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記住三水村

寬敞整潔的農家院子,前後有兩套房子,老人住前院,長子一家住後院更自在些。

房子前麵的天井空了大半,另一半排放著木頭架子,木架上擱置的簸箕曬著草藥。

井然有序,幹幹淨淨。

二楊老爺子坐在旁邊守著,精神矍鑠。

翠花過去打招呼,剛要說幾人的來意,顧聞昭立刻上前行了萬福禮。

“老爺子,我們不是來拍短視頻,是想找您商量買藥材。”

七十多歲的老人,眼神透著坦**和銳利,整理藥材的手滿是皺紋,動作卻很柔和。

對著這樣的人,顧聞昭想起一句話——一誠抵萬惡。

“我們打算開醫館,需要持續穩定的好藥材,來找您幫忙了。”

二楊本名楊而至,老爺子見過世麵,中草藥用對了是藥,用錯了就是毒。

所謂是藥三分毒就是這個道理。

楊而至說了兩句話。

“丫頭,你挺好。”

“你開醫館需要大量的購買我們三水村的藥材,就是跟蔣家掰腕子?”

蔣家藥鋪的實力地位不用說,該明白的都明白。

顧聞昭是有錢,還是有人?能跟蔣家抗衡?

“楊爺爺,最近到了夜裏可是常咳嗽?早上嘴裏有些發苦,其他時候都是好好的,還有就是您左腿最近是不是偶爾會奇癢無比?大概每五天一次,一次持續不過兩三分鍾?”

望而知其病,這是中醫的本事。

真正的中醫,不需要詢問病家有什麽不舒服,都是先望診,說出大概,接著診脈,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說出來讓病家知道大夫都了解他的情況。

這是顯示醫者醫術到家,可以取得病家信任。

最後詢問病家,是為了更嚴謹。

現在好多大夫,上來就是問哪裏不舒服啊?

病人答一句,他在紙上畫幾個字符,病人再答一句,他在紙上接著畫。

倘若病人說得多,他就可能需要換張紙接著畫。

最後,開出來一堆的檢查和藥。

搞得跟碰運氣似的,總有一種藥能對上你的病。

楊而至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望診如此準確的大夫了。

顧聞昭太年輕了,就是個小丫頭!

“我看你右邊手臂放下來的動作不是很自然,有舊傷?傷在肩膀上。”

顧聞昭很篤定。

楊而至走近兩步,想仔細看看這年輕的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

顧聞昭笑了:“腰椎也受過傷,牽引後背,您坐下來超過十分鍾,左側腰前段時間拉傷過對不對?”

楊而至忽然有些站不穩,還不太敢動了。

就怕自己一動,又被顧聞昭看出來點什麽。

“昨天臨睡前又喝酒了吧?我看您一激動,手腕有些發抖,腳麵也有些腫。”

楊而至的大孫子聽懂了,撒腿就往後院跑。

“爸媽,爺爺病了還偷偷喝酒,他不聽話——”

這嗓門,清亮!

很快,後院就有人來了。

“爸,您怎麽又喝酒?不是說好不喝了?”這是親兒子。

“爸,您把酒瓶子藏哪了?”這是兒媳婦。

“爺爺,藏哪了?”真是個好孫子!

最終,以楊而至老先生交出藏在水缸後麵的半瓶二鍋頭結案。

顧聞昭給楊家每個人診脈。

楊家長子楊牧右手臂傷了勁力,需要針灸;楊家兒媳婦月子裏有些虧,需要喝八珍湯;楊家兩個孫子都很健康。

等到楊而至見識到顧聞昭下針的本事,更是驚訝不已。

“你能以針帶藥?”

不少中醫都會些針灸,但是針灸的手藝也有高下之分。

先不說生死穴位下針,就單單這以針帶藥就很不容易。

“我從小就在中藥堆裏長大,別人學說話是叫爸媽,我學的第一個詞是黃連。”

針灸,下針帶藥,十分鍾後醒針,反複三次,結束得很快。

效果立竿見影。

楊而至的腰椎和腿腫脹酸疼,散了大半。

“還需要再行針三次,以後每隔兩天我來一次。”

顧聞昭又給楊牧開了藥方:“先吃五天,小心使力,注意不能這幾天不能受涼。”

楊牧媳婦叫方珍。

“我給你開個食補的方子,不用天天吃,每周七天吃個三五次就行。”

顧聞昭順手又給翠花寫了張美顏護膚的洗臉藥膏:“一次不要做太高,免得變質。”

她走之前參觀了楊而至家的倉庫,也看了他家藥田,別家養的藥蟲也看了不少。

趕在天黑之前:

“老爺子,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後天再過來。”

顧聞昭離開村子時,有人過來探聽消息,被翠花糊弄過去了。

“這是我老表的外甥女,來咱們這兒采風來了,知道什麽是采風不?”

有人提攜鄉裏,就有人混水摸魚。

比如村東頭的老楊家,蔣家藥鋪降價多年了,他們家非但不減少種植,種的還比從前更多了。

顧聞昭暗暗提醒自己做事要更加小心。

回去家裏,有美食、有秦明修,一夜溫存,顧聞昭還能再戰。

“爸爸,你說讓我回家?什麽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快過生日了,我和你林阿姨打算給你辦個生日宴,你回來就是了。”

顧海生從來沒給她辦過生日宴,太稀奇了!

“難不成良心發現了?”

不能忘了蔣華,他最終也沒能等來顧倩倩,還是他親爹娘幫他把欠下的債擺平。

“這一下出去了六百八十三萬九千八,顧家那丫頭還有臉說替我們把零頭抹了!”

損失太大,蔣千裏氣得又抽了蔣華三巴掌。

還是熟悉的巴掌,熟悉的左邊臉。

蔣華腫著臉在顧家門口堵住顧聞昭時,雙眼含淚,神情中帶著三分委屈、三分憤恨、三分灰心失望,外加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控訴道:

“都怪你,我爸又打我了!”

顧聞昭驚訝不已:“你爸為什麽又打你?子債父償,天經地義!”

是這樣嗎?

蔣華琢磨下還真的就點點頭:“你說得對,都是我爸的錯,我記下來。”

懂,知道你有小本本。

“讓開,我回娘家看看。”

顧家,是顧聞昭的顧家,不是顧海生的顧家。顧海生當初是入贅到顧聞昭母親家。

顧家的別墅,乃至顧氏連雲集團都是顧家的產業。

顧聞昭的母親顧漢燕是顧家的獨女。

當初,顧海生不過就是個窮小子,全靠顧家才有今天的地位。

顧漢燕去世前,把家中財產一分為三,顧海生和顧聞昭各占一份,第三份誰都不知道顧海燕交給了誰。

按照婚前協議,顧海生本沒有資格繼承顧家財產,但是顧海燕還是給了他體麵。

人心不足蛇吞象。顧海生恨顧海燕給他的太少,第三份肯定是藏起來要交給顧聞昭。

顧海燕去世不過百日,顧海生就把林飄母女接到了家裏。

此後數年,顧聞昭對顧海生而言就是強占他財產的仇人。

無恥之輩的邏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