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高興,嗯?

山霽月怔怔地,霍氏又道:“明月啊,她們回來了又如何,你父親偏心又如何,他照樣不敢休了我,照樣要給霍家麵子!你不僅僅是鎮國公府的明珠,也是霍家的。不要害怕,你永遠都可以轟轟烈烈地活著。”

她這一番話,說得山霽月有些難受,目光掠過那些金貴的珠寶首飾,沒一樣是比觀秋水的那枚簪子低廉的,山霽月笑著對霍氏說:“還是母親最疼我了。”

“好了,好東西你又不是沒有,和個她計較什麽?”

眼看山霽月也醒了,丫鬟們便張羅著布膳,一道道菜色呈上來,她忽然想起觀書絕,閑話一般道:“母親,你往表哥房裏塞人了?”

霍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挽著袖子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說:“你怎麽知道?”

“我的貓跑到表哥院子裏去了,我去找的時候剛好撞到的。”

霍氏這才道:“是你祖母的意思,你表哥年紀也差不多了,從前是怕耽誤他念書,如今有了官位,眼看也要成親了,也該送兩個懂事的人了。”

山霽月點點頭,霍氏又道:“不過你和他走得近些也是好的,老太太已經說了要把他過繼過來,他也同意了,差不多定個日子就可以進祖祠了。”

進祖祠?真要過繼過來啊?山霽月整個人都愣住了,似乎有些詫異觀書絕會答應這件事。

霍氏又給她盛了一碗人參烏雞湯,說:“你身子弱,多喝點這個補補身體。以後不出意外,國公府就是他當家了,你多少要看他的臉色,趁現在和他打好關係,到時候在娘家受委屈了,才有人給你撐腰。”

霍氏能有今天的地位,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她背後的將軍府嘛,娘家才是女兒家的底氣。

山霽月波瀾無驚地喝著湯,滿腦子都是觀書絕從表哥變成她哥哥這件事。

山霽月按捺著沒有去找觀書絕,他這些日子也很忙,甚至有幾天都沒有回府,歇在了衙裏。

一直到他過繼到鎮國公府那天,老太太、鎮國公、霍氏、周氏上坐,觀書絕一身玄色冠服,墨發高束,衣袖上是一圈圈的鶴紋,山霽月坐在一側,手裏捧了一盞桂東玲瓏,漫不經心地看著裙擺上的南府海棠。

觀書絕眼底微微一暗,捧著手裏的茶遞上去,道:“父親在上,請用茶。”

鎮國公心底雖有芥蒂,畢竟不是親生的,但麵上沒有顯露,接了過來,笑著說:“好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

這句話老太太,鎮國公都說過很多次,但他們都心知肚明,觀書絕還是個外人,直到這一刻,他才是真的要融入這個家了。

山霽月目光始終淡淡的,觀書絕又端起另一盞茶,道:“母親在上,請用茶。”

下一刻,他把茶遞給了周氏。

一時間,眾人都怔住了,特別是霍氏,死死地扣住了身側酸枝木椅的扶手,老太太也意識到了,蹙眉道:“書絕!你敬錯茶了。”

她把觀書絕過繼到霍氏底下,本來就是想平衡一下霍氏和周氏的關係,把世子認在霍氏膝下,才能讓霍氏安安穩穩地當好當家主母,也能讓霍家那邊平息怒氣。

畢竟把周氏接回來,霍家那邊已經很不滿了。

觀書絕卻絲毫不理會,而是跪在周氏跟前,道:“母親,請用茶。”

周氏有些局促,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接,但是看老太太的樣子,她又有些不敢。

鎮國公的神色卻鬆動了兩分,對她說:“孩子都給你敬茶了,還不快接過來。”

其實為了觀書絕到底過繼到誰膝下這件事,鎮國公也和老太太爭吵過許多次了,畢竟有個世子傍身,對誰都是有利無害的事情。鎮國公心疼周氏這些年顛沛流離,是老太太態度強硬,他才不得已妥協的。

有鎮國公這句話,周氏才茶接了過來,道:“快起身吧,一直跪著也不像話。”

山霽月萬萬沒想到觀書絕是過繼到周氏膝下的,而且好像眾人都不知情,應該是觀書絕臨時起意的。

觀秋水也在微微怔神後笑起來,麵色和煦從容,道:“母親說的是,大哥快起來吧,以後就不稱呼你表哥了,是親哥哥了。”

霍氏麵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若不是眾人都在,想必已經克製不住發起脾氣了。

山霽月也覺得觀書絕過繼這件事有問題,既然要過繼,霍氏才是當家主母,過繼到平妻膝下是什麽意思?

但如今大家都沒有異議,山霽月也不好當出頭鳥,就沒有挑出來說。

一直到眾人去了祖祠,把觀書絕的名字寫進族譜,這才算告一段落。

但山霽月可不甘心,在眾人都回院子的時候,她追上了觀書絕,道:“觀書絕,你就這麽想當我哥哥?”

觀書絕壓根兒沒有理她,越過她直接進了屋子裏,山霽月連忙伸手攔他,卻在他關門的時候夾到了手指。

“啊!”山霽月倒吸一口冷氣,顫抖著捂住手,觀書絕的背影微微一頓,卻克製著沒有回頭,但也沒有再阻攔她進來。

山霽月看著自己的手指,骨節的地方已經被夾得青青紫紫的了,因為她的手本就白嫩,如今顯得上麵的夾痕越發恐怖,手指微微顫抖著,她忍著痛進去,心底把觀書絕問候了一千八百遍。

“表哥,你弄疼我了!”她嬌嗔道,觀書絕依舊背對著她,也沒有說話。

山霽月揉了揉手指,有些微微的不耐,說:“我又沒有做錯什麽,你做什麽生我的氣?你還不理我!你想當我哥哥,那你認周氏做什麽?現在你和觀秋水是一家了,我和母親就是外人了,我們就是多餘的……”

山霽月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可還沒有說話,觀書絕就一步步逼近她,目光帶著逼迫性和侵略性,她驟然對上他的目光,嚇得後退。

觀書絕卻毫不在意,似乎沒有看到她的後退,直到山霽月的腰肢抵上了桌子,退無可退,她才對上觀書絕的目光,問:“表哥,你別這樣看我……”

觀書絕一寸寸靠近她,在她耳畔沉聲問:“我沒成為你的親哥哥,你不高興?”

山霽月沒有回答,他又貼近了兩分,直到兩人呼吸交錯,她能清晰地看見他脖頸上的小痣,他又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