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她
江念因受到驚嚇臉色有些白。
要不是安全帶係的緊，她頭差一點就撞上了擋風玻璃。
強忍住胃中的翻湧，壓下想吐的衝動。
緩了好一會兒，才神情迷惘的看向顧行南，“剛才怎麽了？”
顧行南淡瞥她一眼，“有人挑釁，我就教訓一頓。”
沒再說話。
看了眼路標，江念愣了愣。
已經出了市區。
一臉驚愕扭頭問顧行南：“我們去哪兒？”
顧行南聲音極淡：“等到了就知道了。”
攬勝車重新上路，速度平穩。
顧行南很淡定，好像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與他無關。
剛才的事件，他其實是始作俑者。
江念問：“你這麽開車，不怕警察找你談話？”
顧行南漆黑幽深的兩眼盯著前方。
他不理，江念也就收了話題。
適可而止。
車一路行駛，江念的心空洞迷茫。
就像前方的路。
不知駛向何處，終點又落哪裏。
因為在被別人控製著。
很久後顧行南看了江念一眼。
江念抓著安全帶，明顯在發愣。
目光有些空。
顧行南伸手摸下她頭，“剛才嚇著你了？”
江念身體驀地一僵。
顧行南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隨意搭在方向盤上。
沒看她。
他剛才的舉動很自然不過，不算過分。
但是江念一時心神難靜。
那種感覺，讓江念恍惚有種情人間親昵的錯覺。
以前江沐陸帆也揉過她頭，但是感覺不一樣。
江念說不清。
很模糊。
抬眼望向顧行南，注視著他的側臉。
江念漆黑的眼眸裏，如雲一般翻滾著微妙的情緒。
隻是在顧行南扭臉看她時，江念已經轉過臉去。
看著窗外，江念說：“九點了。”
顧行南淡淡應：“嗯。”
江念不再說話，低頭看手機。
顧行南感覺自己徹底被忽視了。
瞥眼江念的手機，“多大人還看動畫片啊。”
江念說：“這個是法國浪漫動畫。”
顧行南：“哪個國家的也還是動畫。”
其實，他想說幼稚來著，話到嘴邊收了回去。
江念沒辯解。
安靜看完視頻，又回了客戶的一個電話。
說她今晚有事，恐怕見不了麵了，有疑問的話可以找她的助理解答。
隨後將姚清的手機號發過去。
顧行南問道：“視頻叫什麽名字。”
江念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問的是她之前看的那個。
“陽台上的愛情。”她說。
“沒陽台呢？”
“啊？”
江念沒反應過來，就聽顧行南笑一聲。
“要是沒陽台不就是單身狗了，還愛情個屁呢。”
江念被他噎住。
顧行南笑說：“單身狗就更不能看愛情，見人成雙成對受刺激。”
對邏輯，江念無語。
想了半天，江念這麽回答他。
“就算是單身狗我們還是要有成人之美的心態，說不定再過不久你就脫單了呢。”
顧行南臉上有些不耐煩，“能不能別提單身狗了，又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江念立馬不想再說話了。
兩個小時後，已經在臨市。
更沒想到會來到山上。
看著四周黑漆漆的高聳的山峰，江念有些怵。
她不僅怕冷，還怕黑。
尤其還是這種荒蕪人跡的地方。
顧行南停好車，熄燈鎖車，手上拿著手電筒。
“走吧。上山。”
江念沒動：“為什麽帶我來這兒。”
顧行南停下，凝視著她，“看日出。”
江念眉頭蹙的更深。
顧行南不由分說拉走江念。
一路上，江念緊跟在顧行南身後，深怕跟丟了。
顧行南手電筒照在前麵，江念看不清腳下的路，好幾次險些摔倒。
半山腰上，開著手機手電筒正走著的江念猛地聽到身後傳來踢石頭的聲響，偏巧顧行南拐了一個方向，江念沒跟上，嚇得沒走穩，直接栽倒在一旁的灌木叢上。
一股刺疼感蔓延到全身。
手腕和手背都劃破了皮，磕出了血。
顧行南回頭折回來，將江念拉起來，“有事沒？”
江念低著頭沒說話。
因為手腕疼。
顧行南深深看了江念一眼，“跟緊我。”
江念想說什麽時，顧行南沒給她機會，直接轉身走了。
看著他繼續朝前走，江念不敢原地多留。
想返身回去，不可能。
她不敢，也不認識路。
忍了忍，急忙跟上顧行南。
冬天的山上，很冷。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越往高處越冷。
尤其還是夜晚。
看了下時間，淩晨一點半。
江念晚上出來的時候沒穿多厚，保暖衣加毛衣外穿薄款羽絨服。
脖子處空的。
涼颼颼。
刺骨的冷風灌進來，全身毛孔跟著發寒。
江念的背後冷浸浸的，全身都在打哆嗦。
伸手將皮筋去下，頭發散開在兩邊，好擋脖子冷風。
看了眼走在前麵的顧行南，他穿的是深黑色長款風衣外套，要不是距離的近，他幾乎隱藏在同色環境裏，黑的看不見。
