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上風

陳遠聽說了老金和宮憶的事,笑罵了一句:“這小子腦袋裏忘了長腦花,居然幾分鍾的功夫就愛上了一個女人。”

他得意地搖搖頭,“被女人絆住腳的男人,在我們這行,注定是走不遠的。”

嘴上如此吐槽,心裏卻很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他多了一個可以控製老金的把柄。

老金其實不算什麽人物,宮憶那麽說全是為了奉承。好聽話誰都喜歡,尤其男人,尤其內涵淺薄的男人。

老金不算什麽人物,但是,他在這個不大的隊伍裏有個不可替代性,他有一手絕活,可以用一小節黃花梨木,變成一大根。二兩變十斤,活生生的點石成金。

他不會魔法,隻是會用技術手段把真的黃花梨木,貼合在普通木料上,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這個絕活兒,老金從未在人前展示過,陳遠知道,還是在監獄裏知道的。

他因為溫恒的實驗土進入監獄,小待的這段時間裏認識一個同樣是做黃花梨木“生意”的老頭,談到了這種詭異的手藝,聊到了廣西金家,從明清開始就精通這門手藝。

老頭說,他跟金家有往來,關係還不錯,合作過幾回。隻可惜,金家後來出事,隻留下一條血脈,不知蹤影。

陳遠是隻狡猾的狐狸,想盡辦法取得了老頭的進一步信任,確定了心中的猜想:從廣西來的老金,就是金家留下的唯一血脈,精通以假亂真的手藝。

出獄後,陳遠想盡一切辦法獲取老金的信任。

其實老金不喜歡陳遠這麽油滑的人,跟他打交道的時候,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沒有逃脫陳遠的“攻心計”,把陳遠當成了搭檔。

陳遠一直在找一個機會,一個混亂的機會,把老金置身於危險之中,最好是會危及性命的危險。他再從中將老金救出,從此搭檔變為生死搭檔。

以老金一根筋的性情,隻有生死搭檔,才會坦誠以見。

做這個局需要一些條件,宮憶就是陳遠準備的條件之一。

站在冷風裏咬著牙忍著冰涼的兩個嘍囉,氣憤地問陳遠:“陳哥,他這是想造反還是怎麽的?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放任著?”

陳遠眼裏蒙上一層殺氣,嘴上卻調侃著:“第一次動心,就跟母雞護崽一樣,誰要是敢碰,他就敢拚命。我勸你們倆啊,接下來少去招惹老金,別到時候被人家的拳頭收拾得鼻青臉腫的。”

兩嘍囉確實有點兒怕老金的拳頭。

“陳哥,我們是問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陳遠下意識地咬牙,眼中殺氣濃烈,“當然是把這個女人賣到德裏西可去。”

他要讓所有跟林木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兩個嘍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說不要招惹老金嗎?”

陳遠道:“我有辦法。”

兩嘍囉聽到這話,臉上慢慢有了笑容,眼裏也恢複了神采,仿佛在與老金的博弈中,終於站到了上風一樣。

夜風吹得很緊,陳遠拉了拉衣領,心裏卻有一股炙熱的衝動。

他本來以為完全拿下老金還需要一些時間,現在看來,真是老天爺幫忙,送上宮憶這麽個籌碼。

有人路過,陳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好戲看了。”

陳遠瞥了一眼漁船內。

狹窄的通道深處,亮著一盞燈,燈把宮憶所在的房間門照得昏黃。

大家心領神會,互相遞眼神,等著看好戲。

被老金趕走的兩個小嘍囉,放下手中的活兒,疑惑地湊上來。

陳遠走到鐵門處,把房間門敲得哐當響。

巨大的聲響在夜晚的船上顯得特別清楚,躺在**等著睡覺的老金聽到動靜,警覺起來,掀開被子衝到了陳遠身邊。

“遠哥,幹嘛呀?”

“幹嘛?都是男人,你說呢?”

老金一隻大手按著門:“我的。”

陳遠笑了,“不是吧,老金,當真了?真以為自己談戀愛了?你懂什麽是戀愛嗎就在這兒瞎湊這個熱鬧。”

老金眼裏有了凶意,“我的!”

陳遠冷笑道,“老金,我們是兄弟,至於為了一個馬上就會被賣掉的女人置氣?”

陳遠問身邊的人:“賣去德裏西可,多少錢?”

“有人出價10萬。”有人回答。

十萬?老金不由得在心裏嘲諷了下。

“我說了,人是我的,你離遠一點。”

老金的手握成了拳頭。

陳遠氣得麵紅耳赤,“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爭吵,這樣吧,我看你小子是剛上頭,先且讓你兩天。等你過了這個勁兒,我再來。”

說完,他把聲音壓低了些,“其實我也很喜歡這個女人,長得漂亮,氣質還好。”

陳遠悠哉遊哉地回了自己屋,很為自己的計劃感到滿意。

感情這種事,當然是越阻撓越濃烈,越是搶就越是稀罕。

陳遠攪擾了這麽一趟,老金還真怕他鑽了空子,趁著他不在或者睡著的時候去找宮憶。

他才不在乎宮憶是不是被欺負,隻是害怕宮憶一麵對危險又跟陳遠做起了交易。

老金並不知道,宮憶之所以願意跟他交易,而不是在陳遠關門想欺負她的時候跟陳遠交易,是因為看明白了老金對金錢的欲望遠超其他。

老金在趕走陳遠後,怒視一眾看熱鬧的人。他緊握著拳頭,手臂上青筋突起。

“如果讓我發現,誰偷摸著往我女人房間裏鑽,我就把他的頭擰下來,扔進海裏!”

他一雙憤怒得充血的眼看向之前打過宮憶主意的男人,嚇得那人一溜煙跑了。其他人見狀,也都灰溜溜地散開了。

“這個老金,魔怔了。”

老金關上門,對宮憶道:“我就住這兒了,這樣一來,他們誰也別想再欺負你。”

他怎麽可能在乎有沒有人欺負宮憶,他在乎的是其他人有沒有機會跟宮憶做交易。

宮憶沒有反對。

老金這種嗜錢如命的人,就是她此刻的護身符。

安靜下來,老金忍不住問宮憶:“你真的是宮誌強的女兒?”

宮憶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困了,先休息。”

她是真的困,虛弱,疲憊,以及過度透支的情緒起伏,都讓她的眼皮變得沉重。

巴掌大的小床灌入冰冷的海風,讓房間裏浮**著古怪的味道。加上老金這麽個臭烘烘的男人在,味道就更重了。宮憶和大多數女人一樣,愛幹淨,待在這樣的地方,頭皮發麻。但是此刻,她的身體歪倒在老金翻出的一張新褥子上,一下子就睡著了。

老金看著她沉睡的樣子,呼吸均勻,沒有了恐慌,也沒有了故作堅強的硬朗,整個人柔和得讓人憐惜。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