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幹一票大的（1）
宋輝淡淡地一笑，便簡單地講了一下他上班報到的狗血經曆。
宋輝故意省去了和張峰相遇的事情，將他和陳二狗、李虎之間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宋輝講得最多的是劉雪，其次是陳友德，這兩個人太壞了。
林月聽到劉雪的名字後表情微微變化，心道：到哪都能碰到她。便繼續在那邊聽宋輝講故事。
……
林月聽完後大罵李虎簡直就是個畜生，連嬸子的救命錢都偷，比畜生還畜生。
張峰好像沒有聽到重點。
“宋輝，李虎的嬸子得了什麽病？老年人長期吃藥的話除卻心髒病就剩下高血壓或者糖尿病最為普遍了。”
宋輝說道：“嗯，可以肯定的是高血壓，至於有沒有並發症我不是很清楚了，我想明天再去桃園村走一趟，到時候就知道了。”
“好呀！我也要去，宋輝，你一定要帶我去！”林月揮舞著小拳頭雙眼放光地說道：“我覺得不應該稱呼你為宋醫生，應該改口宋警官更為合適……你太給我們這屆新人長臉！”
張峰滿臉嚴肅地說道：“為什麽這麽肯定？萬一誤判……後果你應該知道啊！”
“我發現老人家的錢包裏麵放著硝苯地平緩釋片，這種藥主要治療高血壓和心絞痛。所以老人應該是高血壓！”宋輝說完又看向了大家說道：“見一葉而知深秋，飲馬河鎮群眾的健康狀況很是讓人擔憂，同理飲馬河衛生院的救治能力讓人擔憂！”
宋輝說完便沉默了，幾人也是陷入了沉思。
在農村有太多像李虎嬸子這樣的人了，這些人一般是高血壓或者糖尿病，他們身體不適也不吃藥，就那樣幹挨著。最終小病變成大病，挨不住了也就進了土裏，光是想一下都讓人心酸。
宋輝見氣氛十分沉悶，便開口說道：“情況就是這麽一個情況，我想這種事情的形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大家沒有必要難過。現在，我想幹一票大的，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幹一票大的？”三人齊齊地看著宋輝。
宋輝應聲道：“或許你們已經注意到了，現在的飲馬河衛生院死氣沉沉，沒有一點醫院該有的樣子，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一點也不正常，這裏太冷清了，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隻不過劉院長對我們的態度，讓我一直有點蒙就沒有多想，現在看來確實如宋輝說的那般！”張峰凝思道。
“是啊，劉院長可是醫院的一把手啊，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倒像是在怕什麽？”孫浩緊跟著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怕什麽？當然是怕咱們溜走唄！”林月很是直接地說了心中所想。
劉明水確實是怕他們溜走，這裏麵可不包括宋輝。宋輝將李虎帶回衛生院這件事，劉明水對他十分不滿，但是宋輝不在乎。
此刻宋輝覺得是一個機會。
宋輝無論張峰、孫浩還是林月都是幹實事的人，雖然性格各異，但是教員曾經說過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朋友。
宋輝直接將問題點了出來：“是的，劉院長是怕我們離開飲馬河衛生院。來之前我做過調研，衛生院在東壽縣綜合評比中倒數第一，群眾對衛生院極度不認可，我想這就是他熱情的原因。”
張峰好像明白了什麽，他說道：“宋輝，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想怎麽幹呢？”
“搞業務！”宋輝繼續說道：“基層衛生院主要有臨床與公共衛生兩大業務，而這兩大業務堪比車之兩輪，缺一則無法前行！”
“飲馬河衛生院的現狀是臨床業務荒廢，無法滿足群眾正常的就醫需求，因此群眾多心生不滿！”
“我想說的是，既然我們選擇了到飲馬河衛生院工作，那我們有責任和義務將醫院的臨床業務發展起來，怎麽樣，感不感興趣？”
宋輝說完看著三人，而張峰等人並沒有很快給出答案。
“宋輝，我覺得你很有理想和抱負，也有擔當和責任，可是我覺得你的想法還是太理想化了，有點脫離現實。”張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理想化了？”宋輝道。
