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儲君之位

長治十八年旦日。

長夜破曉,風雨齊歇,驕陽自東緩緩升起。

端王府正院,王妃華服麗飾,也難掩憔悴。

反觀其他人,也無一是安眠的模樣。

王妃皺著眉頭,將要說些什麽話,外頭卻有侍女興高采烈地奔來,連儀態也顧不得的匆忙。

“殿下……殿下被冊為太子了!”

“今日大典上,陛下頒了聖旨和詔書,冊了殿下為儲君,殿下派人來告知,請王妃和兩位側妃即刻大妝進宮麵聖!”

頃刻間,原本還蔫答答的眾人便神采煥發了。

“好!好啊!”端王妃激動得嘴唇子都有些顫抖,還是旁邊的侍女提醒她。

“娘娘,咱們該快些梳妝入宮了。”

王妃便立刻遣散了除兩位側妃之外的幾個人。

顧青昭隨著眾人出了正院,心也終於安定下來。

即便她早知結局,可真當身在其中之時,那股子由憂入喜的心緒還是沒有旁的任何心境能夠替代的。

“昨晚上我也擔驚受怕了好些時候,總算殿下成了。”

竟是白孺人上前來,自顧自與她搭了話。

“瞧著顧姐姐也眼下青黑,想必也憂心了一夜。”

顧青昭端著恰到好處的笑,“白孺人怎麽叫上姐姐了?”

從前這位可都是以姐姐自居,稱她為妹妹的。

“今時不同往日了,殿下封了太子,王妃便是太子妃。兩位側妃姐姐定是要封為正三品的良娣,顧姐姐出身官宦世家,父兄皆為官,定是要封得正五品承徽,說不得還是四品良媛的位置。可我,一介白身,父兄不知身在何處,也就是因著之前伺候殿下能得幾分寵幸,如何能與顧姐姐相較。”

說著,她生出幾分顧影自憐的意思來,低垂著眉眼,很是鬱鬱寡歡的模樣。

顧青昭挑眉。

果真是能跟在端王身邊這麽久的人。

如今端王立儲,其他人還忙著高興,白氏已經開始為日後做打算了。

她淺淺笑著,安慰了一句,“白孺人莫要自慚才是,不管日後如何冊封,我隻知道你定然會被殿下重視著便是了。”

“姐姐慣愛說笑,我呀,隻要不被殿下嫌棄,日後別被新人擠下去就已經很好了。”

一邊說著自己沒有家世,恐不得恩寵,一邊又不願自己被日後入東宮的新人擠下去……

要知道,她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可是連楚夫人和薑芸都比不上的。

對比日後在東宮……白氏,終究還是藏不住野心的。

新歲開篇便是新立太子的大事。

宮牆內外總算消散了些去年的沉悶,氣氛也漸活潑了起來。

不過也是十家裏,縱有九家歡喜,也還有一家愁。

金鑾大殿上,隨著史官奏出對兩族涉事人等的處罰,恪王臉色蒼白得險些癱倒在地。

雖然這些懲罰條例中,並不言明是他一手篡奪,他的親王之位甚至母親喬氏的貴妃之位都未變動,可喬氏和焦氏與他們何其相關,這些條例生生將他釘在恥辱柱上,他致死也無法撇開。

而反觀端王……哦不,如今已是太子了。

兩者相差何其之大,亦如往日。

可此次兩人的待遇,卻是顛倒了。

上首寶座,長治帝看著恪王忐忑不安中帶著憤恨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難過。

恪王……終究是沉不住氣。

等史官列完了罪狀,他才緩慢開口。

“恪王未規勸好母族,沒能約束妻族,即今日起,禁足恪王府三月,閉門思過。貴妃喬氏,禁足鳳鸞宮。”

恪王咬緊了牙關,領了罪罰。

從小到大,他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還有他的母妃,也從未被禁足過。

他憤恨不已,恨新舊兩位太子和榮皇後,恨反對他的群臣,甚至對向來疼愛他的長治帝,也帶了幾分不清不楚的埋怨。

可他不知曉,若非長治帝偏愛,一力壓下所有言論,等待他的,就不是他隻手遮天奢華的恪王府了,而是宗人府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