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方會談（上）
會議室的演講台上，王盛配合著投影屏，對近些年的高新技術狀況進行著係統的闡述。
雙方人員匯合後，大家就從“2.13”黑色日開始出發，圍繞當前的民生問題展開了各方麵的討論，不過其中的內容都並未直奔“尼比魯”本身而去。
根據先前的安排，明天上午的另外一場會議才是重頭戲。屆時，美、俄兩方的代表人員也將會到場，所以在此之前，中方內部的會談沒有深入的意義。
即便如此，章平還是了解到了一些“特殊”的消息。
“…好了，說了這麽多關於這兩年高科的概況，自然得提一嘴咱們的‘遠航空間站’啊，雖然已經被撤銷了，但它留下來的思想結晶，多少也幫助到了本次的行動。”
“‘遠航空間站？’，那是什麽？”突然聽到陌生的詞眼，章平象征性地舉起手，打斷了王盛的發言。
其餘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個別同誌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見狀，章平臉上的疑惑更加濃鬱了。
身旁的吳朵芸眨了眨大眼睛，小聲問道：“前輩，您沒聽說過‘遠航空間站’的事嗎？”
“嗯？不知道啊，怎麽好像…大家都知道這個什麽‘遠航空間站’，唯獨我聽都沒聽過啊？”章平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旁邊傳來張力欽的笑聲，他衝著講台上的王盛昂首示意道：“沒事兒，可以再仔細講講，小章這幾年都不在，不清楚也是正常。”
“好的，我也正有此意。”王盛看向章平，接著道，“章平同誌，組上關於遠航空間站的事一直是對體製外保密的，由於你之前離職，當然收不到任何與之相關的公開信息。”
“遠航空間站，全稱‘星際獨立遠航空間站’，是我國與美俄聯合秘密研發的項目。
其目的是在未來三十年內，建成能夠擁有星際航行能力的生態一體化空間站，並盡可能地多產。
不過…這個項目在尼比魯出現後的第二年，就被取消了。”
章平心裏非常震撼，這種聽上去就極其龐大的工程，他居然是頭一回聽說。
這從側麵上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包括他身邊這些人在內，航天事務相關的內部人員都有相當高的職業操守。
“原來咱們和美俄的合作這麽早就開始了，竟然還是這麽大的項目，可是…尼比魯才出現，就即刻取消了？這中間，是不是有些太‘果斷’了？還是說一開始就進行的十分艱難呢？”
“不愧是咱們曾經最優秀的航天員，思路果然清晰。真實情況是，那時候我們與美方和俄方還沒有成立統一部門，而該項目的取消和尼比魯毫無關聯，純粹是過於複雜。
直到某一環節時，我們才發覺現有的技術根本就達不到要求，要把體型如此巨大的空間站送上星航路，實在太困難。”
章平清楚王盛的意思，遠航空間站的動力係統絕對是最大的難題，也是導致整個項目被迫放棄的根源性問題。
“在這之後，我們才將所有的工作重心，正式轉移至尼比魯身上，這對於聯合宇航局而言，是個玄之又玄的決定，甚至用‘冒失’來形容也不為過，這的確是一場豪賭。”
聽到這裏，章平才算把遠航空間站的來龍去脈弄明白。原來在人類最高的科研平台上，曾出現過這麽一個恢宏的創想，就是夭折的有些快。
從另一方麵講，尼比魯的出現似乎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正如信上帝者口中所言：這是天意，是上帝給予人類最後的機會。
當然，會議室裏可沒有什麽唯心論人士，而是一群奮鬥在科學最前沿的同誌。
自古以來，人類的未來都是靠自己開辟出來的，在那之前，可談不上什麽上帝的眷顧。
“遠航空間站”的話題很快就結束了，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另外兩方的到來，推進正式議程。
可就在眾人準備暫時散會時，張力欽的電話卻又一次響了起來。
“局長打來的。”
聽到這句話，剛起身的一行人麵麵相覷，怔在了原地。
局長，指的自然是現任國家航天局局長，張克憫。
聯合宇航部成立後，其核心建築群落戶於遠東城市布拉戈維申斯克，中俄美三國的航天高層官員便經常來往於此，國家航天局局長張克憫與副局長吳煥鑫也不例外。
但是此次行動的總會議召開處，以及擬訂的出發點，都選在了中國。對於這一點，章平隻知道祖國掌握著本次行動的命脈，具體是什麽，那就得在正式會議上才能得知了。
