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門婚事本宮不同意

散了朝會,洛翊宸剛要出議事殿,便被承慶帝叫住了。

“宸兒,欽天監已選定下月廿三為吉日,此時想必永安侯府已經接到旨意了。”

坐在龍椅上的洛昊陽笑得一臉和煦,慈愛地望著下方站得端正的洛翊宸,眼底隱隱劃過一絲惆悵。

宸兒如今也長大了,終於要取正妃了。

他曾是讓他最自豪的兒子,隻可惜,時運不濟......

“太醫令說近來你脈象趨於平穩,你可感覺有好些?”洛昊陽關心道。

洛翊宸躬身謝恩,“托父皇洪福,兒臣無礙。”

“好好,那朕就放心了。”洛昊陽麵上笑得欣慰。

他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朕聽說,永安侯家的二女兒夏夢才貌雙全,鍾靈毓秀,朕以為你會選她當你的正妃。”

洛翊宸麵上波瀾不驚,“世上女子均是那般,無趣至極,倒是夏家嫡長女讓兒臣始料未及。”

許是聽說了夏落的“壯舉”,洛昊陽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失笑道,“你啊!”

“你後院那些女子入東宮時間也不短了,朕一直未曾催你。”

“待大婚之後,有了正妃,你再忙也要盡快開枝散葉才是。”

見洛翊宸不置可否的模樣,洛昊陽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樣你母親泉下有知,也能去得安心。”

洛翊宸:“......”

他不出聲,洛昊陽也不再逼他。

“昨天朕去了椒房殿,你母後常念著你,你無事也多去看看她吧。”

洛翊宸的生母姝慧皇後在他9歲時就病逝了,承慶帝大慟,十分珍視姝慧皇後留下的這個孩子。

他不忍洛翊宸年幼喪母,也不放心將他養在其他妃嬪名下,便將姝慧皇後母家十分要好的庶妹馮依玉接進宮,封了皇後,將洛翊宸養在其名下。

承慶帝口中的“母後”指的便是這位馮皇後。

民間人人交口稱讚承慶帝對姝慧皇後情深義重,都說馮皇後能有今天是多虧了嫡姐的庇蔭。

不過,洛翊宸與馮皇後的關係並不好,尤其是在六皇子出生後,兩人的關係更是降到了冰點。

洛昊陽二人又閑話家常了幾句,洛翊宸便躬身告退。

殿外,洛翊宸上了轎攆,一隊人浩浩****地向東宮行去。

行至半途,卻被洛翊宸叫了停。

“蘇九。”

蘇公公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洛翊宸並沒有看他,隻是斂了斂眸,遮住了眼底的複雜。

“改道去椒房殿。”

......

洛翊宸到了椒房殿,讓人通報後,便被內侍引入殿內正廳。

隻見馮皇後身著黑底繡金鳳凰紋赤霞袍,身姿端莊,神色漠然地坐在左側的金絲楠木椅上。

她的右邊正坐著打扮得嬌豔明媚的馮良娣,是特意從東宮來請安的。

馮皇後是一位難得的美人,隻是眉眼淡漠,薄唇緊抿,一副難以親近的模樣。

“兒臣給母後請安。”

洛翊宸上前見禮,動作標準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馮皇後微微頷首,算是免了禮。洛翊宸似是習慣了,自顧自的便到一旁坐下。

最高興的人要數馮良娣了。

她每隔幾日便盛裝打扮來椒房殿一趟,說是陪馮皇後聊天解悶,實則是揣著偶遇太子殿下的小心思。

馮皇後看破不說破,也算是給自己這個出了五服的侄女留點麵子。

況且太子很少來她這裏,過一陣子等不到太子,馮良娣自然就偃旗息鼓了。沒想到今兒個還真讓馮良娣撞了大運。

“殿下,妾身多日不見您,甚是想念。”馮良娣嬌滴滴地蹭到洛翊宸身邊,桃麵羞赧地注視著他,說出的話倒是十分大膽露骨。

洛翊宸直接無視她,抬頭望向馮皇後,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母後近來身體如何?”

“聽說你選了永安侯嫡長女?”

馮皇後似是不耐寒暄,蹙著眉,開門見山問道。

“是又如何?”

“荒唐!”

“誰都知道夏家大小姐驕奢愚鈍,讓她做太子妃,簡直丟了皇家的顏麵!”

洛翊宸目光幽黑,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唇邊卻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

“恐怕母後是覺得兒臣這副短命之軀,才是丟了您的顏麵吧。”

馮皇後聞言大怒,眼神如冰刀一般射向洛翊宸,洛翊宸絲毫不懼,微微抬起下巴,平靜地與馮皇後對望。

椒房殿裏氣氛過於冷然,連馮良娣都喏喏地縮在一邊不敢出聲。

半晌,馮皇後收起氣勢,斂眸看向手中的佛珠,“總之,這門婚事本宮不同意。”

“聖旨已到永安侯府,母後不如盡早讓父皇派人追回旨意,兒臣就恕不奉陪了。”

說罷,洛翊宸起身,未曾行禮,便拂袖準備離開。

他剛跨出殿門,便聽見一聲奶聲奶氣、帶著欣喜的“皇兄”從遠處傳來。

他順著方向望過去,隻見一唇紅齒白的小男孩,亮晶晶的雙眼正滿是驚喜地望著他,坐在輪椅上被宮人推著,邊喊他,邊催促宮人快點把他推過去。

洛翊宸眸中泛起一絲暖色,臉上的冰寒還沒化開,便聽見身後椒房殿內傳來厲聲呼喝,“朗兒,回你的院子去!離他遠點!”

六皇子洛元朗急著想到他這邊來,卻被不得不聽從馮皇後的宮人朝著來時的方向越推越遠。

洛翊宸嘴角漾起一絲冷笑,斂起眸中一閃而過的痛楚,大跨步的離開了椒房殿。

等馮良娣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行了一禮追出去的時候,太子一行人早已走遠。

與太子共乘一攆的美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她恨恨地跺了跺腳,卻隻得帶著侍女回了東宮。

......

太子與夏落婚事的不久就傳遍了上京城。

大部分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還有一小撮人跟夏雲天的想法一樣,認為太子是為拉攏鎮國公的勢力。

同時,永安侯府還傳出夏老夫人多年的“頑疾”大好,這無疑為這樁婚事添了個好彩頭,讓一些不安好心的人消停了些。

這就包括了徐氏和夏夢。

蘭苑裏,徐氏看著桌上的欠條和一堆抵押憑條,直恨得牙癢癢。

她把自己多年的私房錢全都掏空了,甚至把夏夢房裏的珠寶擺件都抵押了不少,還是不夠填顧氏嫁妝的窟窿,可太子與夏落的婚事就在下月,她想緩口氣都不行。

而迎春軒那個老虔婆,想必是發現了藥裏的乳桑花,卻遲遲沒有動作,讓她成天戰戰兢兢,更不敢去她麵前拿嫁妝的事討價還價。

她不得已,隻能恬著臉張口向娘家借錢。

想起來這事,徐氏心底就升起一陣心寒。

徐家這麽多年從她這拿錢從不手軟,可是輪到她要用錢,卻被大哥押在桌上簽了欠條。

明明變賣嫁妝大哥他們也得利不少,為何最後隻有她不僅掏空家底,還要倒貼徐家。

一旁的夏夢也是一臉愁容。

她抬頭環視了一圈光禿禿的屋子,又哀怨的看了看一旁的徐氏,幾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