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太子駕到

端看這幾日東宮人心如何變換,可蒹葭宮上下愣是沒出什麽事來,依舊井然有序,這就足可見顧青昭的能力了。

跟著這樣的主子,誰不喜歡呢?

冬風吹起來,殿外漸漸冷意更甚些。

嘉德殿內,太子批完一堆卷宗,一抬頭,外頭已然黑了。

冬日的夜裏總是黑洞洞的,瞧不見半點星光的顏色。

他鬆了鬆手腕,放下朱筆。

便有內侍適時遞上一盞溫茶,勸著:“殿下,該歇息了。”

“恩。”他端過熱茶,看了看那內侍,問:“吳英那病如何了?”

說來也巧,半月前吳英在外頭守夜,正值那日轉涼,猝不及防便中了招,這一躺下去,就是半月。換來太子這裏伺候的則是另一位姓常的中監,可太子多年來用慣了吳英,新的人再如何體貼,不免還是不習慣。

“回殿下的話,吳太監病已轉好,隻是還有些咳嗽,一時不能來殿下身邊伺候。”常中監說著,又特意加了句,“殿下身子貴重,非得吳太監病好全了才能入殿來。”

太子倒不覺得自己有多金貴,隻是道:“他跟著多年也難得休息,便讓他多休幾日罷。”

聞言,常中監就暗自竊笑。

吳英不在,他就有更多機會在太子跟前伺候,說不準哪日就取而代之了呢?

他轉了轉眼珠子,笑問道:“殿下今日還去虞良媛那裏嗎?蓼蕭宮那邊已經備好了晚膳等殿下去。”

新入東宮的虞良媛終究受了裴良娣的哄,搬去了蓼蕭宮同住。

太子下意識搖頭,想及那個聰慧又靈巧的人兒,忍不住嘴角輕揚,“許久沒去蒹葭宮了。”

常中監心裏便是微微“咯噔”一下,“這……如今顧良媛,怕是不好接駕。”

“怎麽?”唐昀蹙眉看他。

“顧良媛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正抱病呢。”說這話時,常中監都有些心虛。

顧青昭生病他自然是知曉的,並且吳英離開時也百般叮囑過他,要重視著蒹葭宮。

可他思來想去,不過是個沒家世又沒子嗣的良媛,正巧虞良媛又入東宮,給了他許多好處。他自然是要向著蓼蕭宮,這才刻意瞞下了此事。

“什麽時候的事?”太子放下茶盞,眼神淩厲看著他。

常中監頓時心裏慌亂起來,忙道:“也不打緊,隻是小病,顧良媛半月前偶感風寒,如今估摸著都快好全了。”

“混賬!”太子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這麽一天能對著嘉德殿的人發這種脾氣,“顧良媛抱病你怎麽不早說?這都半月了孤竟一絲風聲也不曾聽著!立刻擺駕!”

常中監慌得不行,“是,奴婢這就去備攆轎。”

太子卻已經起身,“算了,不必備轎了。”

再坐攆轎,又要耽擱時間,他等不及想看看她如何了。

“是。奴婢這就是給您備狐裘。”

太子更是眉頭緊皺。

放在以往,他隻要說擺駕,吳英下一刻便能把狐裘給他奉上來,而不是如今還要他等著底下的人去找。

“你不必跟著孤,去叫蔣忠祥來了蒹葭宮,便去看看吳英,叫他快些養好身子來伺候。”

說罷,太子轉身就出了嘉德殿。

蒹葭宮內,獸首銅爐裏又添了銀碳,內室暖烘烘的,顧青昭看著書漸漸便睡著了。

丹青不忍心吵醒她,便拿了厚厚的蓬衣給她披著,又將就近的門窗關了,隻留遠處些的通風。

唐昀抬腳進來時,便見著顧青昭趴在軟榻中間的小幾上睡著的模樣。

若是以往,他定要好生欣賞一番她恬靜的睡顏,可她生病了還這樣睡在外頭,唐昀就顧不得其他的,隻剩憤怒了。

“你們都是怎麽伺候的?!”

今日是丹青在殿內伺候,聞言趕緊跪下去,“奴婢知錯。”

即便顧青昭經常喜歡這樣睡,可太子責問下來了,那就一定是伺候之人的錯,她不敢爭辯,隻心裏愧疚沒照顧好主子。

太子冷冷瞅她一眼,親自上前去,打橫抱起顧青昭就往內室走。

丹青忙爬起來,跟著朝裏頭去伺候。

與此同時外頭的沈臨也回來了。

她方才正去小廚房看給顧青昭煎藥呢,這才半刻鍾不到的功夫,誰料太子就來了,也沒人通報。

唐昀將懷裏的人兒放到**,又貼心蓋好被褥,一見沈臨來了更是生氣,“孤叫你來蒹葭宮伺候,你就是這麽伺候的?顧良媛生病了竟叫她在外間躺著?”

那臉色,也不知是氣旁人沒伺候好,還是氣自己來得晚,總是就是各種煩躁匯在一起了。

“奴婢失職,請殿下降罪。”

“等此事過去了,孤再與你清算。”太子坐在顧青昭床沿邊上,冷著個臉,瞧著駭人得很。

這還是他頭一回在顧青昭這裏這樣,丹青忍不住縮了縮頭,很是害怕。

夜色漸沉,蔣忠祥不久也到了蒹葭宮,他邁步進殿時,顧青昭幽幽轉醒。

迷蒙著眼睛,嗓音沙啞(純粹是睡久了)地喊人,“丹青。”

丹青正要上前去,手還沒伸出去呢,太子已經將人扶起來了。

顧青昭這才看清黑著臉的太子,猝不及防得很,險些一顆心沒跳出來,她不確定小聲道:“殿……殿下?”

唐昀怎麽來這兒了?!

哦不對,她怎麽就在內室裏來了?!

現在幾時了?

她腦子真是混亂得很。

“可有哪裏不舒服沒有?”太子見她擔驚受怕的模樣,不由就軟了心,臉色也轉好了些,“你也是,要睡就在裏頭來睡,本來就病著還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你殿裏的侍女們也是粗心。”

顧青昭不由汗顏,餘光瞥見丹青的臉色,便道:“那小幾上睡著舒服,我不想回裏頭睡,就叫她們別吵我。叫殿下憂心了。”

“知道我憂心,你就多顧惜自己。”他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蔣忠祥上來給她把脈。

蔣忠祥也是艱難,明明今日不該他值班,他不過是研究東西晚了些沒出著宮就被抓來了,忙上前給太子的“眼珠子”把脈,見脈象尚且平穩,便緩口氣,“殿下,良媛這病並無大礙,細細調養著就好了。臣再給良媛開幾副藥,包管藥到病除。”

說著他也是納悶。

之前怎麽就聽別人傳說顧良媛身子一直不好呢?

這是哪個同僚看的?這麽點子小病都還拖了半月沒好?

怕不是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