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陸北宸又想到了薄煙

“哈哈,哈哈哈哈!!”宋芊芊心裏萬分痛快,忍不住長笑出聲來。

不要說薄煙自己沒有想到,就連當年的宋芊芊,都不敢想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薄大小姐,竟然會跪在她的麵前,卑微至此,苦苦哀求。

她簡直太喜歡看到這一幕了,也太享受現在的成果,“薄煙,你知道嗎,從小我就羨慕你,哦不,不是羨慕,是嫉妒。”

“嫉妒你含著金鑰匙出生,嫉妒你受盡尊重和寵愛,嫉妒人人都喜歡你,人人都要圍著你轉,嫉妒你有北宸哥哥這樣的青梅竹馬。”

“你什麽都有,得到的太多太多,我覺得老天太不公平了,我也是薄家的孩子啊,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憑什麽你享盡尊榮,我卻要任人唾罵?”

“我們身上流著的,明明都是一樣的血液,憑什麽我不能享受權利,不能得到爸爸的愛,你卻什麽都能輕而易舉的,唾手可得?”

“都是因為你,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沒有你就好了,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是你,是你薄煙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

嫉妒,早已衝昏了宋芊芊的頭腦,說到這些陳年舊事,她的瞳孔在急劇收縮。

在此刻薄煙才終於明白,原來這些年裏,宋芊芊都是這樣想的,而她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當年宋芊芊的母親去世,她在孤兒院裏待了很多年,爸爸把她從孤兒院帶回來的時候,媽媽就已經猜到了什麽,和爸爸大吵了一架,甚至好一段時間,都鬧得不可開交。

而處於她的角度,自然也不待見宋芊芊,認定是他們母女不要臉,還差點破壞掉了自己的家庭,便從來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那時候的宋芊芊,表現得很柔弱,也很懂事,她跪在了媽媽的麵前,淚流滿麵的說,她什麽都不要,隻要肯留下她來給口飯吃就行,她可以作為傭人的身份,她可以幫家裏幹活。

起初媽媽不屑一顧,但是宋芊芊真的表現得很好,每天除了上學和寫作業以外,都是主動包攬了傭人的活,任勞任怨,任打任罵。

後來時間一長,傭人們都心疼她了,母親也心軟下來,留她待在這個家裏,卻沒想到,宋芊芊的乖巧懂事全是裝的,等到她長大後,便原形畢露。

一如現在,“所以薄煙,我要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部都搶回來。”

“當初我的隱忍,全都是為了這一天,為了現在,為了看薄家落魄,為了把你狠狠的踩在腳底下,為了讓你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

如今,宋芊芊什麽都得逞了,在薄煙的麵前,連假裝都懶得假裝一下。

她再也不屑偽裝了,“薄煙,你鬥不過我的。”

“這麽多年的嬌生慣養,早把你養廢了,你的囂張跋扈,盛氣淩人隻會讓北宸哥哥更討厭你!!”

“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在孤兒院這種爾虞我詐地方,隻有費盡心思才能活得更好,你不是我的對手!!”

“所以我的好姐姐,以後,請盡情的享受你的牢獄生活吧!!”

留下這句話,宋芊芊笑著轉身離開,薄煙渾身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從未有現在這樣恨過自己。

她恨自己控製不住情緒,一次次落入宋芊芊的圈套。

她恨自己都這麽多次了,為什麽總是不長記性,為什麽還能上當,讓宋芊芊得逞?

“啪!!”

她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自己。

都怪她太笨,才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也把秦姨都坑了進來。

“啪——”

又是一巴掌,她恨自己,一次次把自己逼入絕境。

現在,還有誰能救得了她呢?

沒有人了,殺人犯,她是殺人犯,這輩子都將帶著殺人犯的罪名,牢底坐穿。

臉火辣辣的疼,她卻仍舊不覺得解氣,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對自己毫不留情。

她該打!!

