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假清高嗎

“你確定她會願意用陪診師陪她去看病嗎?”大致了解了一下客戶的情況,陳洛桐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點。

“這個......”女人遲疑著,好一會兒,快走到她家別墅門口時,她才再次開口:“我也不確定,其實之前我也找過好幾個,可是這孩子開始不說什麽,每次都是在到了醫院後,她就找各種借口將陪診師給甩掉,每次都要報警來處理。這座城市的陪診師數量也不多,質量好的,我們幾乎都找過了,沒人願意接。”

陳洛桐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試過找她的好朋友或者她喜歡的人,比如長輩,外婆,奶奶什麽的?”

女人搖頭,不是沒找,是沒用。

說著,兩人已經進了門。女人說話的聲音開始變得輕柔,腳步聲也放輕了。

“我去給你拿她的病曆,你先看看,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畢竟這是孩子一輩子的事情,如果能按時去醫院複診,安排做康複訓練,即便以後不能跳舞了,但最起碼還有站起來的希望啊。”

陳洛桐沒說話,在沒有見到孩子之前,她什麽都不能答應。她可不是什麽心理醫生,沒那麽大的本事能讓一個孩子瞬間就打開心扉。

將陳洛桐讓進了別墅一樓的大會客廳後,女主人便上了二樓。

看著這高貴簡約的中式裝修和價值不菲的家具以及牆上那幾幅中世紀的油畫,陳洛桐不禁感歎,房主人確實是個品味很高的人,他們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羨慕而不可仰望的。在這座城市裏,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朝著他們現在的生活疲於奔命。而絕大多數人這一生也隻是羨慕,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生活的。

可即便他們再有錢,也有那麽多解決不了的苦惱。比如現在......

二樓傳出了瓷器摔落的破碎聲,隨後一個女孩子尖厲的叫聲劃破了這座安靜的別墅。叫聲從二樓一直蔓延至一樓客廳,似是有回音般久久不散。

陳洛桐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她產生了撤退的衝動。這樣的客戶,實在不好弄,她並不想卷進這麻煩著。

在等待的過程中,陳洛桐給南羽發了一條信息:這個客戶很難辦。

怎麽了?南羽幾乎是秒回。

是個心理有疾病,不肯就醫的孩子,而且雙腿癱瘓。

信息剛剛發出去,女人就拿著一疊病曆下來了:“不好意思,等久了吧。剛才......”她仰頭朝樓上方向看了看。樓上的女孩兒像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一般,恰到好處,算準時間的再次砸了一個聽上去是瓷器的東西。

陳洛桐並沒有接病例,而是為難地抿著唇,她不打算接這單了。

或許是看出了陳洛桐的意思,女人祈求地開口:“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如果拖著,扛著能把她弄去,我也不會找別人。可如果我這麽做了,她就會自殘,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的看著她。”

“那......我沒辦法保證她會跟我走。事實上,她應該不會同意我帶她去看病的。”陳洛桐這話一點都沒錯,可女人卻始終堅持著讓她試試,並保證他們會在後麵跟著,不被孩子發現,保證她不會給陳洛桐找麻煩。

“之前我找了幾個陪診師和護工,我發現她對待她們的態度都是沉默,最壞的也就是大叫幾聲和偷偷溜走,但不會不受控製地發狂。”

也許是看到了這位母親的不容易,也許是心疼那個被命運摧殘的女孩子,陳洛桐竟點了點頭:“我想上去看看她可以嗎?畢竟如果我要陪她去看病,首先是她得能接受我,不至於把我趕走。”

“這......”雖然女人有些不情願,但為了能留住陳洛桐,她隻能答應。

上了樓,陳洛桐才發現,二樓有四個房間,走廊上的窗戶都用厚厚的窗簾遮著,走廊裏十分昏暗。

“小心。”女人指了指腳下,地麵上有一些破碎的瓷片,看上去是花瓶一類的東西:“那個就是她的房間。”女人看向最靠近左手邊的一個虛掩著門的房間。

“我想單獨過去看看。”

女人遲疑了一下,但看到陳洛桐堅持,隻能答應:“好。”

女人轉身下樓,下樓時,還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女人是她的希望,是她女兒的希望。

說來也可笑,她的希望竟然寄托在了一個陪診師的身上!

“我可以進來嗎?”陳洛桐站在門口,問了一句。

裏麵沒有動靜。

“我......”

啪的一聲,在陳洛桐想要再次開口時,一個什麽東西砸在了門上。門被撞擊得晃了晃,東西掉落,再次是一陣碎裂聲。

陳洛桐想了想,沒再開口,而是直接開門進了房。

房間裏如走廊一樣昏暗,厚重的窗簾將陽光徹底與這間房隔絕開了。

“你還有什麽能砸的嗎?”走進房間,陳洛桐便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輪椅在窗邊,隔著陽光,她對著窗戶,畫麵有些詭異。

少女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陳洛桐,不說話。

“為什麽不開窗簾?”

少女還是不說話。

見她一直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陳洛桐居然笑了,這個從來都不會笑的人居然笑了。

少女皺了皺眉,厭惡地繼續等著她。

陳洛桐卻不在意,而是走到窗戶邊,一下子就將窗簾給拉了開。

“啊!”陳洛桐的動作出乎少女的預料,她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適應了室內的光線,放下手,繼續瞪著這個略顯魯莽的女人。

“我不喜歡和不懂禮貌的人接觸,我是陪診師,不是你的私人護工,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是你隨意發泄憤怒的人。我可以不掙你這份錢,事實上我也沒打算接你這個單。要不是看在你媽求我的份上,我都懶得上來。”陳洛桐開口,話卻說得既狠又難聽。

也許是觸到了少女的某個痛點,她終於開口了:“你想幹什麽?既然不想給我當陪診師,你上來幹什麽?少在那裝清高,別說什麽不為了錢,你們這些人,都是我家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