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想保護的女孩

江姝嫿並不想聽傅斯年和傅老爺子的通話內容,奈何離得太近。

她剛要開門下車回避。

手腕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扣住。

回頭,男人麵無表情地講著電話,“爺爺,我現在沒時間,晚上回去再跟您解釋。”

“你想解釋什麽,解釋她不是殺人犯的女兒,還是解釋你父親的死和母親的精神失常跟江家沒有關係?”

“爺爺?”

江姝嫿的手腕被他捏痛,忍不住地皺眉。

車內空氣稀薄。

傅老爺子的話一句比一句大聲,字字清晰地鑽進旁邊,江姝嫿的耳裏。

“我把話撂這裏,就是天底下的女人死絕了,她江姝嫿也休想進我們傅家大門。斯年,我不管你是為了報複還是別的目的,你都必須跟她離婚。”

不等傅斯年再說話,傅正就徑自掛了電話。

傅斯年薄毅的唇角緊抿,視線落在江姝嫿冷漠的小臉上。

剛想說什麽,又有電話打進來。

是白雨寧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江姝嫿走神,沒聽見她說什麽。

卻被傅斯年那句,“我馬上回去”給拉回了思緒。

一個小時後。

車子在半山別墅門口停下。

傅斯年轉頭看著江姝嫿,沉默了片刻開口,

“坐車裏等著。”

江姝嫿沒說話。

精致的眉眼覆著一層淡淡的嘲諷。

傅斯年俊臉沉了沉,下車,進了別墅。

隔著車窗玻璃和別墅雕花柵欄,江姝嫿看見白雨寧跑到傅斯年身邊。

兩人說著什麽,一起進了別墅。

那是屬於傅斯年和白雨寧的共同世界。

這些年,她再也沒進去過。

江姝嫿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傅斯年出來。

隻是等來一名傭人告訴她,“傅少和白小姐要陪夫人吃午飯,讓你自己打車先回去。”

江姝嫿沒有打電話問傅斯年要車鑰匙。

從這半山到山下的路,她不知走過多少遍。

別墅二樓的陽台上。

傅斯年倚欄而立,目光幽遠地看著通往山下的柏油路。

身後幾步外,白雨寧收起眼底的陰冷恨意,換上一臉的溫婉柔和上前。

“斯年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傅斯年收回視線,轉身時,斂了孤寂冷意,眉宇間神色溫潤。

白雨寧難掩委屈地問,“你是不是後悔了?”

傅斯年似乎沒反應過來,“後悔什麽?”

白雨寧垂眸,輕咬下唇,再抬眼時,淚光漣漣,“後悔當年承諾的,會替我媽媽照顧我。”

男人眼底一片暗色,麵上也沒有多餘表情。

半晌,溫和地說,“不要胡亂猜測。”

“那你會一直照顧我的,對嗎?”

白雨寧追問。

一雙眸子熱切地望著傅斯年。

她至今都不確定,那天傍晚,他上去江姝嫿家,為什麽近兩個小時才出來。

那麽長的時間,他在她家做什麽。

出來時,嘴唇為什麽會破。

自從那次車禍,他受傷之後,整個宜城都傳遍了他那方麵有病。

這些年,她不僅旁敲側擊,還直白地說過,陪他去醫治。

可是每次一談到這個話題,傅斯年就冷冷拒絕。

她怕傷他的男性自尊,也沒敢真的請醫生幫他看,畢竟,他自己都是醫生。

“斯年,我餓了。”

身後,傅母抱著她陳舊的長耳兔,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傅斯年立即走過去,笑著說,“我們去吃飯。”

“可是,你爸爸還沒回來。”

傅母糾結地皺著眉,“我剛才想打電話給他,可又怕他開著車。要不,我們再等等吧。”

傅斯年嘴角的弧度有一瞬間的下沉。

片刻又微微上揚,“我爸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

傅母揚笑,“那,我們去吃飯。”

“嗯。”

傅斯年點頭。

走了兩步,傅母突然又回頭。

對站在陽台上,雙手暗自緊攥的白雨寧說,“嫿嫿,你怎麽不開心,是不是斯年哥哥又欺負你了?”

說著,傅母瞪傅斯年一眼。

返回去拉起白雨寧的手,“斯年哥哥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白雨寧神色僵硬地看向傅斯年。

見他在走神。

她心頭狠狠一沉。

下意識地捏緊手指,卻不小心捏痛了傅母。

傅母吃痛地低呼出聲,白雨寧連忙道歉,“伯母,對不起。”

“沒,沒事。”

傅母的眼裏閃過一絲茫然,陌生的眼神看了白雨寧一眼。

快步走到傅斯年麵前,說,“斯年,我們吃飯去。”

傅斯年剛牽過傅母,白雨寧就來到了麵前,溫柔地解釋,“伯母,剛才我不是故意的,我陪你。”

“雨寧,你和斯年什麽時候結婚?”

傅母端詳她一陣後。

又揚起笑。

-

午飯吃了一半,傅斯年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要趕回去。

白雨寧十分體貼地道,“斯年哥哥,你回醫院吧,我今天沒通告,可以陪著伯母。”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

傅斯年看了眼乖乖吃飯的傅母,對白雨寧說。

白雨寧笑著說,“我喜歡陪伯母,在我心裏,她就像我媽媽一樣。”

傅斯年眸底一抹情緒掠過。

白雨寧又問,“斯年哥哥,你有想好什麽時候和江姝嫿離婚嗎?”

傅老爺子不僅告訴她,傅斯年上午和江姝嫿去領了證,還說,他讓他們馬上離婚。

因此,白雨寧那麽急的打電話給傅斯年。

“沒有。”

“……”

白雨寧怔愣了許久,始終沒明白傅斯年那句“沒有”是什麽意思。

是沒想好什麽時候甩了江姝嫿。

還是他根本不想甩了她!

想到後一種可能,她眼底驀地染上瘋狂的妒意。

不。

她不允許江姝嫿那個賤人搶她愛的男人。

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機,她編輯一條信息發送給傅斯年。

-

下午,傅斯年做完手術回到辦公室,才看到白雨寧的信息:

——斯年哥哥,我喜歡你。自從媽媽死後,你就是除了爸爸之外,我心裏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你和江姝嫿結婚,隻是為了報複她父親害死傅伯伯,害得伯母變成現在這般……她是你的仇人,你不會真的想跟她過一輩子的。

一個久遠的聲音穿越時空鑽進傅斯年耳裏。

“我親眼看見那個壞人撞到傅伯伯之後,見斯年哥哥還活著,就想掐死他。”

“我媽媽為了救斯年哥哥,和那個壞人同歸於盡了。”

“斯年哥哥,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斯年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斯年哥哥,我幫你一起照顧伯母。”

十三歲時的那場車禍。

白雨寧的母親救了傅斯年一命,他欠了白雨寧一個媽媽。

他之前想一直保護的女孩,成了他的仇人之女。

他記得她含淚站在他麵前,對他鞠躬,哽咽地說著,“對不起。”

那一年,江姝嫿十歲。

也是那一年,他們之間,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