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敢一個人睡
他身後還在裝哭的山霽月怎麽都沒想到,觀書絕是這幅德行,簡直和書裏相去甚遠,合著她現在身上背了一條人命還沒在觀書絕那裏討著好?
等觀書絕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見,山霽月就停下了哭聲,人都不在哭給誰看,誰能想到這個癟三說丟下就把自己丟下了。
天色都漸漸晚了,山霽月決定就在這裏等鎮國公府的人來,順便把這具屍體解決了。
她倒是不怕死人,她見過的死人還少嗎,如今都有些麻木了。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你再不起來,就在這兒和屍體過一夜。”
山霽月抬起頭看過去,看著去而複返的觀書絕,微微一怔,隨即眸子清亮,梨渦淺淺。
臉頰上的淚痕已經幹了,她笑晏晏地道:“表哥!”
觀書絕也是走到半路了,害怕觀明月回去又嚼舌根,說自己拋下她不管,到時候鎮國公夫人也不會饒了他,這才折返回來。
山霽月撐著地就要站起來,但坐太久了腿太麻了,剛剛起身就撲倒在他跟前,她連忙緊緊地攥著觀書絕的衣角,仰起頭看他。
少女跪爬在地上,一雙眼睛生得最好看,教人直直望進心底去。
觀書絕以為她被殺人嚇得腿軟,俯下身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攙了起來,嗤道:“嬌氣。”
係統提示音響起【人物觀書絕,攻略進度:5%】
山霽月微微一怔,會心地笑起來。小崽子原來吃這一套啊。
觀書絕傷得不輕,但還是半扶著她往前走。
山霽月看著觀書絕流暢的側臉,棱角分明,眉眼冷峻,生得一副好皮骨,至少沒沒心沒肺地將她丟下,還知道回來撈她。
似乎察覺到山霽月的目光,觀書絕側目朝她看過來。
山霽月連忙垂眼,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表哥,那、那那個人怎麽辦啊,把他丟在這裏會不會不太好呀?”
“那你把他背走?”
“……”狼崽子還需要多****。
書中觀書絕明明將觀秋水帶去了相國寺,被觀秋水撞見他在祭拜父母。
山霽月暗暗忍耐,不和他計較,攻略最重要。於是她試探著問道:“表哥,我們去哪裏啊?”
“當然是回府,然後讓你娘來替你收屍。”
“……”
這個劇情是怎麽做到和原著一點都重合不上的?
她都已經在心底琢磨好怎麽“無意間”撞到觀書絕祭拜父母然後安慰他了,結果他不去了?
“表哥,我走不動了。”山霽月道,她身子一向弱,所以說這種話觀書絕也不見得會起疑。
畢竟鎮國公府距京郊很遠,而大相國寺相對要近一些。
觀書絕稍稍看了她一眼,似乎思量了一瞬,最後還是蹙眉,轉頭帶著她朝相國寺去。
隻是天色已經晚了,上山的路都有些看不清,她還能清晰地聽到飛鳥掠過樹林的鳴叫聲,在深山裏久久地回響。
兩人互相攙扶著來到相國寺,因為觀書絕是常客了,即使天色晚了,沙彌還是很妥善地接待了他們。
一切都妥當了,他才把她送到廂房。
就在觀書絕要轉身走的時候,山霽月拉住他的袖子,道:“表哥,我害怕。”
“尋常都是巫錦她們陪著我的,我不敢睡。”
說起這個,觀書絕道:“我還未問你,怎麽會上山?”
山霽月發現他的時候可是在半山腰,她無緣無故的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我這兩日總是夢魘,母親怕我沾了髒東西,就想送我來佛寺清修幾天。”
她一邊說一壁打量觀書絕的神色,又道:“我原是想……想小解的,沒讓丫鬟陪著,結果迷路了,稀裏糊塗地就……”
“佛寺洗得淨髒東西,可洗不淨醃臢的心腸。”
觀書絕對她的成見未免太大了吧?
不過也能理解,作為惡毒女配,觀明月之前就一直欺負觀書絕,自己不小心跌到水裏,還誣陷是他推的,讓觀書絕硬生生在烈陽下跪足了好幾個時辰。
被觀書絕記恨也正常。
山霽月躺在**,琢磨著這個軟硬不吃的小少爺,他的母親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女兒,鎮國公府的姑奶奶。
觀書絕是國公府的外孫,隻不過因為雙親都不在了,才接到京城來的。
沒爹沒娘的,自然就是府裏的邊緣人物了。
此時,係統提示道【觀書絕並不是鎮國公府的人,真正的觀書絕已經死在了來京城的路上。】
也對,如果觀書絕真是觀秋水的表哥,那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畢竟是血親。
山霽月稍稍挑眉,問:“那他到底是誰?”
但係統並沒有告訴她,她要接著走完觀明月的劇情,才能獲得線索。
山霽月在觀書絕祭奠父母之前去了大雄寶殿。
因為已經深夜了,正殿裏沒有什麽人,供奉著釋迦三聖,她對上佛慈悲的眉眼,在蒲團上跪下。
心底估算著觀書絕過來的時間,她昧著良心地喃喃道:“佛祖在上,請受信女一拜。信女出自京城觀氏,求佛祖保佑家中親眷萬事順遂、平安無憂……”
頓了頓,又闔上眼,輕聲說:“信女表兄觀書絕,出身忠烈之門,自幼坎坷,請佛祖垂憐,佑他無災無病,一世康平。”
她話落,大殿裏又恢複了死寂,在一豆燭火的照耀下,原本滿目憐憫的佛像又多了兩分猙獰。
她堪堪起身,回頭就看到了觀書絕浸在冷風裏的身影。
觀書絕立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隻是麵容冷峻,沒有半分動容。
山霽月似乎微微一怔,慎慎地喊了聲:“表哥”。
觀書絕自門外走進來,慢條斯理的姿態,問:“你怎麽在這裏。”
她的目光有些躲閃,說:“我不敢睡,就想,就想和佛祖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觀書絕低低地嗤笑一聲,越過她到案前拿了兩炷香,然後就著燭火點燃,跪於蒲團上,叩首進香。
山霽月看了兩眼,問:“表哥求的是什麽?”
“幹你什麽事?”
山霽月一噎,怎麽大差不差的劇情,觀書絕對她就是這種態度?
觀書絕攢眉,“還不快走,我送你回廂房。”
“我不敢一個人睡……”
觀書絕一時無言,觀明月嬌氣他素來是知道。
隻有這種自幼被溺愛的人才有資格去傷春悲秋、附庸風雅,所以她殺人的時候嚇得落淚,腿軟得走不動路。
這種嬌貴在觀書絕看來是極其刺眼的。
他甚至覺得就應該把觀明月和那具屍體扔在一起,橫豎她都睡不著。
可觀明月好像又怕極了他,連目光都是顫抖的,聲音也極其軟,像一隻隨手就可以扼殺的白鴿。
“先回去。”他語氣裏有幾分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