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煎熬

林區裏這個季節晝長夜短,到了這會不用看表,薑子民也知道是淩晨時分了。

此刻他毫無睡意,耐心地等著援兵的到來。至於誰能來幫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關著沈久遠的那個破鍋爐房在過道斜對麵,離這裏大約十多米遠,裏麵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到。

大廳裏,鄭祖漢甕聲甕氣地泄著憤,族人們七嘴八舌的,也沒個清晰的思路,反正不能輕饒了這倆家夥。

倒也不是一點眉目沒有,鄭文藝算是有些見識的人,他的意思是明天一早上給市文物管理所打電話,報告情況,等著他們來人處理。

畢竟鄭仕慵祠堂的維護、修繕、文物情況早就報到市文物管理所了,沒安排人晝夜看護,也是文物所同意的。

當時說這地方民風淳樸,當地林場重點看著就行了,還有鄭氏家族那麽多人呢,無需專門安排人看護。

再有就是得報給林場領導,林場是這裏包管一切的政府部門,出了這種事應該歸他們處理。

鄭文藝端坐在櫃台後麵,靜靜地看著櫃台上的破碎的文物,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絲狡猾的弧度,暗道:“誰來上遭罪,這麽多東西壞了,誰也不能說沒價值,要說賠吧這倆窮鬼,除了一把子力氣兜裏哪來的票子?上頭這一招不錯,等著吧,狗屁護林員,這回到頭了。”

想到了那夥人交給的任務,他有所忌憚地往門口看了看。門口放著薑子民的那把槍,黑皴皴的,叫人心生敬畏。

昨天晚上,天上刮起了一陣子大風,風聲呼嘯,林場不遠處傳來了狼嚎的聲音。

他想起來自己老爹去年今天死的,當時得的是肝腹水加食道癌,死的時候模樣難看,瘦得可憐,眼圈凹陷。

一想起他臨死的模樣,鄭文藝雙手合十,不由地方祈禱了起來:“老爸,今兒是您的忌日,我光忙乎生意,忘了祭祀了,趕明我早早地去,帶上你愛喝的燒酒愛吃的火腿,再買個收音機燒了,省得您老在那邊寂寞。”

念叨完了,一直耐心等到洗澡的人都走了,他才挪步到二樓澡堂子大廳包房裏休息。

一覺醒來,他竟然又聽到了狼嚎的淒涼聲音。

深處大山裏,怪異的現象多了點,也是正常。

他翻燒餅似的折騰了好一會,實在睡不著,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點上了一根煙,他準備起身開燈時,一下子愣住了:他死去的老爹坐在跟前看著他,深陷的眼眶,白如紙的麵孔……

一瞬間,鄭文藝急得嗓子眼發幹,手發抖,一下子往後靠去,刺啦一聲,他又聽到了個不好的動靜。

遇到鬼了!

或者是比遇到鬼更可怕的事!

一瞬間,他隻覺得下身濕乎乎的,腦門上全是虛汗,發抖的手終於打開了電燈。

終於看清了,死去的老爸的照片堂堂正正地擺在床邊的桌子上。

再看窗口那,一把五連發的槍,槍口從外麵伸了進來,正對著他睡覺的地方。

他老爸的這張遺像在墓地上了,怎麽出現在了這裏。

還有,那把槍什麽時候插進來的?

鄭文藝滿臉蠟黃,不過比剛才好了些,他低頭四處看著,在遺像後麵發現了一張紙條。

上麵清晰地寫著一行字:幫我們幹掉薑子民,否則……

後麵是省略號,弄得鄭文藝臉色越來越難看,來不及思考,趕緊抱起了頭,聲聲求饒了起來:“各位,各位,有什麽事辦就是了,咱,下回別把我爹驚動來了……”

這家夥嘴都有些篩糠了,總之是把意思說了個差不多,朝著外麵走去。

過了會,在樓下打開窗戶冷靜了會的他,才猶豫著回去了。

盡管他一點都拿不準什麽情況,還是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桌子上的遺像不翼而飛!

