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的默契
關於石頭堆砌的山林，她在跟林木巡山的時候聽他提過。
“你可不能去那種地方，看上去很開闊平坦，實際上每個石頭下麵都藏著特別多的毒蟲毒蛇。”
當時詞螢雪還以為林木是嚇唬她，在站到石頭上，凝望到林木的身影時，她才意識到林木說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詞螢雪敢放手一搏，也是因為猜到窮凶極惡的崔老大等人會在事成之後，殺人滅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當詞螢雪逃到臨近山腳的位置，又想起林木之前讓她打扮成護林員的樣子時，帶她認過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被藤蔓、灌木封鎖，從遠處看，沒什麽特別，隻有撥開藤蔓走進去，才能發現裏麵的乾坤。裏麵藏著一處兩人高的小山洞，山洞外沿有十平米左右的平坦小地，可供歇腳。如果發現危險情況，可以藏身此處。
這一帶山，毒蟲、毒蛇都特別多，山洞這種地方更是如此。但是因為山洞洞口處的藤蔓和雜草、灌木有不少都具有驅趕毒蟲的功效，所以很安全。加上詞螢雪身上還有藥草的味道，蟲蟻根本不願靠近。
詞螢雪的目光穿過葉片的縫隙，看到山下有四個皮膚黝黑的人走出，他們和崔老大一行人一樣，身上盤著各種花彩的紋身，嘰哩哇啦地說著她聽不懂的話，說話時總顯露出一口殘缺壞損的牙齒。
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這個藏身之地，她會如何。
這四個人像是在尋找什麽，詞螢雪的心裏被恐懼填滿，往後退了好幾步，重又拿出手機，高高舉起，搜尋著信號。
終於，手機的信號格子有了反應。
詞螢雪不敢打電話，怕說話引起竊木賊的注意，也怕信號太弱說不清楚，索性編輯成短信發送給外公溫恒：
竊木賊有十人以上，有工具和凶器，支援、接應、斷後人員一應俱全。我和林木身上，都有香草蘭的味道。
詞螢雪在短信的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坐標和林木的坐標。
那尊野生黃花梨木樹樁的坐標位置，林木之前告訴過她。
他說：“我如果出了意外，你就讓警察找到木頭，不要讓它落入小偷的手裏。”
詞螢雪編輯好短信後，又沒有信號了，隻得舉著手機，繼續搜尋、等待。
過了十幾分鍾，在她的手已經酸軟到完全無法舉起來的時候，短信終於成功發送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閻肅就帶著第一批警察找到了詞螢雪，有警察保護，藏身暗處的竊木賊並不敢現身。
接著，警察們就在詞螢雪的帶領下，找進了山裏。
警察給警犬聞過香草蘭的味道，所以，它們很快就找到了林木等人。
姓崔的竊木賊一開始懷疑林木是故意踩翻了石頭，引出了毒蟲毒蠍，他確實猜對了。
林木之所以這麽做，為的就是順理成章地讓他們在自己身上塗上香草蘭的汁液。
一切終於結束了，夜晚寂靜，柔柔的風順著病房窗戶吹進來，撩動詞螢雪耳邊的頭發。
她一直守著林木，直到淩晨兩點半才迷迷糊糊睡著。
林木凝望著詞螢雪趴在床邊的樣子，心底深處湧起一股感動。
他從小就不愛說話，也很少有人去了解他的想法，詞螢雪是第一個對他體貼入微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和他有著高度默契的人。
這幾天在山裏經曆的一切，完全不敢回想，任何一個細節出現偏差，都會丟命。
他從警察嘴裏得知，崔老大是在逃通緝犯，手裏有九條人命。
這種人，殺人如宰雞，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林木怕詞螢雪著涼，拿起旁邊的小披巾為她搭上。他的動作很輕，奈何腿上有傷，行動受限，舉止顯得僵硬，把詞螢雪給驚醒了。
詞螢雪睜開惺忪睡眼，疑惑地看著林木。
她的樣子迷糊又可愛，把林木看傻眼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慌張地說了句：“怕你著涼。”
為了掩飾心裏的慌張，林木沒話找話地問了句：“溫老師呢？”
詞螢雪指了下隔壁房間，“在隔壁找了個空床休息。”
說著，她又趴在臂彎裏睡下了。
林木看著她蜷縮在一起的樣子，於心不忍，喊了一聲：“那個……要不你睡**來？”
詞螢雪蹭的一下抬起頭，驚詫地看著林木。
林木趕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睡**，我在旁邊的椅子上躺會兒。”
病房裏的椅子可以勉強搭個腳。
“我暈一天了，這會兒正清醒，讓我睡也是煎熬。”
林木忍著痛，動作麻利地坐到了椅子上。
詞螢雪想要阻止，林木卻很堅持。無奈之下，詞螢雪也就答應下來。
詞螢雪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加上在山裏擔驚受怕，精神高度緊張，如今放鬆下來，頭一靠著枕頭就睡著了。
其實林木的精神狀態也很糟糕，這幾天裏，晚上睡不好，白天不敢懈怠，鬥智鬥勇還要被竊木賊拉上一起幹活兒……
所以，林木一躺到椅子上就閉上眼睡著了。
清晨的光芒鋪著朝霞的淺紅，落在林木沉睡的臉上。突然，他一個翻身，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驚得他猛地睜開眼。
待看清自己隻是從低矮的椅子上摔到地上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看見，旁邊的病**，詞螢雪安睡的樣子如童話裏的公主般美好，情不自禁地露出淺淺的微笑。
不受控製地，腦海裏湧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果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她安靜美好的樣子，該多好。
才剛想到這裏，餘光就瞥到一個人影。待看去，才發現是溫老師！
他什麽時候來了？
站在病床邊，一臉嚴肅地瞪著林木，那眼神就像……牧民盯著垂涎羊羔的大灰狼！
林木收起一臉**漾，“溫老師……”
溫恒壓著聲音低喝一句：“別叫我老師！”
他怕聲音吵醒詞螢雪，然而，詞螢雪聽到動靜，還是醒了。
“外公？”詞螢雪掀開薄薄的白色被子，從病**起來，像犯了錯似的，心虛地把林木扶到病**躺下了。
溫恒看著眼前兩個年輕人，互相配合，默契十足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溫恒氣道：“要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來海南！”
詞螢雪像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我以後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