“對，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還沒有取得醫師資格證，而我的資格證也沒有注冊，換句話說咱們四個都沒有行醫資格，現在談發展業務不是天方夜譚嗎？”張峰很是平靜地說道。
“嗯，你說得對，我們現在雖然沒有醫師資格證，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沒有，咱們完全可以借雞生蛋！陳友德那個老混蛋可是打賭輸了，他要跟著我混呢，這方麵就不用擔心了！”
宋輝等著張峰幾個人給答案。
林月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宋輝，“好，這件事我幹了。但是該怎麽辦，宋輝你能說得明白點嗎？”
“很簡單，留下李虎，不讓他們轉院到上級醫院，吹響臨床業務複蘇的號角！”宋輝說道。
“啊，不行，李虎那麽壞，咱們還要救治他呀？”林月聽完宋輝的講述後對於李虎根本沒有好印象，於是反問道。
“嗯，治！”
宋輝說完看向了張峰和孫浩，他想知道二人是怎麽想的？
孫浩猶豫地說道，“隻要有老醫生帶教，我覺得可行！”
宋輝又看向了張峰，他覺得張峰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張峰激動地說道：“行，幹了，這輩子都沒有幹過這麽刺激的事情。”
宋輝微微一笑，繼而說道：“好，咱們現在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了，接下來咱們做一個簡單的介紹，加深一下理解，那麽就從我開始吧。”
“我，宋輝，今年22歲，畢業於東魯第一醫科大學，臨床係。我這人從小就特幸運，幹什麽事情都是壓線晉級，這次考試我也是最後一名進來的。”
宋輝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一見麵就當透明人這樣沒腦子的事情宋輝是不會做的。
林月聽完更是激動不已，她開口道：
“哇奧！你就是那位筆試60分，麵試80分的大神啊，真的是一分都不浪費，拿捏到好處，幸會幸會！”
“我，林月，今年21歲，畢業於東魯大學醫學院，護理本科。我從小有個夢想就是有個大哥哥帶我去瘋，我想這個夢想很快就實現了，你說呢宋輝？”
宋輝一撇嘴，說道：“咱們這是為了飲馬河的鄉親們，不是玩耍，我們一定要擺正態度，可懂？”
林月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張峰看了一眼孫浩，說道：“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我怕你介紹完之後我會更加緊張！”孫浩十分拘謹地說道。
“我是孫浩，畢業於東魯中醫藥大學，中醫臨床專業，國家獎學金獲得者，在今後的工作中希望能夠與大家相互扶持，謝謝大家。”
言畢，孫浩還不忘給大家鞠了一躬，這把林月給逗笑了。
不過，林月意識到了不妥，便急忙上前給了孫浩一個大大的讚。
接下來便是張峰的介紹，宋輝很是期待他的介紹。
張峰雖然有時候臭屁，但是在講話方麵展現的氣質不像是農家小院培養出來的，舉手之間很是得體。這就是“別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
“各位，我是張峰，畢業於東魯大學醫學院，研究生學曆，主攻骨外科，但是我對於心內科、介入醫學的研究要高於骨外科。今天很高興能夠認識幾位戰友，我跟宋輝也早認識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對於宋輝的提議也很感興趣，醫生的責任就是救死扶傷，我輩苦讀八載也是為了這一夙願。若可行，則從吾輩起！”
“對，從吾輩起，勇擔白衣使命，造福一方百姓！”
張峰的話語確實說到了幾人的心坎裏，這些年輕人也很認同張峰的話語。
宋輝將三人聚集在一起，安排起了接下來的任務，很快幾人便分頭行動。
宋輝和張峰的任務則是去拉攏陳友德這個“混蛋”，隻是宋輝不知道的是，陳友德早已經被劉明水給“拉攏”了。
陳友德剛從病房裏麵出來，就被劉明水拉到了辦公室。
“老陳啊，你怎麽在這件事上犯糊塗呢？咱們醫院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臨行前我都跟你交代好了，你倒好直接把人給我拉回了衛生院。
萬一……我是說萬一這名病號在咱們醫院出了事，咱們怎麽麵對他的家庭，我們的良心肯定會痛的。