薄星宇說得沒錯,她就是一個禍害,一個掃把星,誰沾上她誰倒黴,薄家都是因為她才落魄至此,她身邊最親最近的人也都是因為她的愚蠢,才會被她連累。

她甚至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她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要活著?說不定她死了,對於大家來說,才都是一種解脫,她把自己的臉都打腫了,打到嘴角不斷滲出了血液,都不肯罷休。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那樣麻木的去傷害自己,似乎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折磨自己,心裏才會覺得好受一點,但這一舉動,卻在關進監倉後,把關押在一起的罪犯都嚇傻了。

“這個人是傻子吧,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動手,她居然一直打自己?”

“要不然,就是腦子有毛病,真晦氣,我們居然和腦子有毛病的人,關在一起。”

“呸,神經病,滾遠點打自己,不要在這裏礙我們的眼。”

牢裏的日子並不好過,十多個人的大通鋪,空間狹窄潮濕,空氣中全是發黴的味道,還有這些人經常洗不到澡,發出來的惡臭。

薄煙打到最後,雙頰高高腫起,麻木到失去知覺,有人實在忍無可忍,一腳把她踹到在地,“他媽的,和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好疼,全身都好疼,但薄煙不管不顧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聲不吭。

“去,把馬桶刷了!!”

有人發出命令,薄煙的耳朵嗡嗡作響,幾乎都要聽不清楚,便沒有動作。

“你聾了是不是?”

薄煙依舊不為所動,那人似乎是沒見過這麽不聽話的,氣性瞬間就上來了,“姐妹們,給我打,把她打到聽話為止。”

無數的拳頭落在身上,薄煙掙紮著,本能的還手,“走開,你們幹什麽,走開!!”

可惜她勢單力薄,更何況傷痕累累,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

她們在牢裏待了這麽多年,平時改造沒少幹粗活,手上的力氣大得出奇,薄煙越是反抗,挨的打就越多。

那些人不知道究竟是單純的看不慣她,還是受人指使,總之下手之狠,把薄煙毒打了到最後,連半點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放棄了掙紮。

打吧打吧,打死她算了,反正她活著,也是一個禍害,在她身邊每一個親近的人,都要跟著遭殃,死了說不定更好,她解脫了,所有的人都解脫了。

到最後,她們似乎是打累了,終於停了下來,薄煙像是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疼到全身止不住的**,隻有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才能活命。

“你要是不想挨打,就滾去刷馬桶!!”

薄煙沒有力氣,連爬都爬不過去了,最後是為首的那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將她拖到了馬桶旁,帶著她的手,去刷馬桶。

那難聞的氣味,讓薄煙幹嘔,然而這一舉動,又讓她遭到了毒打,直接昏死了過去。

偏生都折磨成這樣了,這些人還是不罷休,拿著水管滋她一身冷水,將她凍得直哆嗦,硬生生的逼她醒過來,接下來迎接她的,便是地獄般的生活。

到晚上的時候,她們折騰夠了,便把她像狗一樣,拴在了馬桶旁,並且不準她睡覺,揚言隻要她敢睡覺,就活生生的打死她。

薄煙兩天滴米未進,又遭到了慘絕人寰的對待,到夜裏胃沉甸甸的難受,好似腐蝕出了一個大洞,身上的衣服也濕淋淋的,讓她忽冷忽熱,止不住的顫抖。

她昏昏沉沉,嘴裏無意識的發出呻吟來,或許是三更半夜的,吵到了大家,有人便實在受不了,下床來對她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嘴裏還惡狠狠的唾罵,“小賤人真他媽的矯情,就這點都受不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閉上嘴巴,嘰嘰歪歪的吵到我們睡覺,我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

薄煙迷迷糊糊的,聽不懂誰在說話,又說了些什麽,隻是耳朵嗡嗡嗡的響,她幾乎是花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掀起眼皮,吃力的看了一眼。

隻看到了對方五大三粗,雙手插在腰間,凶神惡煞的瞪著她,她精神恍惚,在這一瞬都不知身在何處,這些人又到底是誰,渾渾噩噩的囁嚅著嘴唇,想要問她在哪裏。

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個都說不出來,她感受到有隻手粗魯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下一秒破口大罵,“我操,剛來就發燒,沒見過身體這麽弱雞的麻煩精。”