窗口那,沒錯就是窗口那,剛才還有冷風從縫隙裏不斷吹進來,這會什麽都沒有了!

若非江湖高手,誰能做到這一點。

關鍵這是什麽人呢,自己就默念了會老爸的事,就把老爺子遺像拿來了。

這是要活生生折磨死他啊。

再想想,要是準備要他命的話,隻怕他在睡夢中就一命嗚呼了。

這家夥也不知道是擔心再出事,還是跟電視節目上學的,把那張紙條活生生給吃了,省得傳出去惹了啥殺身之禍。

就這樣,從第二天早上一起來,他著了魔似地坐在櫃台後麵,神神道道地默念什麽。

別人不知道,他心裏清楚,既然有人威脅自己辦事,那也得說什麽事啊。

真神了,不久之後有族人來喊了他了,說是鄭仕慵祠堂出大事了,有人闖進去偷東西,還膽大妄為地在裏麵吃燒烤。

當他等來林曉菲老板時,絲毫沒覺得意外,用同行是冤家的複雜口氣不冷不熱地說:“林大美女,找哪個姓沈的?”

說著,他眼睛沒閑著,有些肆意地打量著林曉菲。

林曉菲在店裏左思右想了很長時間,打發好幾撥夥計四處打聽,知道得差不多了,才心一橫來問問什麽情況。

出來的太著急了,光化了濃妝,頭發散亂,旗袍外麵隨意地套著件呢子大衣,正想著怎麽說的,總不能說沈久遠喜歡他,他倆是朋友關係,過來幫忙吧。

一見鄭文藝陰陽怪氣的模樣,其他人臉色也不太對勁,她媚眼一挑,衝著鄭文藝就去了,到了跟前,伸手重重地拍起了櫃台,差點把櫃台上的東西震下來了:“找什麽姓沈的?鄭厚財,都說你不是個東西,大字不識幾個,裝他奶奶的文化人,咱直說了,你給了我那麽多澡票,圖氣什麽,看我洗澡啊……”

這娘們發飆了,她扯起來衣領子,雪白的肌膚露在了外麵,撒潑的繼續罵著:“都是晚上沒人了你叫我來洗,給我喝什麽酒,我想起來了,你是趁著我喝多了看我身子,姓鄭的……”

說著,她撒野地衝到了櫃台後麵,伸手打了過去。一下子沒打著鄭文藝,開始胡亂翻東西了,嘴裏罵著“來你這破地方洗澡,哪回都丟小衣服,四條內……就連那個都沒了……”

本來鄭祖漢他們都冷眼看著,今天不是往常,這裏有事呢,這個女人來撒野,都想早點把她趕出去的。

孫鵬飛知道沈久遠和她關係曖.昧,在鄭祖漢旁邊小聲說了幾句,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前走了過去。

這時,林曉菲從櫃台下麵翻出了一遝子光碟,封麵上全是些動作過分的男男女女,大家盡管有思想準備,不過這來得也太突然了,一雙雙遷怒的目光看向了鄭文藝。

孫鵬飛看出來了,林曉菲和鄭文藝之間好像有什麽事,這種事別人最好別摻和,省得說不清楚,何況鄭文藝私藏的光碟都拿出來了。

他倆慢慢地停住了,鄭文藝腦子轉得快,臉色急劇變化著,趕緊拽著林曉菲的胳膊,小聲央求了起來:“林老板,這麽多人呢,咱倆找地說去,你想怎麽的都行,這都我族人……”

林曉菲盡管跟著他朝著後門那走了過去,趁機粗俗地打了他兩巴掌:“姓鄭的,老娘的豆腐不是誰都能吃的,咱在這說,說不清楚,我給你鬧翻天,叫林場的人都知道你口味重,願意看片,願意偷女人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