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想的

劉明水興致勃勃地去找陳友德商量對策。可令劉明水沒有想到的是陳友德突然變卦了。

“老劉,咱們這麽幹會不會太缺德啊?”

“缺德?缺什麽德,咱們這叫物盡其用。這幾個年輕人根本不可能在咱們飲馬河衛生院留下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他們不去攪渾水那誰去呢?”

劉明水都被陳友德氣糊塗了。

劉明水好不容易說服了牟前程,結果他的好戰友卻變卦了。

如果這個時候劉明水的心髒病爆發,估計十瓶速效救心丸也挽救不回來。

“老陳,你到底幾個意思?”

“老劉,你聽我說完,這麽激動幹什麽?”

說著,陳友德便拉劉明水坐了下來。

“老劉,我剛剛找宋輝談話了,但是沒有忍住告訴他這件事兒。”

“哎呀,老陳,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幸虧你沒有告訴他們,萬一真告訴他們了,他們直接甩屁股走人,咱們上哪找冤大頭……不是這麽好的青年啊!”

劉明水愈發激動。

陳友德則是說道:“嗯,雖然是這麽個理兒,但是總覺得這樣不厚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哈,這些人哪怕有一個肯留在咱們飲馬河衛生院,咱們到時候怎麽麵對他們呢?”

“老陳,要我說你這就是考慮得太多了。這大姑娘還沒有上轎你倒考慮起生娃娃的事情了。”

劉明水見陳友德的牛脾氣又上來了,便攤手說道:“那你說怎麽辦吧?現在牟前程那個老狐狸已經同意了,你卻又患得患失了,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說著,劉明水佯裝頹廢地起身,向著門口走去,背影都佝僂了。

“算了,反正我也沒有幾年的時間了,飲馬河衛生院的罵名就讓我一個人背著吧!你們呀,趁著還有機會該進城就進城吧,省得在這裏耽誤了。”

劉明水的步伐放緩,眼睛的餘光看了一下陳友德,內心一笑:小樣的,跟我耍心眼,你還嫩點。

果不其然,陳友德果真著急了,隻見他三步並兩步上前拉住了劉明水。

“劉院,你等等啊。哎,這件事兒我錯了還不成?你快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其實我已經有了對策,這個方法準成。”

劉明水在陳友德的拉扯下坐了下來,陳友德又給劉明水端來了水果,拿了一個香蕉遞了過去。

“劉院,李虎快要出院了,而且他的醫藥費還沒有著落。”

“哦?你是說……”

“哈哈哈。”

劉明水和陳友德相視一笑。

兩隻老狐狸料定,隻要用這個方法,宋輝等人保證可以心甘情願地去村衛生所報到。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宋輝幾人早就想好了要去桃園村衛生所工作。

真不知道,到時候會是誰尷尬。

……

下午的時候,宋輝便早早來到了手術室。

可是,手術室的大門卻緊閉。

宋輝無奈便直接給張雲護士長去了電話。

張雲此時正在藥庫串門,一看是陌生電話,本能地想要掛掉,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張護,我是宋輝啊!領導安排我來手術室,和您一起查找空氣細菌數(CFU/M3)超標的原因,你現在方便嗎?”

“哦,宋輝啊!我現在有點事情,你著急嗎?不著急的話就改天吧。”

“張護士長,我還挺著急的。”

“哦,那行,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去。”

“謝謝……”

宋輝本想著說謝謝,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老張,誰啊?”

“還能有誰,剛來的大學生宋輝。”

“哦,原來是那個掃把星啊,怎麽又閑不住了?”

“可不是嗎?這家夥一天天的就是愛顯擺。你說真為了咱們衛生院好也行,可是我看他啊也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貨,說不定哪天拍拍屁股就走了。”

“嗯,對!人家可是大本生、研究生,來咱們衛生院就是為了下基層鍍金,說不定哪天好處撈夠了人家就走了,到時候慘的可是我們這些人。”

“是呀,這個人還很狂,流裏流氣的沒有個正形,要我看呀過不了實習期他就熬不住卷鋪蓋走人了。”

張雲和藥庫的老王有說有笑地打著混,渾然沒有發現電話沒有掛掉。

當張雲發現電話沒掛的時候臉上很是尷尬,便急忙掛了電話。

“這個宋輝也真是的,我不掛他不會掛啊?也不知道電話費不要錢還是這小子就喜歡聽女人聊天。哎,老王,你說宋輝不會聽到了吧?”

“聽到又咋辦?咱們說的是事實,又不是造謠。牟院長還說這些人熬不過實習期,依我看呀這些人連一個月都熬不下去。”

張雲吃完最後一粒葡萄後,這才慢悠悠地起身洗手。

“不喝口茶了?”

