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昔日隱情

“昔日鄭婕妤與白才人同住毓秀宮時,常見閑暇時白才人獨自外出前往攬月台,尤其是三皇子出事那幾日來往更是頻繁。鄭婕妤又曾在攬月台附近看到過桐油的痕跡,卻不知何用。後來卻聽聞三殿下險些在攬月台邊摔落,這才猜想,此事與白才人或許有些關聯。”

那侍女埋首,一字一言如冰冷的石子兒一般砸在白才人心間。

她滿臉血色頃刻間退散殆盡,唯餘驚恐煞白之色。

狡辯時,連聲音都是顫抖的,“你胡說什麽!”

“奴婢並未胡說,這是鄭婕妤親口囑咐奴婢傳達的話。”那侍女不卑不亢。

“經審期間鄭婕妤與白才人的確是同一間屋子起居的,白才人所為,鄭婕妤最是清楚不過。”顧青昭眼眸微眯,眉目一挑,視線投向白氏。

那眸光森冷得仿若寒冬臘月的夜,漆黑無垠處處皆險,被目光籠罩之人猶如置身懸崖峭壁邊,隻需她一念一動,便是萬劫不複。

白氏嚇得癱軟在地上,因為實在太過懼怕,她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貴……貴妃娘娘,不是我……”她慌忙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能是誰?本宮還疑心當初怎麽就你那麽及時地出現,正好又救了三皇子,眼下看來,若非你步步為營,早有謀劃,又豈會有此等巧合?”白嬪恨得牙癢癢,“你這毒婦!三皇子何等尊貴,險些就被你害了去!”

“如此說來,白才人設計陷害三皇子在前,又以有恩於皇子自居成功入選在後,此般居心,著實可惡!”

李婕妤亦是義憤填膺,她憤慨起身,“還請陛下一定要嚴懲此等居心叵測之人,還貴妃和三皇子一個公道!”

“李婕妤說得是,白才人此人竟敢謀害皇嗣誣陷貴妃,若不嚴懲以儆效尤,容得這樣的人在後宮中興風作浪,如何了得。”張婕妤擺明了是要站在關雎宮這邊的,眼下維護起來,亦是格外盡力,“白才人這樣的行徑,即便是打殺了都是輕的。”

聞言,白才人被驚駭得得險些昏死過去。

她連忙跪地向前,聲淚俱下,“陛下!陛下!不是嬪妾不是嬪妾啊,嬪妾是冤枉的!”

白嬪瞪眼,“證據確鑿,豈容你抵賴!”

“當真是不是嬪妾所為啊!嬪妾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白嬪冷斥。

見白才人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更是步步緊逼,“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妄想說你對此事半點不知半點不曉嗎?貴妃有掌宮後宮之權,若是順藤摸瓜,你豈能逃脫?”

“貴妃……”白才人顫顫巍巍抬頭看顧青昭,卻被她陰冷的目光驚駭得魂飛魄散。

齊渺見這架勢,也很是震駭,她想及方才自己的錯漏,想要稍微彌補,勸道:“顧妹妹,我知曉你定然惱恨至極。隻是看她的模樣,許是真有隱情,為防背後之人逍遙法外,不如先詢問一二?”

顧青昭雖然怒極,卻也清楚,隻憑一個秀女,定然無法做到當日之事,又在事後將所有痕跡毫無遺漏地抹去。

她垂眉,極力將眸光裏的殺意壓下。

“你一字一言如實招來!”顧青昭眼下就是將白氏撕了的心都有,一身淩厲之勢盡顯,“若有一字錯差不實,待陛下和本宮查明,必將你處以淩遲之刑!”

她冷冷哼聲,“若敢心存僥幸,你大可以身來試試本宮的手段!看看本宮做不做得到。”

淩遲?!

白才人驟然身軀癱軟,因為懼怕太甚,神智模糊到眸光已然無法聚焦。

顧貴妃受寵,到了如此境地,若是要置她於死地為三皇子報仇,陛下定然應允……

越是到這時候,她越是無法冷靜,腦海裏越是浮現出那些可怖的幻景來。

大邕死刑條例雖少,折磨人的刑罰卻不少。

其中尤以淩遲為首,受刑之人在意識極為清楚之時被一刀刀割下血肉,承受這世間最難忍耐之疼痛,最終血肉模糊失血痛苦而死。

說是“千刀萬剮”也不誇張。

那樣血淋淋的場麵,實在叫人害怕到寒毛乍立。

“我不要淩遲!我說,我說!”她似是想到什麽一般,慌忙大叫出聲,急切無比,又懼怕萬分,“是裴氏!是她要謀害三殿下!”

“信口雌黃!”李婕妤冷喝,“裴氏早已伏法,你倒是找得好借口!”

“嬪妾不敢妄言,嬪妾不敢妄言啊!”白才人涕泗橫流,“是裴氏聽聞顧貴妃當時有孕,心懷妒恨,便想陷害三殿下,一來解決心頭之恨,二來若能叫顧貴妃因此驚懼小產……”

“放肆!”這樣不堪入耳的言論,唐昀聽了當真是膈應得慌。

白才人哆哆嗦嗦,“嬪妾不敢說謊。”

白嬪冷聲,“你說是裴氏害的,那你又是如何知曉得如此清楚的?”

“那些時日嬪妾常去攬月台賞景,碰巧遇到有兩侍女在那假山附近逗留,行跡鬼祟,又說起三殿下喜歡攬月台景色定會再來之類的話,話裏直呼‘德妃’,故而嬪妾才知曉是裴氏。嬪妾所言,字字屬實。”她緊張地看著上頭那人,補充了一句,“當時德妃才複位,嬪妾畏懼裴氏勢力,故而……故而不敢上報。”

“是嗎?”顧青昭看她,眸光似能輕易看穿人心,叫人不寒而栗,“既然你聽到了她們的謀劃,定然也知道本宮與裴氏不睦已久。你說你是因為害怕裴氏才不敢上報,那為何後來又屢屢前往攬月台這樣的是非之地平白將自己陷入禍端?裴氏亡時,大勢已去,細數其陳年惡行時,你又三緘其口,將此事瞞得分毫不露。”

“再有,你既自知三殿下遇險並非意外,卻仍然在事後坦然接受這些恩典。更因此,屢次觸犯本宮忌諱,不加收斂。難道,這一切都隻是因為你懼怕裴氏嗎?”

這連番地質問,冷酷似鐵釘子將白才人死死釘住。

“嬪……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