一路，顧行南都沒說幾句話。
沉默安靜。
江念好幾次想開口，都被他看著有些冷淡漠然的臉色擋了回去。
顧行南走的快，絲毫沒照顧身後的江念。
江念勉強跟著顧行南的步伐。
走的急而慌。
上山用了兩個小時。
到了山頂，顧行南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大衣領子。
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又扔了一瓶給江念。
“喝水。”
徒步上山很耗體力。
山上溫度再低，此刻也被渾身的熱汗取代。
江念搖頭，“不渴。”
顧行南斜靠在亭柱子上。
看了一眼將長發披散下來的江念，唇邊一抹戲謔的笑意，“你頭發要再長點，再穿著個白裙，估計就能嚇著我了。”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江念是真被嚇著了。
顧行南又故意將手電筒關了。
又突然驚訝的喊一句：“唉，你身後怎麽有個人啊！”
江念腦子瞬間空白。
深深的恐懼感壓過一切。
沒敢回頭“啊”了一聲朝顧行南撲過去。
顧行南剛直起身要挪腳，眼前一道黑影迅速奔過來。
顧行南又被撞了回去。
江念整個人在發抖。
“膽子這麽小。”
顧行南低頭看著臉埋在自己懷裏，手緊抓著自己衣服的江念，似笑非笑說：“挺會投懷送抱的啊。”
江念臉色發白，身體緊跟著僵硬。
她鬆開了顧行南。
退離了半步。
努力逼自己平靜，但一開口聲音還是微顫。
“對不起。”
抬頭說：“顧行南，你能別嚇我嗎？”
顧行南盯著她：“有什麽好怕的？我不在這兒嗎？”
語氣透著一絲輕嘲。
江念那句“我是真的害怕。”被生生壓了回去。
本來顧行南走到哪兒，江念跟到哪兒。
不敢離他太遠。
後來，被跟的不耐煩了。
顧行南有些不高興。
“江念，你我並不算熟，我們也算不上朋友，你既然能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吃飯又能上他車，在出市區後仍不反駁要求折回，你膽子是真那麽小嗎？我看未必吧。”
江念愣的發怔，不明白他為什麽莫名就有了脾氣。
張了張口，竟不知如何反駁。
沒再說什麽，江念轉身到木椅上坐下。
椅子很冰。
顧行南坐到了對麵。
忍了一會兒，江念看顧行南。
“我們能回去嗎？真的太冷了。”
顧行南看手機沒看她：“嫌冷自己回去。”
江念說：“顧行南，我應該沒惹到你吧？”
顧行南手指一頓，抬頭說：“相信我，冬天的日出會比夏天壯觀。”
江念：“可是我冷。”
顧行南抬腿走到對麵，坐她旁邊，“靠著我，我給你風擋著。”
江念問：“你就這麽想看日出嗎？”
顧行南“嗯”了一聲。
江念沒再問，蜷縮著雙腿，身體緊靠著他後背。
風確實比剛才小了，雖然顧行南的衣服上沒有一絲暖意。
顧行南緘口不言。
江念也無話可說。
堅持了一個小時，江念凍得失去知覺。
手腳沁涼。
渾身麻木到快要睡著時，顧行南突然開口：“手機快沒電了，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沒交代完，我下去把充電寶拿上來。”
江念一驚就醒了，“你要下去？”
下去還上來，當山上帶電梯嗎？
急忙站起身，“我也要下去。”
腳是僵麻的，猛地一起來江念慣性朝地麵摔去，她一把抓住了椅背。
手指磕的青疼。
顧行南說：“沒拍到日出照片我自然不會走。我一個人下去會上來的快些，你跟我一起太慢，會耽誤我事。”
江念知道自己慢。
顧行南腿長，她連走帶跑都不一定跟的上顧行南。
顧行南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江念身上，明顯不願意帶她下去。
江念內心局促不安：“顧行南——”
顧行南口氣透著不容拒絕：“你別自己嚇自己，人都要挑戰自己薄弱的一麵，越是怕什麽越要去克服，去戰勝。這是成長也是曆練。江念，上山下山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很快，你不用怕，我很快就回來。”
不願意又能怎樣。
不跟著他自己隻能是迷路。
江念沉默的點了點頭。
顧行南看她一眼，將外套給她拉好，揉下她頭就離開了。
沒多久，江念猛地反應過來，衝出亭子。
哪裏還有顧行南半點影子。
腳步聲都沒有。
“顧行南！”江念喊了一聲。
山下沒任何回應。
又喊了兩聲顧行南。
空曠的山上隻有她一人的回音。
江念很無助——
“顧行南！你別丟下我。顧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