“哎,你說咱們一天天的可要忙死了,哪還有閑工夫喝茶啊。不行了,我得回科裏,這一天天的淨事情可真煩死了。”

張雲打了一個飽嗝,這才慢悠悠地往科裏又去。

電話另一邊,宋輝的心情不怎麽美麗了。

若不是這次意外,宋輝真不知道他在飲馬河衛生院的地位是如此不堪。

原來大家都在看他們這些大學生的笑話,認為自己不會熬過實習期就要灰溜溜地當逃兵。

宋輝頓時有點失落。

他不怕苦,可就是怕不被認可。

所以,宋輝拚命表現,可是到頭來卻被扣了“愛出風頭的帽子”。

於是,宋輝便失落地離開了。他還沒走幾步,便同張雲撞了一個滿懷。

“哎喲喂,這是著急投胎啊,走路咋不看路呢?”

說著,張雲剛抬頭便看到了宋輝,臉上的怒容也換上了笑容。

“宋輝啊,剛剛姐姐沒有撞壞你吧,來,快進來。”

宋輝很是失落。

張雲見宋輝沒有動,便猜到了宋輝肯定聽到了她剛剛說的內容。

張雲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是衛生院的正式工但也跟農村婦女一般,嘴上沒有個把門的。

“宋輝,既然你已經聽到了,我也就當麵跟你說清楚了,省得你覺得我是在背後嚼舌根。你們年輕人愛折騰,我們也跟著開心,但是我們最怕的是你們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折騰完一陣子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我們這些人怎麽辦?”

宋輝一陣,這話陳友德說過,牟前程說過,劉明水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是這個意思,如今張雲再次說起,宋輝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愣著幹什麽啊?你要是覺得委屈,那就證明給我們看,證明你們並不像我們口中那樣的人。”

話糙理不糙,宋輝內心的陰霾徹底一掃而空。

對呀,別人看不起他們,那就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

“宋輝,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那就先找到手術室中空氣細菌數超標的原因再說吧?”

說著,張雲便把鑰匙留給了宋輝,她則轉身去幹別的去了。

宋輝進了手術室,他雖然也遇到過這類的問題,可是那是大三甲的手術室,現在多少也有點不適應了。

查詢無果的宋輝一看飯點便回了宿舍。

宋輝本想著劉雪會給他們帶來豐盛的晚餐,可惜並沒有,宋輝幾人隻能衝著食堂跑去。

日子就這麽平靜地過著,宋輝幾人也吃了三天的白菜豆腐、豆腐白菜、白菜、豆腐。

幾人也跟著各自的師傅在忙碌著,看上去已經適應了飲馬河衛生院的生活節奏。

但是飲馬河衛生院的員工卻不這麽想,他們還是“固執”地以為宋輝幾個人熬不過實習期就會卷鋪蓋走人。

遠離都市的塵囂,在寧靜的時光裏聽著蟲鳴、鳥叫,再美美地睡上一覺,真是一種享受。

又過了一天,窗外的梧桐樹上落了一隻喜鵲,正對著窗戶嘰嘰喳喳地叫著,那聲音很清脆也很喜慶。

宋輝在迷迷糊糊中起床,坐在**望著窗外的喜鵲。

喜鵲好像通靈性一般,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便飛走了。

宋輝已然沒有了睡意,洗刷之後便往手術室趕去,等宋輝回來的時候,宿舍裏麵隻有張峰一個人。

張峰見宋輝四處張望便說道:“宋輝,你要找孫浩嗎?他被李載良叫走了,說是去中醫門診跟著學習了。”

“哦,中醫門診?這速度可夠快的。”宋輝繼而說道:“怪不得這幾天喜鵲天天叫,原來是給孫浩報喜的啊。”

張峰很是不淡定地起身說道:“報喜?老宋,你不覺得這件事兒很危險嗎?”

“危險?為什麽這麽說。”宋輝一臉不解地道。

“老宋,還為啥這麽說,虧你還是臨床本科畢業。中醫那靠草木治病根本就沒有科學依據,這玩意兒不把人治死就謝天謝地了,咋還指望這個治病呢?現在衛生院還要開設中醫門診,這不是砸咱們飲馬河的飯碗嗎?”

說著,張峰便拉著宋輝的手往外走去。

“老宋,李載良這是利用他醫務科主任的位置在“中飽私囊”。走,你跟我告發他去。”

宋輝隻是笑,並沒有動。

宋輝以前覺得張峰很學究,但是現在看來那不是學究而是傻,或者說是讀書讀壞了腦子。

中醫怎麽不能治病了?

