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探脈,白嬪舊疾

“如今從你這裏知曉這些,我也放心許多,”她笑著與紀似錦說起,“對了,你京城中的新宅,可修建妥當了?”

顧青昭突然問了這麽一個,紀似錦還沉浸在之前的感慨中頗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呐呐道:“還未……”

“這可好,我家兄長在禮部有職務,也認識好些工部的官員,正好給你家新宅改建出出主意。”

顧青昭突然興致勃勃,紀似錦卻忙不好意思地推脫,“這怎麽行,顧大人一路尋人護送著我與兄嫂入京,又為著我家在京城買宅子,出了不少力了。如今怎好再麻煩。”

何況工部大都是修建堤壩、帝陵、皇家大園林、皇子公主府等這類大工程的,她家如今就是將宅子改建一下,用工部的人出麵,那也太驚人了些。

顧青昭略一挑眉,顧大人?

方才她都沒注意。

看來自家兄長這情意是還沒傳達出去呢。

“不麻煩,紀程醫師在渝州時,照料過兄長許多回,如今你和兄嫂入京,沒有親故在此,合該兄長幫襯一二。”

顧青昭這話讓紀似錦頗有些訕然。

雖說她兄長紀程在渝州時候時常上門給顧大人看病,可那也委實算不上照料,隻是盡自己醫者的本分罷了。

顧青昭看出她的猶豫,笑著道:“哪家沒個病痛的呢?今日雖說是叫兄長幫襯,可也是為著來日家中有何病患時,好尋你們來瞧看一二。你可莫要再推脫了。”

顧青昭這般說盡好話,紀似錦也更不好拒絕了,顯得不合禮數又小家子氣。

再者,他們入京來這些時日裏,因未曾表明與顧家有何來往,隻說是大渝州來的醫師,日後想要定居京城。因著無權無勢,當真是處處碰壁。

左鄰右舍住的都是體麵人,有官宦,更有外地來的舉子,在京中自有的是依靠。對他們這些個外地來的又毫無根基的人,倒說不上刻薄吧,卻也是從來不假辭色的。

京中無親故,他們就是想找專門的人來翻修一下宅院都得費盡周折,即便找到了人,也得被人插隊了去,需得委屈許多時日。

這樣想來,他們兄妹要在京城立足,到底還得要京中人帶著。

貴妃娘娘定也是看破了紀家人的窘境,這才這般說的。

紀似錦隻能暗暗將這份恩情記下,若是來日顧府需要她們兄妹時,必定不遺餘力相助。

兩人回到關雎宮時,已是日頭高懸。

才進正門,裏頭白嬪就歡天喜地地迎上來了,“姐姐可算回來了,叫我好等。”忽然看到顧青昭身側立著一個素衣女子,白嬪忙將滿臉的笑收斂一些,很是好奇地問,“這位是?”

“這是紀醫師,喚作似錦,乃是我的貴客。”顧青昭與她介紹著人,“從前在渝州時,我兄長有何病症,皆勞紀醫師與其兄長化解。”

末了她又看向紀似錦,笑著將白嬪引見給她認識,“這是白嬪,與我時常往來的。”

聽她這樣鄭重地引見,紀似錦受寵若驚,忙上前屈膝見禮,“娘娘萬福。”

白嬪忙叫免禮,“既是顧姐姐的貴客,何必這樣客氣?”顧青昭鄭重相待的人,白嬪自然心頭也喜歡。

“原來姐姐這裏是有貴客至呢,難怪方才來不見姐姐在宮裏。”

平素顧青昭鮮少出門的。

“倒叫你等久了,”顧青昭頗有歉意,笑道:“先進殿吧,叫緋紫給你做一份消暑的玉露冰盞賠罪可好?”

