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泉浴場
“唉,老東西也是過不了大眾情人這一關,這種人守不了山,看不了林,早晚得死在女人懷裏。”薑子民撩了撩發燙的水,暗自替老沈感到惋惜。
老沈這人性格怪,熟悉大山,在林子裏生活是把好手。薑子民此前覺得他霸道,這會看他貪戀紅塵的慫樣,不由得心生鄙視。
可人的思想往往複雜,本來想著老沈和林曉菲呢,心裏又出現了宋歌的影子。
望著外麵清雪飄灑的房屋,一個個大雪蘑菇般的木刻楞房子上的煙囪冒著白煙,這種原生態的林間生活很多人喜歡。
不過要說半輩子生活在這裏,沒有高樓大廈,沒有休閑廣場,缺乏很多時代氣息,對,沒有宋歌喜歡的咖啡屋,她還能想起這裏嗎。
經過了昨天的電話風波後,盡管他猜出了宋歌移情別戀了,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總在心頭縈繞。
為情所困的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直到旁邊有動靜,才懶懶地看向了來人。
鄭文藝叫人把精致的實木茶幾放在他旁邊,拽著小凳子坐下,拿起一把實木殼的茶壺,搖了搖說:“別總提以前的鄭厚財,我早就潛心學習生態文化,聞聞這茶怎樣?”
薑子民看出來了,他一門心思用在了生態文化上,瓷茶壺用實木包上了,托人加工的黃芪茶茶香濃鬱,藥香誘人。
“是用黃芪做原料,采用了炒茶的工藝,手工製作,準備打個品牌,叫神山一品芪茶。”鄭文藝見他沒說話,尋思是感興趣,就自然地介紹了起來。
薑子民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口感上佳,比自己手工炒的味淡了點,還算清醇,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人家。
“老鄭,我就來洗澡的,你弄得跟請客似的,你要是免費我也同意,護林員一個月沒幾個子,算你扶貧了。”薑子民直來直去地說著,又加了句:“無功不受祿,要是沒事你伺候別人去吧。”
鄭文藝輕聲笑了笑,手指點了點茶具說:“從浴場生意好轉那會,我就惦記上你了,有人說你一根筋,守著大山,精神不太好,我覺得不是,你是大山之子……”
薑子民從領了護林槍開始,一下子紮到瞭望塔下,很少下山,整天和大山在一起,別人誤解得多,鄭文藝腦子靈活,總是打聽他的消息。
就像昨天他和鯰魚王、猞猁鬼鬥狠的事,經常發生,幾乎每個月都有。
在別人看來,就是普通的事,是閑聊的話題,可鄭文藝腦子活,加上最近專注生態文化研究,總是從事件裏尋找不同之處。
在他看來,薑子民鬥的是不法人員,嗬護的是大山,隻要未來紅鬆密林出了名,代表人物就是人家薑子民。
這年頭有故事就有商機,何況薑子民故事不斷,都是和大山有關的。
“大山之子?我說老鄭,你可別瞎說,林場效益不好,欠我兩月工資呢,別給我戴高帽,你要是閑得慌,去找孫大虎給我說說情,先把生活費給我發了。”薑子民不以為然地說著。
他對這種調侃沒什麽興趣,倒是覺得這茶不錯,自己平時淨喝生山泉水了,於是端起來就喝。
把一個守林漢子的粗狂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都小錢,子民老弟,我找你是賺大錢的,不用你幹活,不用出力。”鄭文藝平淡的話語裏透著無限的**力。
薑子民平日裏在山上找人吹牛的機會都不多,這回抓住機會了,說話一點都不客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起自己古銅色的麵孔,幽默地說:“那叫我上台講話?還給我準備講話稿?”
鄭文藝笑了,有些認真地說:“咱們炒作溫泉,就你身下這種泉水,這段時間我接觸了不少外地人,來的很多都是有錢的主,就喜歡咱這的原生態,再弄上真正的溫泉洗浴,票價能翻三倍。”
薑子民低頭看著浴缸裏的熱水,又聞了聞,清香中透著草藥味,不由地評論說:“山上泉水多,大大小小幾十個,我知道的幾個在懸崖上,弄不下來,有幾個流過了各種草藥群,試過幾次,生水喝了不鬧肚子,在裏麵洗澡舒服,能治偏頭疼,各種皮膚病……”
記得有一次,趕上他過生日,自己動手做了兩道小菜,拿出了苞穀燒酒,自娛自樂地喝上了。
燒酒的有六十多度,一下子喝多了。
頭暈的要命,他躺在山澗裏,任由激流的山水衝洗,山水中有不少顏色各異的藥草,才泡了半個多小時,腦子清晰無比,整個人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他暗中感歎鄭文藝這家夥有頭腦,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沉著臉問道:“說吧,叫我入股?還是先給我幾百萬花花,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給人設套的嗎!”
“經商以誠信為本,我要做的是大山儒商,我的想法是你經常來就行,選上你的一張照片,就,就那種的……”鄭文藝說著就比畫了起來,他想要薑子民一身護林員裝扮,提著護林槍,站在峰頂巡邏的照片,不遠處是聖龍溫泉。
到時候找專業攝影師拍攝,突出大山的瑰麗和他的強壯形象。
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山之子,再配上聖龍溫泉熱氣騰騰的畫麵,絕對有吸引力。
薑子民一臉興奮地喝光了一盅茶,又倒上一杯,一仰頭喝了,鄭文藝正要拍手叫好,沒想到他放下茶盅的時候口氣果斷地說:“不行!”
這種商業方案鄭文藝研究了很多天,參考了很多成功案例,自然有**力。
薑子民上過大學,對這些盡是陷阱的說辭有天然免疫力,細想下就是想用他護林員的噱頭招徠顧客,牟取暴利。
薑子民清楚,這種事幹了也不違法,賺錢誰都喜歡,可一走上牟利歧途,自己就再也回不來了。
沒有滿腦子是錢的護林員,守不住清貧,在這裏待不住。
鄭文藝似乎早有準備,攤了攤手,有些為難地說:“投了這麽多錢,店名都改了,我隻能想下策了,這運輸泉水的成本太高了……”
他無所顧忌地說著自己的做法,剛改店名的時候,砸了大本錢,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大冬天雇人去銀龍溫泉運來泉水,豁出去了做品牌。
堅持了一段時間,盡管票價高,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開業那陣子效益出奇的好,這段時間業績明顯下滑,要是能拉上薑子民做代言人,繼續開發新項目,就會一直堅持下去。
如果薑子民不參與,那就隻能用普通的井水代替山泉水了。
“老哥我不是慈shan家,取個文藝名,花了五千多塊,這錢都借的,得回本。再說了,咱林場的人想洗溫泉大冬天也能去山裏洗,拉回家洗也行,他們不在乎什麽水,咱這就是糊弄外地遊客的。”鄭文藝交了實底。
“你不怕……”薑子民直率地問。
“這事不違法,最多是沒誠信經營,外來的人要是告我,一個是他告不贏,就是告贏了,我雙倍還他票錢。”鄭文藝對答如流。
眼看著茶幾上的茶盅,薑子民舔了舔嘴唇,硬是沒端起來喝。
眼見他心動了,鄭文藝眯著眼睛瞅著,壓低聲音說:“你爸到底怎麽死的?真就是個內鬼,犯了瀆職罪?被黑了?”
這話就像一下子揭起了薑子民的傷疤,提起了他最渴望的問題。
“老鄭,不管你是厚才還是文藝,這事你說說,沒準我答應你的條件。”薑子民臉色發紅,語氣裏帶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