“…嗯，對……確定嗎？……好的，您放心，我這就安排下去。”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張力欽放下手機，等待指示。從他接電話的神態上來看，應該是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狀況。
隻見張力欽眉頭緊鎖，看向眾人鄭重地說道：“華盛頓那邊發生了暴亂，民眾都開始扔磚頭了。為了保證航天員的安全，他們那邊得提前過來，俄方的代表團也準備動身了，會議提前到今天晚上。”
聞言，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無奈而苦澀的色彩，驚詫感反而沒那麽重。
從“2.13”之後，暴動這種事就屢見不鮮了，隻不過哥倫比亞特區發生的相對少一些。
“那我們舉行會議的地點呢？”
“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時間……他們都已經出發了，嗯…差不多在晚上十點左右吧，跟後勤的同誌們說清楚，可不要怠慢了。”
“好，我們馬上就通知下去。”
在一番緊張的交流之後，會上的成員陸續散去。
章平來到張力欽身邊，低聲說道：“我越發感受到此次行動的必要性了。”
“是啊，這樣下去，沒等自然發威，咱們自己就會栽進坑裏啊…”
旁邊還有王盛、吳朵芸等幾人，他們一同望著窗外那並不算燦爛的日光，神色中透著深深的擔憂，肩上的那條擔子，更重了。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夜幕便至。
此時航天科工大廈前圍了近百人，中間刻意留出了一片空地。隨後，幾輛黑色商務轎車緩緩從大門外駛入，停在人群之間。
當車內的人開始出來的時候，人群中爆發出了熱烈的歡迎掌聲。
來者正是美方與俄方的航天行動代表團，而其中的兩名重量級人物，便是雙方各自的航天員代表。
作為將要共赴征途的夥伴，章平和吳朵芸也一同來到最前方進行招呼。
事實上，他們倆直到上一秒都還不清楚對方的具體人選是誰，因為書麵文件上沒有點明，身邊的領導也表示需等對方確定後，見了麵才能知曉。
靠後方的轎車上，走下來一名長著金卷短發，留著同色胡子的魁梧男子。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章平的注意，
“‘穆卡門·薩維斯基？’俄方的代表居然是他？？”章平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吳朵芸那瞪大的眼睛也顯示出了她的驚訝：“是這位大叔啊！他可厲害了，我小時候經常看他那段在月球上砸隕石的視頻，哈哈。”
沒等兩人驚訝完，在對方的身側，又一名長著棕色短發、手上戴著紅色金屬表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的出現，再次讓章平等人陷入涼氣倒吸狀態。
“那位是……凱爾文·羅傑！？”
這名叫“凱爾文”的男子，正是美方的航天員代表。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特殊的身份——第一個踏上火星的人。
在一陣招呼之後，眾人漸漸往大廈內靠去。一路上，章平和吳朵芸與這兩位航天前輩展開了初次交流。
四個人裏，46歲的穆卡門無疑是最年長的，其次是37歲的凱爾文。
穆卡門曾在17年前的一次登月事故中，為救同行隊友，憑一人之力斬碎了一塊正處於高速摩擦的小型隕石，這段現場錄像帶後來也在互聯網上廣為流傳，讓他成為俄羅斯人民心中的又一個超級航天英雄。
而後者則是在2031年，也就是13年前，代表人類第一次完成了火星登陸行動，絕對是21世紀的航天裏程碑級人物。
毫無疑問，兩人在航天資曆上，都有著足以閃耀一生的記錄，是章平與吳朵芸的榜樣級老前輩。
得益於耳戴同聲傳譯器，幾人的交流非常順利，基本的認識溝通也無需翻譯的輔助。這並非是說隨行翻譯是無用的，恰恰相反，他們在接下來的會議上，將會對行動內容的傳達起到決定性作用。
沒過多久，特大會議室內便陸續坐滿了人，門口安排了六名全副武裝的警員交替巡邏，確保會議不受人為的突發狀況影響。
整個會場上，美、中、俄三方的參會代表人員分別就坐於三塊區域，講台上是一麵巨型投影幕。
靠近講台的一排中間坐席，章平、吳朵芸、穆卡門與凱爾文並排而坐，他們四人是此次行動的核心。
見所有準備工作完畢之後，張力欽在一旁清了清嗓子，然後在眾人的掌聲中走向了講台。
他將作為發言人，宣布此次三方會議的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