白嬪喜笑顏開,“那可好。今日我也是沾了紀醫師的光了,還有的玉露冰盞喝呢。”

紀似錦也笑。

她雖遠在渝州,卻也是聽說過這位白嬪娘娘的。

陛下長子的生母,自然尊貴無雙的。

可沒想到竟也是這樣親和的人物。

可見貴妃娘娘與白嬪娘娘交情甚篤,否則她一介白身,何以能受到嬪主娘娘的禮遇呢。

入了殿,三人齊坐了,略天南海北地聊了一會子。

顧青昭性子雖然沉靜,卻不會叫場麵冷了沒話說,白嬪性子熱烈,但也不會隻顧著和顧青昭談天說地而冷落了紀似錦。

譬如這會子,談起紀似錦的醫術來,白嬪就十分感興趣地想叫她也為自己把一一把脈。

“雖說宮中有醫師,可都是些男人。比不得咱們同為女子,總是要方便許多的。”

紀似錦本還有些遲疑,怕自己冒犯了,可這白嬪娘娘一口一個“紀醫師”,半點沒有看不起或調笑的意思,紀似錦心生好感,也不扭捏,當下就給她探起脈來。

不同於顧青昭的脈象,到了白嬪這裏,紀似錦蛾眉微蹙。

白嬪笑著,雲淡風輕般說道:“我身子如何你直說就是,不必忌諱什麽。這麽些年,我心裏也有預料的。”

紀似錦下意識看向顧青昭,見她點頭,便知曉她的意思了。

“娘娘體質偏寒,因著是早年就有的病症,如今也無法根治隻能調理。此前生產時,想必遭遇了不順,才又落了些疾病下來。眼下娘娘的身子……已不適合再生育了。”

顧青昭默然。

白嬪早年跟著唐昀在廣集殿,唐昀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她一個侍女,想來處境更糟。那年除夕,又因裴氏暗害,留下病根來……

白嬪早有所料,並不以為然,很是輕鬆地說道:“有個寬兒已經夠我傷神的了,我也沒想著再求子嗣。隻是為著能延年益壽,多活些時日就成。”

聞言紀似錦輕笑道:“難怪娘娘曆經這麽些病疾身子還很強健呢,娘娘心性寬和心無雜慮,這些年又調理得當,定是能長壽的。隻是……”她頓了頓,“觀娘娘的脈象,娘娘每回來月信之時以及換季臨風雨之時,恐是比常人要難受許多的,如此這般……到了晚年,可能更要受些苦。”

聞言,顧青昭不由心口緊了緊,“這些,蔣忠祥從未與我說過。”

她憂心著白嬪的身子,所以她總會隔三岔五叫蔣忠祥去朝雲宮為她瞧上一瞧。

可蔣忠祥隻說白嬪的身子慢慢調理便好了,平日裏無甚大礙,卻不曾說過,這落下的病根竟如此叫人煎熬。

白嬪聽了這話卻隻淡笑寬慰她:“我這是老毛病了,又不能治愈的。說了倒叫姐姐時常牽腸掛肚憂心著,也實在沒那必要。不過方才紀醫師不也說了嗎?我呀,是能長壽的呢。”她笑得半點憂愁也沒有的模樣,“人嘛,能夠快活的活著最是要緊呢。誰人到了晚年沒點病痛呢,我倒不怕的。”

說著她又對顧青昭道:“說起來姐姐當真尋了一位貴人呢,我身子上的毛病,紀醫師竟是一點沒說錯。”

她是當真佩服,畢竟紀似錦這樣年輕,還從未知曉她的過去還能說得這樣詳盡。

比起尚藥局的醫師來,也不遑多讓的。

“娘娘盛讚了。”紀似錦思慮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隻是……若娘娘信得過的我的話,我這裏倒有一方子,或許能替娘娘解些煩憂。”

聞言顧青昭和白嬪可就齊齊驚詫了。

畢竟白嬪的身子,可是連蔣忠祥也隻能予以溫和調理之法的。

“你可當真有把握?”顧青昭幾乎是壓製了激動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