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北京

棚屋的老農對著溫恒一頓嘰哩哇啦地比劃,又是指斧頭,又是指大樹,還手舞足蹈了半天。

溫恒聽得頭疼,也看得心焦,隻能板著臉孔問林木:“他在說什麽?”

林木回答:“他說,這兩個人不是村子裏的村民。”

溫恒和林木麵麵相覷。

林木用方言問老農:“他們什麽時候來村子裏的?”

老農:“前天就來了,是來我們村裏收海鮮的。我也沒弄明白,他們為什麽突然跑來砍樹。”

林木已經聽出點兒不對勁來,這個村子相對閉塞落後,距離碼頭也比較遠,根本不是購買海鮮的商戶優先選擇的地方。

所以,購買海鮮隻是幌子,砍樹才是真目的。

林木問老農:“這兩天被砍的那片紅樹林跟他們有沒有關係?還有那邊倒在地上的海南海桑,是不是他們砍的?”

老農回答:“他們說那片地方砍出來,可以圍出來養蝦。隻要地幹淨了,水灌進去,就給兩萬定金。”

“那片樹林是七八家人的土地,大家都沒什麽意見。”

“他們可是真金白銀地真給錢。”

聽他們這麽一說,林木就更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了。如果不是另有目的,怎麽可能會把錢花在這種事情上。

林木走到一個砍樹人的麵前,說道:“剛才我跟老哥說的話,你們應該也聽到了。老實交代,你們為什麽要煞費苦心地來砍這些紅樹林,誰指使你們的?”

被問的人一聲不吭,另一個砍樹人看向別處,也不打算開口。

林木道:“你們不說,等會兒警察來了也得說。你們總不至於為了這樣的事,學電視劇裏的人,咬舌自盡,拒不開口吧?”

“關於海南海桑的保護,早幾年就在村子裏宣講過。幾個小時前又宣講過,你們屬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林木把聲音壓低了一點,“其實就算你們什麽也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有人指使你們這麽做,指使你們的人很有可能是境外的人。這件事的性質很嚴重,要是在古代,你們這樣的行為形同叛國。”

兩個砍樹人麵麵相覷。

“好,我……我說,我什麽都說。等會兒警察來了,你一定要幫我們求求情。”

其中一個發福的砍樹人如實交代起來:“是兩個德裏西可人,給了我們一人5萬塊,讓我們把這件事情辦妥。其實我們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隻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林木從地上撿起一截海南海桑的枝條,“這是我國瀕危物種,保留它,對於保護遺傳資源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算了,跟你們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

兩個砍樹人有點兒懵,“不是講究坦白從寬嗎?我都把實情告訴你了,你怎麽出爾反爾了?”

林木道:“我沒出爾反爾,你們告訴了我些什麽,我都會如實跟警察說。不過,以你們的情況,想要真正達到坦白從寬的目的,還是得想辦法找到那兩個德裏西可人。”

沒多久,警察來了,兩個砍樹人被帶走了。

溫恒和林木等人圍著被砍伐的海南海桑,十分心痛。

溫恒道:“我是研究土壤的,很清楚海南海桑的成長環境有多糟糕。就算使用仿野生栽種技術來培育,也未必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林木道:“我願意跟你一起來做這件事。”

溫恒道:“這種事,從申請到審批通過,需要很長的時間。你每天那麽多事,忙得兩腳不沾地,連睡眠都無法保證,哪有時間騰給我?”

林木道:“事情一多,確實分身乏術。但是,我會想辦法。”

溫恒沒再說什麽,拍了拍林木的肩膀。

在沉默許久後,溫恒道:“看來,儲存各種瀕危植物基因的計劃要加快完成了。”

一草一木,給人的感覺是祥和寧靜,實際上,背後藏著不少凶險危機,隻是少有人知道。

回到出租屋,溫恒帶著幾個年輕人,圍坐在自己做的火鍋麵前,聊起最近的諸多事。

林木的忙碌算是告一段落,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在陳萬倒酒的時候,也遞上玻璃杯要了一杯。

他偷看了一眼詞螢雪,見她沒反對,才把玻璃杯往嘴邊送。

溫恒問劉業:“德裏西可那邊的事,就不再管了?”

劉業回答:“像我這種情況,算是不能再啟用了。隻要我一出現在德裏西可,就會馬上被認出來。到時候,不僅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沒打聽出來,還會丟了性命。”

海曼比想象中更強大,就連詞螢雪他們一進入德力西可,行蹤就被他們所掌握。

溫恒道:“這樣也好,你安安心心回來工作,不要再冒生命危險了。你妹妹呢?最近都沒見著她,把她叫出來一起吃。”

陳萬附和:“你這哥哥也真是的,有酒有肉不叫上自己的親妹妹。”

劉業道:“她這段時間在忙著準備考試呢,想家了,想考回北京。”

溫恒看了一眼林木,假裝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你呢林木,有沒有想過考到北京去?”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詞螢雪就緊張地看向林木。

林木的餘光瞥到了詞螢雪的動靜,他遲疑了下。

“我……可能會的。”

溫恒正好夾到一筷子的牛肉片,這可是他最愛吃的,裹上佐料,放進嘴裏,鮮香麻辣,特別過癮。

他順勢把肉片放到了林木的碗裏,“年輕人做事,單有想法還不行,得付出實際行動。”

“謝謝溫老師,知道了。”林木回答。

詞螢雪的眉頭小小地皺了起來,心裏有些不大痛快。

吃完飯,詞螢雪坐在陽台的小椅子上休息,悶悶不樂的樣子正好落入外公溫恒的眼裏。

“怎麽了?滿臉的不開心。”

“沒什麽。”

詞螢雪什麽也不想說。

溫恒道:“你不是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嗎?怎麽還不高興。”

“什麽答案?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他不是要考回北京嗎?”

詞螢雪立馬嚴肅認真地糾正溫恒:“他說的是可能,可能的意思就是不一定。”

溫恒道:“從概率學上來說,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還不錯啊。”

見自己三言兩語就把本就不高興的外孫女惹得更不高興了,溫恒趕緊柔和勸慰:“好了好了,你也得給他一些時間好好想想。他的家和誌向都不在北京,卻要做出這種選擇,是非常困難的。我們雖然希望他去北京,但還是要尊重他的選擇。”

其實詞螢雪什麽都懂,隻是覺得……

他的遲疑,像是對她的愛不夠堅定。

溫恒看穿了詞螢雪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我懷疑他對你的感情時呢,你是異常的篤定,義無反顧的樣子真是把我嚇得夠嗆。現在,我已經非常確定他會一輩子對你好,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你卻開始搖擺了。我們倆,什麽時候能同步?”

詞螢雪把頭埋進柔軟幹淨的抱枕裏,“我累了,我要睡了。”

“就在陽台?”溫恒詫異。

詞螢雪蹭的一下起身,連抱枕也忘了放下就直衝到自己的臥室去了。

溫恒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年輕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