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粒扣子
不等林木說話,溫恒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激動地搶先開口:“他應該是接受了什麽秘密任務,所以才能輕鬆地離職。”
在這方麵,溫恒有很足的經驗。通常,研究所的研究員都是非常穩定的,這一點和公務員很像。但是,劉業卻能說走就走,非常不合常理。現在想來,應該是被指派了任務。
林木點頭,“我和溫老師的猜想一樣。”
詞螢雪不解,“你們不是向上申請調查德裏西可遭到拒絕了嗎?怎麽會啟動他?”
陳萬也道:“這麽說來,陳遠也是同樣的情況。陳遠那麽壞的人也能被收服?說真的,我寧可相信你們是被一陣雷劈回國內的,也不相信是陳遠放了你們一把。”
這也正是林木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也許劉業知道點兒什麽。
“找到劉業,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這小子去哪兒了?居然偷摸著就跑了,把我們當外人啊這是。”
林木道:“這也更加應證了我們的猜想,如果他身上有使命,一定是去聯絡警方了。如果真是這樣,相信警方也會很快找到我們了解具體情況。”
果然,被林木說中了,第二天一早,林木和詞螢雪、劉業就被叫去了公安局。
從公安局出來後,詞螢雪拍了下劉業的肩膀,“你可以啊劉業,這麽大的事居然瞞著我們。我還以為你來德裏西可,是個人的想法,沒想到還背負了這麽重的使命。”
來接他們的陳萬,問道:“那陳遠怎麽回事?也跟你一樣的情況?”
詞螢雪道:“怎麽可能一樣呢?劉業是主動請纓,為國效力。陳遠是戴罪立功,臥底潛伏。”
劉業道:“雪雪猜得很對,他確實是戴罪立功,臥底潛伏。”
溫恒有點兒糊塗了,還真是隔行如隔山,法律上的事他不太明白,但是……
“像陳遠這種罪大惡極的人也能戴罪立功?”
“就算可以,他怎麽會同意?以我們對他的了解,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家國情懷,自私自利,壞透了,不可能答應去做這麽冒險的事。”
這也正是大家所想不通的地方。
劉業道:“我在德裏西可看到他的時候也特別意外。”
“其實我在德裏西可的任務非常簡單,就是觀察那所研究園到底有什麽東西在進出。上次我之所以被抓,是因為我誤打誤撞進入了研究園。”
“我有得到消息說,如果遇到危險,可以通過一個秘密電話聯係到陳遠。我也是那會兒才知道,陳遠已經變成了盟友。”
詞螢雪道:“其實我很意外,他居然會放我們走。”
陳萬想了想,說:“他這樣的人也會良心發現?太不可思議了吧?”
林木道:“有可能他願意這麽做,是因為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麽?”詞螢雪問。
林木道:“在去德裏西可之前,陳遠可以說是走投無路。那會兒的他別說攀上海曼先生了,就算是渡海去德裏西可,也未必有那個能力。但是,他卻成功地過去了,也成功攀上了海曼先生。唯一能說得通的地方就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並且許諾會幫助他上海曼的船。”
溫恒琢磨起來,“你說的有道理,陳遠自私自利,唯有利益能驅使他冒險。”
陳萬道:“如果我是陳遠,我也願意做臥底。你想啊,反正我在國內都隻有被槍斃處決的份兒,還不如答應下來。借助這股力量到了德裏西可,再攀上海曼這條船,好好混兩年,到時候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是繼續做臥底,還是從此跟著海曼,都看我自己選擇了。”
林木認可陳萬的說法,“想到他能救我們三個一命,想來他還沒有徹底壞透。如果能好好思過,從此痛改前非,也是一件好事。”
林木打算先回老家看看媽媽,經過生死一劫,更加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詞螢雪要跟他一起去,溫恒不大樂意,卻是“女大不中留”,怎麽勸也無濟於事,隻能任由她去。
“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個危險?前前後後經曆的事情還少嗎?我這顆老心髒整天提心吊膽的,真不讓人省心。”
溫恒看了看身邊的陳萬,“一開始我還挺看不上你,覺得你貪圖物質享樂,對生活缺乏冒險精神。現在看來,像你這樣,舒舒坦坦地享受生活,該做事做事,該放鬆放鬆,才是最好的。”
這是……誇獎嗎?陳萬尷尬得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林木和詞螢雪回到小村子裏時,遠遠看到在院子裏走動晾曬衣服的阮雪慧。
她的腿已經大好了,再修養一段時間,估計就能行動自如了。
一家人圍坐一起吃飯,溫馨又尋常。
吃完飯,詞螢雪幫著阮雪慧收拾後院新種的葫蘆。
“也不知道能不能結果,聽說種葫蘆有福祿的美意,可以求福求平安。”
“一定會結果的。”詞螢雪把葫蘆苗下的雜草拔除掉。
為了不讓阮雪慧擔心,林木和詞螢雪都默契地沒有提德裏西可的事。
這回林木回來,見媽媽的身體已大好,總算放心了。
臨走時,他凝望著媽媽頭上的白發,心裏很不是滋味。
阮雪慧送他們到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麽,遲疑地問了下林木:“那個……陳遠有消息嗎?”
林木和詞螢雪麵麵相覷,“怎麽突然問起他來?”
阮雪慧有些尷尬,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孩子也不是徹底壞透了,也許他也想改邪歸正。林木,將來如果你見到他,勸勸他。”
“我會的。”林木答應下來。
其實他並不確定自己和林木還會不會再見麵。以他對陳遠的了解,陳遠在德裏西可得勢了,會趁勢而上,不再回來。並且,國內,似乎並沒有陳遠留戀的一切。
阮雪慧的手摸著口袋裏一顆小扣子,遲疑著,想把它交給林木,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媽,怎麽了?”林木見媽媽的臉色不大對勁。
阮雪慧搖搖頭,捏著扣子的手鬆開了。
待林木走出一段距離後,阮雪慧突然又拄著拐杖很急地追了上去,眼巴巴地望著林木,問:“如果遠被抓住了,會怎麽樣?”
林木想了想,回答:“也許會視他所犯的罪,和認罪的態度來定。”
阮雪慧問:“如果他有改邪歸正的心呢?如果他想做個好人呢?”
林木覺得媽媽的反應很古怪,“媽,是不是他跟你說過什麽?”
見媽媽猶豫不決,林木和詞螢雪都勸了起來。
阮雪慧在經曆了一番思想鬥爭後,終於忍不住把紐扣遞給了林木。
“這是……遠給我的。”
林木接過扣子,琢磨起來。
阮雪慧道:“隻是一枚普通的扣子,但是……我卻通過它看到了遠內心深處的善良。”
“林木,也許你覺得媽媽想太多了,事實上……在看到這顆小小的扣子的時候,我時常看到你和遠小的時候。你們牙牙學語,在院子裏你追我、我追你,你們蹲在路邊,一張嘴就先露出兩顆小門牙,逢人就說你們在做飯。”
阮雪慧說著說著落下了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長大後會變成這番模樣,我甚至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麽來幫幫他,幫他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上來……”
“媽……”林木故作輕鬆地說,“你放心,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的。”
林木帶著詞螢雪,從阮雪慧的淚眼中消失了。
回到車上,詞螢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有秘密,沒告訴我。”
“什麽秘密?”
“關於扣子。”
“扣子能有什麽秘密?”
“這不是一顆普通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