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家要發了啊

好在周老太反應快,把小襦褲往懷裏一收,愣是讓年輕體壯的李春珠撲了個空。

李春珠趔趄了一下,扭頭就看見周老太朝她皺眉。

“這是人老三媳婦兒省下自己做衣裳的布,讓我給綿綿做的。”

周老太斜了李春珠一眼。

李春珠眼珠子心虛地轉轉,這才想起布從何來。

開春時,周老太幫村裏大戶洗衣裳,換來了一些布料,分給了三個兒媳婦留著做件短衫。

李春珠拿到手後還嫌少,硬是從老二媳婦孫萍花那兒要走了一半,貪婪地做了兩身新衣。

宋念喜卻舍不得自己用,而是把布都留著給周綿綿。

這才有了現在這件小襦褲。

李春珠不好再爭了。

不過還是忍不住偷摸嘀咕。

“才三歲大的丫頭片子,長得快著呢,給她穿新的多浪費。”

“綿綿比妹福小,合該把新的都先給妹福穿,再讓綿綿撿妹福穿剩下的。”

周老太可不忍這酸婦的混話,立馬一嗓子喝出了聲。

“碎嘴子的東西趕緊把你那破嘴給我夾上!讓我乖孫女兒撿狗剩兒?我呸,你可小心著點兒你那厚臉皮子,再敢說屁話我老太婆就拿你臉皮納鞋底!”

李春珠被吼得心肝肺亂顫抖,趕忙縮著肩膀躲到一邊去了。

周老太順了口氣,又怕嚇著綿綿,趕忙把綿綿抱在懷裏,疼愛地摟著。

小家夥還小,很愛犯困。

見她都快睡著了,小臉蛋兒還奶呼呼地嘟嘟著,周老太忍不住地捏了兩下。

“來,乖寶兒,奶給你換小褲。”

說著,周老太也不避著點兒旁人,這就麻利換上了。

周綿綿隻覺腿上一涼,迷糊地睜開眼睛後,見一家人竟都圍著看自己被換小襦褲。

她臊著小臉兒,氣鼓鼓地踢了踢小短腿。

好歹給她擋一下吧!

無奈小腿兒太短,毫無震懾力,反而惹得周家人笑了。

周老太覺得驚奇:“乖孫女兒咋了,才多大點兒,就懂得避人了。”

“多大也是女娃娃。”宋念喜溫聲細語地笑了下。

拿了件小短襖,給周綿綿圍了下。

周綿綿這才收起委屈的小眼神,也不蹬腿了。

周老太一看更樂,抬手就拍了拍孫女兒的屁股。

“咱家綿綿這麽早就知羞,一看就和村裏別的女娃不一樣,將來說不定還能嫁個公子哥。”

周綿綿被拍得一顛一顛的,都快成小氣包兒了,不許拍那裏!

見抗議無果,她幹脆眼睛一閉,小腦瓜一歪,裝睡著了。

換下的襦褲眼下也沒那麽多水洗,周老太隻能收進包袱裏。

臨睡前,水囊裏餘下的一些水,被她倒了大半進鍋裏。

留著明早添點糖,給綿綿和幾個小的弄點兒糖水喝。

一宿的工夫,金絲竹蓀在靈池裏長勢迅猛。

天沒亮前,等周綿綿用意念進靈池查看時,這些竹蓀已經呈金黃飽滿之態,浮在靈池的水麵上。

這是金絲竹蓀最為上等的品相。

周綿綿樂眯眯地拍拍小手,把竹蓀全都取出,放到了周老太旁邊的破鍋裏。

該做的事兒做了,便又香香地繼續睡下了。

“老天爺呀,這是啥東西!”

一大清早的,吵醒周綿綿的是周老太的驚呼聲。

一大家子人圍著鍋,都被震驚住了。

哪來的這麽多好蓀?

這可是讓他們周家人開了眼!

周老三拿起幾株金絲竹蓀,反複看了又看,手掌都有點發顫。

“娘,阿喜,這、這不是綿綿讓我摘的竹蓀嗎,怎麽變這麽大。”

周老太也驚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連忙去翻包袱裏的麻布包,打開一看。

果然裏麵的竹蓀都沒了,看來鍋裏的這些,正是老三昨個兒摘的那些變的。

周老太感覺像在做夢,之前還又瘦又癟的蓀,咋今個兒就換了副模樣呢。

而且還都長得這麽好,這若是拿出去賣,可是能換大錢的啊。

是他們窮人家能攤上的好事兒嗎。

周老太激動得眼眶都濕了。

“娘,這蓀啥味兒,咱嚐嚐唄。”李春珠湊過來興奮道。

周老太剛還喜著,一聽差點兒氣得背過氣去。

周老四趕忙把李春珠推開。

“去去去,這可是頂好的野味兒,咱哪吃得起,得留著賣。”