老陳，我覺得你不能在這件事上犯糊塗，趁著開迎新會，你跟120再辛苦一下，將病號轉移到縣醫院。當然為了避免投訴，咱們可以適當給予病號一些照顧，你覺得呢？”
陳友德一擺臉色說道：“劉明水，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已經講清楚了，這病號是你那寶貝疙瘩大學生給拉回來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對，我承認我被宋輝給說動了，但當時的情況是患者出現了明顯的不適，我認為必須盡快進行治療，這才將李虎帶回咱們飲馬河衛生院，我這有錯嗎？
誰能想到病號一下救護車又沒事了？我現在把他安排在外科病房了，要轉院您還是安排別人，我現在已經下班了，您根本就管不了我。”
劉明水見陳友德生氣，滿臉笑意地說道：“老陳，不是我說你，你的年歲都有兩個宋輝大了，咱們吃過的鹽要比他們吃的飯都多，怎麽就這麽容易被動搖？
你要知道這年頭什麽最重要，安全是第一位的，脫離安全生產談其他的這叫耍流氓，這年頭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些隨意動嘴皮子的人，因為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你要發展業務，不僅是你也包括我都想發展業務，但是靠什麽發展？單靠你跟我能發展起來嗎，飲馬河衛生院自從二十年前的創傷後就一直走下坡路，直到今天這破敗的模樣，我看著難道就不心疼？
飲馬河的老百姓不理解咱們的難處，你還不了解嗎？
咱們的家底就是這樣，若是那病號真的不適合轉院，我劉明水貼上這老臉去給你們借藥品、借設備、也要保證患者的生命安全！可是既然符合轉院條件，那咱們就應本著對患者負責的態度轉院，你說呢？”
劉明水說完歎了一口氣，他這位“一把手”是真的老大難。
劉明水既要守住飲馬河這爛攤子、又要照顧職工的情緒確實很難，但是再難也要有人來背鍋不是嗎？
陳友德思索良久這才說道：“行，按照你說的來！但是，我覺得我們飲馬河要做出改變了！”
“好，改變！等我退休了，你來當這個院長，你再跟我談改變吧！”劉明水說道。
陳友德冷哼道：“哦？你退休，難道我不退休嗎，別忘了咱倆可是同學兼同事，你脫褲子放什麽屁我還不知道？現在連路上的野狗都不願意當飲馬河衛生院的院長，你讓我當，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我看你還是讓你的寶貝大學生當吧！”
劉明水則是搖搖頭說道：“他們？這四個嬌生慣養的娃娃不知道能堅持幾天，說不定明天就開始卷鋪蓋走人了！”
陳友德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可不認可你的說法！其他人我沒有接觸過，不過宋輝，這孩子我可是十分看好的，絕對走不了！”
“得，這個惹事精我巴不得他現在就走！”劉明水直接搖頭道。
陳友德起身就走。
“再喝點茶呀，難得你下夜班還主動加班！”劉明水開玩笑道。
“切，我主動？我現在主動走好不好，咱們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爺不伺候您這位大院長了。”陳友德說道。
劉明水拍了拍陳友德的肩膀，笑著送走了陳友德，轉身又是一臉愁容。
改變？誰不想呢，但是上麵有政策，鄉鎮衛生院的主要任務就是發展公共衛生，想要發展臨床對於現在的飲馬河而言就是天方夜譚。
即使是那些臨床業務不錯的衛生院也受到了限製。現在的政策是各衛生院不能開展產科分娩業務，隻能開展一二級手術並且藥品、耗材品類不全，嚴重影響了臨床業務的發展。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錢。
劉明水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他在想，局長突然給飲馬河衛生院四個大學生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若是單純的發展公共衛生，用得著四個臨床大學生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友德離開劉明水的辦公室後，徑直往外科病區走去，他心神不寧，總覺得會發生什麽大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