桃園村義診孫浩看得很好啊,胖嬸和老李頭最後還送了菜表示感謝。

吃的時候張峰比誰都賣力,咋,這會兒擦擦屁股不認賬了?

張峰見宋輝沒有動,便繼續苦口婆心地說道:“老宋,我知道你想發展臨床業務,但是你也不能誤入歧途啊!”

宋輝一擺手笑道:“好了,別跟個孩子似的。走,咱們先去看看孫浩看得如何,你再去告發也不急啊。”

張峰一想也是這麽一個道理,便跟著宋輝來到了中醫門診。

中醫診所的牌子是今天剛掛上去的,一張紅色打印紙,上麵機打了四個大字,這便算開張了。

宋輝見張峰十分氣憤,便開玩笑道:“老張,你是不是嫉妒孫浩啊?”

“我嫉妒他?哼,怎麽說我也是有醫師資格證的人會嫉妒他?我隻是想不明白,孫浩沒有證居然敢坐診,我有證卻撈不著坐診,這上哪說理去呢?”

說著,張峰便催著宋輝去找劉明水“告狀”。

宋輝卻跟張峰說道:“張峰,我猜孫浩現在已經開張了,你信不信?”

“不信。”張峰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老張,要不咱們打個賭如何?若是我輸了,我立即跟你去找劉明水告狀,要是你輸了你答應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

“跟我去手術室檢修,手術室空氣細菌數不達標,我已經找到原因了,你跟我一起去修?”

宋輝看著張峰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張峰從小品學兼優,打賭這種刺激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放過。

於是,張峰跟在宋輝的身後來到了中醫科門診。

此時,孫浩正在看書。

這可沒把張峰給樂壞了?

“老宋,走呀,還愣著幹啥?哈哈哈,小哥我的運氣還不錯,等會兒我去買個彩票,要是中了,我分期給咱們衛生院買個磁共振。”

“要是真那樣,我估計馮玉擇會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說著,宋輝便走到了孫浩跟前。

孫浩見有人來了,急忙把書給收起來,看那樣子十分緊張。

下一秒,孫浩看清楚來人後,鬆了一口氣,又把書從桌洞裏麵拿了出來。

“嗨,宋輝是你們兩個呀,我還以為是剛剛那個病號又回來了?”

“這麽說,你坐診第一天就開張了?”張峰一臉不可思議。

孫浩則是點頭說道:“是呀,來了一個通痹證的,我本想收住院治療,可農合報銷那邊卻說這是降低標準住院,非要開CT片才能收治。你們說這不是扯犢子嗎?我一個中醫大夫不會看病是咋的,非要讓我開CT,平白讓村民多花360元。”

張峰剛要辯駁,便被宋輝攔住了。

“行了,張峰,願賭服輸,這件事兒你就不要過問了。每個地方都有土政策,咱們照單執行就好。”

宋輝更為關注的是合作醫療保險的繳納情況,因為這關乎村民的看病就醫問題。

“老孫,你說的這個村民有保險?”

“是呀,他是固堤村的,但是他反映他們村繳納率也不是很高,看來這裏麵也有問題啊!”

“行,我知道了。老孫,你好好看病,我跟張峰去修理手術室的換氣扇了。等完成這件事兒,咱們就申請去村裏工作。”

孫浩點了點頭,他很期待去固堤村工作,如果可能他希望最好在那邊待完三年,三年後他就離開這裏了。

宋輝帶張峰去修理換氣扇,單純地看上他的身高了。

這可不是人幹的活,等幾人修理完成後都變得灰頭土臉了。

宋輝迫不及待地給老陳去了電話,陳友德很是興奮,立即帶著護理部兼院感辦主任徐蘭來測試了。

林月見到宋輝幾人頓時樂了。

“哈哈,宋輝,你這模樣就像是掏了胖嬸家鍋灰一般,真是太好笑了。”

“還有你張峰……你倆這是幹嘛去了?”

徐蘭瞪了一眼林月,林月頓時消停了,跟在徐蘭身後,嬉皮笑臉換上了一臉嚴肅。還別說,林月真有護理部主任那個範兒。

陳友德很是緊張,跟在徐蘭身後就像個跟屁蟲一樣。

徐蘭白了陳友德一眼,便走到宋輝跟前說道:“小夥子,不錯。你是怎麽查明這個原因的。”

宋輝又解釋了一番,這才算過關了。

陳友德則是拍著宋輝的肩膀說道:“行,沒有給你師傅丟臉。咱們下次做手術,就不怕院感辦來盯梢了。”

“哈哈,今天師傅高興,那就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吧?”

宋輝一臉疑惑地問道:“您高興,咋還壞消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