他們說話吵醒了同監倉的犯人,對方打著哈欠道,“吵吵嚷嚷什麽呢,她發燒就發燒了,又燒不死人,上麵的人都打過招呼了,想怎麽弄她就怎麽弄,留她一口氣喘著就行。”

“所以就讓她燒著唄,隻要不死,燒傻了也無所謂,快睡吧,困死了。”

“說得也是。”那人很讚同她的想法,心想燒傻了就算了,反正上麵打招呼說越慘越好,至於用怎樣的方式無所謂。

重新回去睡覺之前,她又在薄煙的身上踹了一腳,“別怪我沒提醒你,老實一點,就算再難受,也得忍著,要再吵到我們睡覺,有你好受的。”

薄煙聽不清楚,她一個字都聽不清楚,身上冷熱交替,一會兒滾燙到像是在被開水煮,一會兒又仿佛丟到了冰窖裏,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難受到眼角有淚水泛出,全身無法自控的抖成了篩子,“我……我沒有殺人……”

“陸北宸……不是我幹的……”

“為什麽不相信我……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在她燒到神誌不清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麽,隻是憑著潛意識發出聲音來。

另一邊,春江花月,在這個地方,陸北宸又想到了薄煙。

一口酒接一口酒的灌下,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即便如此,他也壓不住想薄煙的那顆心。

他搞不懂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他那麽痛恨薄煙,卻總是忍不住要想起她來,尤其是她待過的地方,就更讓他睹物思人。

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做了那麽多不可饒恕的事,甚至殺了他兩個孩子,他親手把她丟到了監獄裏,這輩子她都別想出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的心口卻這樣疼?

為什麽會控製不住的想她?他覺得自己中了邪,使勁的搖了搖頭,可是再怎樣,都將薄煙的身影搖不出去,一切都是無濟於事。

等到宋芊芊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

“北宸哥哥!!”宋芊芊緊張道,“你醒醒,聽得到我說話嗎,快醒醒。”

何慕深深吸了口煙,吐出白色的煙霧來。

透過包廂裏昏暗的燈光,他的目光落在了宋芊芊的身上,似是若有所思。

幾秒過後,他終於開口,“別叫了,他喝多了聽不到,你送他回去吧。”

“嗯,剛剛麻煩何先生照顧北宸哥哥了,我現在就帶他回家。”

宋芊芊禮貌的向何慕道謝,伸手想要把陸北宸扶起來,可是陸北宸人高馬大的,更何況喝醉酒的人身體更沉了,她這小身板完全沒有辦法。

“何先生。”無奈之下,宋芊芊隻能求助何慕,“能不能麻煩您再幫幫忙?”

何慕看了她一眼,掐滅了手中的煙,從沙發上起身,“沒問題。”

說罷,和宋芊芊一起把陸北宸扶起來,艱難的離開了春江花月,將人塞到了車裏,“我來開車吧。”

宋芊芊想要拒絕,然而何慕卻已經坐上了駕駛室,“上車。”

陸北宸躺在後麵,已經把位置都給塞滿了,宋芊芊猶豫了幾秒,還是硬著頭皮上了副駕駛嗎,渾身不自在,卻要佯裝淡定,什麽事都沒有。

因為她知道,何慕一直不太喜歡她,尤其是她當年離開了陸北宸,最後再次回到陸北宸身邊後,何慕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讓她非常不舒服。

好在她一向善於偽裝,要不然,恐怕還真會在何慕麵前露餡。

回家的路上,何慕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單手握著方向盤,一邊抽煙,一邊開車。

差不多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了別墅外,何慕幫忙把陸北宸扶了回去,丟到了**,一直醉得像是死豬一樣的陸北宸,終於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醉醺醺的喊出了一個名字。

雖然他喝醉了酒,吐字不清,但無論是宋芊芊還是何慕,都輕而易舉的酒分辨出了那個名字,“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