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詞螢雪被扔到一條凳子上,海曼用槍對準了她的腦袋。

“溫老師,隻要你說一聲不過來,我就馬上結束詞小姐的恐懼。”

“養在溫室裏的小花朵,可經不起這場麵。”

電話那端,溫恒泣不成聲,哀求道:“我過來,我馬上過來。”

突然,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穿一身白大褂,模樣和海曼有兩分相似。

“哥!她要見你!”

如果闖進來的人不是海曼的弟弟,海曼會毫不猶豫地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並扣動扳機。

海曼放下了手機,直接離開了。

屋子裏陷入了死寂,電話那端的溫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木在心裏判斷著形勢,這會兒應該是最安全的,屋子裏的這些人全都聽令於海曼先生,他不下令,就沒人敢對他們動手。

林木艱難地讓身體轉向詞螢雪,看到雪雪臉頰上的淚痕,林木心疼又愧疚。

“對不起……”

林木怪罪自己獨自跑來德裏西可買土,導致雪雪失去保護,才會被人帶到這裏。

海曼跑回了家,一路衝向安頓鬱菲的房間。

房間很大,但被精心布置過,牆上掛著他為鬱菲精心挑選的畫,心理學家說這種畫可以給病人積極的提醒,對修養有好處。沙發上有她喜歡的布偶,其中有一個,是他們戀愛的時候,海曼送給鬱菲的生日禮物。房間裏的擺件,也都是他精心挑選。

他的工作很多,堆積如山,但隻要鬱菲需要,他就像個閑人一樣,可以慢慢地挑選每一個小物件。

**,鬱菲已經拔掉了管子,虛弱顫抖的手握著一把森寒明亮的匕首。

看到海曼進來,忍不住紅了眼眶。

“菲菲……”

海曼瘋了一樣跑到床頭。

鬱菲凝視著海曼,有種恍惚感。

好像眼前的海曼依舊是她的少年,雙手沒有沾過鮮血。

“他們呢?”鬱菲問。

海曼哽咽著,用極盡卑微的語氣哀求:“可不可以……不要拿我的過錯,懲罰你自己?”

鬱菲道:“我不是懲罰自己……海曼,我是你妻子,陪了你無數個日日夜夜,是一樣要跟你下地獄的人。”

海曼的聲音輕而嗚咽:“是我不好,你把東西放下,求你了好不好?菲菲……你想要怎樣都行,不要傷害自己……”

鬱菲道:“以前我痛苦,我掙紮,是因為我以為可以說動你回頭。現在我才明白,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回不了頭了。我們隻能下地獄。”

眼淚奪眶而出,像滾燙的珍珠滾落。

“放了他們,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

海曼不理解,“為什麽?他們隻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為什麽你要拚了命地救他們?”

“他們活著,我就得死,你……也會死。”

鬱菲氣若遊絲,苦笑了下,“海曼,我想保護的不是他們,而是……”

她突然詞窮,“海曼,你不覺得他們很像很像那時候的我們嗎?”

鬱菲的手顫抖著,仿佛拚盡了全部的力氣扶著匕首刺向脖子。

血順著脖子流下來……

海曼慌亂不已,“我答應你,我馬上放!馬上放!菲菲我馬上放!我馬上!”

海曼怒吼身後的人:“放了他們!快去!”

身後一群人慌亂跑出房間。

屋內,醫生們慌張忙碌,海曼沮喪地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

林木和詞螢雪被突然放走,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船上,詞螢雪靠在林木的肩上,任由海風撩起額前的碎發。

“林木……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

林木握著她的手,“有驚無險,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詞螢雪道:“說真的,我挺想知道鬱菲她怎麽樣了。”

“雖然……海曼研究園是個人間地獄,但是,鬱菲卻讓我看到一種浴血而不染的美。”

“如果不是她,我們可能早就死在異國他鄉了。”

如果不是鬱菲,他們無法想象後來的日子會有多痛苦。

他們此次坐的是直達的船,碼頭上,林木和詞螢雪牽著手往前走。

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老人,突然走到他們麵前,攔住了他們去路。

兩人細看了一眼,才認出眼前的老頭是溫恒。

“溫老師,你幹嘛這麽打扮?”林木吃驚不小。

溫恒壓著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是怕被人認出來,趕緊走趕緊走。”

回到車上,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溫恒才摘下了帽子和墨鏡。

詞螢雪道:“外公,要是他們真想對我們動手,戴墨鏡和帽子也沒用啊,又不會增強防禦力。”

溫恒:“你還有閑心開玩笑,我這回真是嚇死了。當時接視頻電話的時候,差點就給他們跪下了。”

車在機場停了下來。

“為什麽是機場?”詞螢雪和林木都一頭霧水。

溫恒道:“這裏太危險了,要真出什麽事,我沒法跟你外婆交代。我已經是老頭子一個了,死了也沒關係,研究也出成果了,後繼也有人,沒遺憾。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

說了半天,溫恒就一個目的,把詞螢雪送回北京。

林木也正有此意,“海曼研究園那邊的情況十分複雜,後麵到底會是個什麽情況誰也說不清楚。先回北京,等情況穩定了之後再說別的。”

詞螢雪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林木,心有不舍,“可是……”

“別可是了,走吧,你的機票我都給你買好了。”溫恒催促著。

詞螢雪想了想,也覺得外公和林木說得有道理。她隻有保護好自己,才不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送走詞螢雪後,溫恒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要她平安了,我這顆老心髒才能踏實。”

想到發生的一切,大家心裏都壓抑而忐忑,林木為了緩和氣氛,提起一點事:“溫老師,別忘了你說的話。”

“什麽話?”溫恒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電話裏跟林木承諾的關於主持婚禮的事。

“實驗完成了嗎?考試準備好了嗎?賬還完了嗎?成天想東想西的。”溫恒對著林木就是好一通教訓。

林木委屈:“你這老頭子怎麽說話不算話啊?出爾反爾非君子。”

“我有說不算話嗎?”溫恒氣得不輕。

林木心中一咯噔,這話是什麽意思?他默認了?

“溫老師,你……”

不等林木說完,溫恒就嚴肅地瞪了他一眼,“什麽你啊我的,趕緊回去上班,一大堆事等著你呢。”

車上,林木問溫恒:“溫老師,你怎麽不跟雪雪一起回北京?”

溫恒吹胡子瞪眼,“你一口一個溫老師地喊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能丟下你不管嗎?”

“別別別,輩分不能亂,你是我溫老師,但絕不是我爸爸,你是我外公,親外公行了吧?”林木才不會被溫恒帶偏。

溫恒不樂意了:“還沒結婚呢,就一口一個外公,喊得太早了吧?”

林木嘿嘿一笑,“這不也快了嗎?”

溫恒嘀咕一聲:“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