“對,得賣錢,咱們就有錢傍身了。”周老三喜不自勝。

驚異過後,周老太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回頭瞅了眼正揉眼睛的小綿綿。

眼底的疼愛都快溢出來了,真是周家的小心肝。

要不是綿綿讓摘了那些野蓀,哪能有現在這些寶貝,都是托了綿綿的福啊。

周老太的心髒是一顫一顫的。

她趕忙把鍋蓋蓋上,緊抱在懷裏,手還有點抖。

這時,周家人都把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周綿綿的身上。

就算蠢鈍如李春珠,也很難想不到,這竹蓀的出現跟綿綿有關。

不然周綿綿一個小娃娃,昨天咋會莫名讓老三去撿那麽多蓀。

“綿綿,告訴四嬸,你是咋把這竹蓀變這麽老大的。”

李春珠緊抓著綿綿的小手,渾黃的眼底,透出貪婪之色。

周綿綿懶得搭理她,吐吐小舌頭,轉過身腦瓜一歪,又呼呼睡著了。

隻留給李春珠一個無情的小後背,任由李春珠幹瞪眼。

“行了,別吵綿綿睡覺。”周老太給老四家的拽到了一邊去。

有好東西就合該高興,收下就得了,問東問西幹嘛,別壞了她乖孫女兒的福氣。

“老三,要是拿出去賣的話,這些金絲竹蓀能賣多少。”周老太對周老三說。

平日裏,周家也就周老三去鎮上最多,常把周老四打的獵物拿去酒樓去賣,最懂行情。

好的金絲竹蓀可是酒樓稀缺的食材,不愁沒人收的。

周老三掰著手指頭數了下:“這些個竹蓀,少說也能賣上五貫錢了。”

“五貫?”周老太激動地差點兒跳起來。

他們老周家這是要發了啊!

前幾年收成好時,一年全家才不過能攢下一兩貫錢。

後來大旱鬧饑荒,莊稼沒了收成,攢下那點兒薄薄的家底還全給花沒了。

五貫錢,這可是周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若是放在以前的村裏,誰家能有五貫錢,也算是過得不錯的人家了。

周老太越想越樂,對之後的日子都有了盼頭。

她把竹蓀從鍋裏撈出來,把鍋裏原本有的水給煮了下。

這金絲竹蓀他們可吃不得,不過鍋裏被竹蓀泡過的水,還是他們這窮人家可以喝一喝的。

等喝完了“竹蓀湯”,周老太命令全家,立馬趕路,去鎮上賣金絲竹蓀!

李春珠見周老太把竹蓀交給宋念喜保管,眼珠子死死盯著,眼熱得不行。

“今天讓老四背您吧娘。”李春珠諂媚道。

周老太應了一聲,剛一跳上周老四的背,就聽後麵的李春珠又開始往外倒屁話了。

“娘,等竹蓀賣了,能給我們做兩身新衣裳不。”

“還有妹福,您就給她買兩件現成的襦褲換洗穿吧。”

“還有那五貫,能不能也給我們分點兒……”

話沒說完,周老太就啐了李春珠一口,命她趕緊閉嘴。

“你個敗家的玩意兒,錢還沒到手,就想著給花了,真當咱是大戶人家了。”

周家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這五貫就是活命的本錢。

哪顧得上做新衣買襦褲的。

況且,成衣鋪裏的襦褲多貴,連綿綿都沒穿過鋪子裏的衣裳,都是周老太和宋念喜自己做的。

這金絲竹蓀是綿綿弄來的,她李春珠的孩子又憑什麽。

李春珠癟癟嘴:“那咱們不是苦了這麽些天嗎,我尋思著,也該過兩天好日子了。”

“呸!輪得到你尋思?”周老太就看不上她這樣。

“真過夠了苦日子,就更該有分寸,你個碎嘴的,成天沒個過日子樣,給我滾一邊去!”周老太氣得眉毛都擰起來了。

挨了頓臭罵,李春珠這才老實了。

拉著臉委委屈屈地跟在最後麵,一路上都在盤算著那五貫錢。

走了大半日,周老三的草鞋底子快磨破了,周家人終於來到了一個鎮上。

剛一到鎮上,周家人就激動地到處找酒樓。

他們身無分文,可不得換了錢,才能解決吃住嗎。

周綿綿趴在周老三的後背上,軟乎乎地縮成一小坨。

眼看著周老三正要奔著最近的一家酒樓去,周綿綿哼唧了聲,白藕般的小胳膊勒住了她爹的脖子。

不許去!

“咋啦閨女。”周老三聽話地停住腳。

周綿綿吐字不清地哼道:“打聽呀,哪家店不坑坑人。”

周老三一拍腦門,可不咋的,自己咋糊塗了。

大老遠來的,兩眼一抹黑,極容易被黑店坑騙。

於是周老三讓周老太和宋念喜他們先原地歇著,自己跑了好久的路,可算是打聽明白了。

鎮上有個聚雲樓,收物的價格最為公道。

於是這便背著周綿綿,朝聚雲樓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