下來了,對整個植物學係統來說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你當時電話裏申請要將研究土壤運用到實踐當中,被運用的對象還是具有非常重大意義的具有四百多年曆史的野生黃花梨木。稍有差池,誰都付不了這個責任。所以,是我一口否定了這個冒險的做法。”

溫恒道:“我知道您的擔心,以及你們的為難。我從事土壤的研究幾十年了,一直都沒有像樣的成果。”

沒有優秀的成果在前作為參考,沒有人敢把這麽冒險的任務交給溫恒,即便黃花梨木樹樁已經到了生死一線。

領導說道:“不止你啊,還有你那位叫林木的學生。研究生畢業之後居然回到山裏當護林員,多少有點兒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師生二人都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誰敢把那麽大的事交到他們手裏?

“不過,我的老師王瑋金教授全力支持了您的研究,不然您怎麽可能這麽順利?”

王瑋金是重量級的領導,重大的項目研發都需要他開金口。

“王老師帶著我們一幫人,前前後後研究了很久,熬了好幾個通宵,才終於弄清楚你的土壤對木樁樣本是好還是壞。”

“其實,這幾個月來,王老師和我們都一直在關注你們。對護林員林木也有了更全麵的認識,發現他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學生,不浮躁,不慌張,有自己的生活節奏和研究節奏。”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您老啊,平時也不要完全沉浸在研究裏,也要多注意身體。”

領導心疼地打量著溫恒:“您瘦了很多。”

送走一眾領導,溫恒才終於鬆了口氣。

回到出租屋,詞螢雪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飯菜。因為是做的是詞螢雪拿手的川菜係,所以並沒有翻車,色香味俱全。

溫恒笑了,“雪雪的直覺還是很厲害的,知道我不會有事。”

詞螢雪道:“我一早就察覺到了,真要有大事,您的研究不會這麽順利。”

有人保駕護航,所以一往無前。

“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