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鶴

“媽的!老子弄死你!”

矮胖子無奈,隻好暫時停下動作,站起身一腳踹在了程汝意的肚子上。

程汝意被踹倒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她抱著肚子,身子蜷縮成一團,痛苦的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你他媽自己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瘦高個惱羞成怒,惡狠狠的向著程汝意撲了過去,目光中閃爍著猥瑣的光芒,“這小娃長得還挺不錯,老子正好泄泄火……”

“不要……滾……”

程汝意嚇得魂飛膽裂,顧不得小腹的疼痛,想使勁推開撲過來的男人,可對方身高馬大,現在又有了準備,哪是她一個小姑娘能抵擋的?

瘦高個直接將程汝意按在了草地中,任由她雙拳撓癢癢般捶在身上,伸手就扯開了她的防寒服……

“啊……救命啊……”

“你滾開……”

“紮西……救我……”

程汝意雙拳無力的捶打著偷獵者,大聲呼救,可在心裏已經絕望。

這是後山的一處無人山穀,除了連綿不絕的濕地沼澤,哪有個人影?就算遊客也不會隨便到這裏來。

紮西有沒有起床……

他幾天來投一次食……

程汝意的衣服徹底被撕開,隻剩下運動內衣完全阻攔不了冰冷的山風,跟偷獵者****的目光一起侵襲著她的胸口……

這一刻程汝意想到了死。

如果自己死了,那隻黑頸鶴能活下來,那也不虧……

程汝意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個如天雷般的聲音響起,“放開她!”

“紮西!”

程汝意第一時間就聽出時紮西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她激動的急忙睜開眼睛,隻見一道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直接一腳就踹開了壓在程汝意身上,正在脫自己衣服的瘦高個。

“是那個藏族巡護員……”

“弄死他……”

倆個偷獵者似乎認得紮西,瘦高個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從腰裏掏出了一把匕首。矮胖子也放開了奄奄一息的黑頸鶴,兩人向著紮西壓了過去。

程汝意急忙整理好衣服躲在一邊,心裏為紮西不停祈禱著一定不要有事。

“藏族娃子,你現在轉身離開,我們就當沒有見過你。”瘦高個揮舞著匕首威脅紮西。

矮胖子也陰陰說道:“這個女娃你想要也帶走,就算我們送給你了。”

紮西這才看了一眼程汝意,發現她沒有受傷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三個月前,有一對黑頸鶴被人割了翅膀,慘死在草地裏,是不是你們倆個幹的?”

紮西冷冷看著兩個盜獵者,問道。

“嘿,你小子連那都發現了?”

矮胖子手持一尺多長的割肉刀,目露凶光。瘦高個也快速轉移到紮西身後,斷了他的退路,兩人一前一後逼向紮西。

“我找了你們很久。”

紮西脫掉藏袍,露出一身黝黑且強健的肌肉,臨危不懼,擺出了一副摔跤的姿勢。

程汝意心急如焚,可是什麽忙也幫不上,隻好緊緊捂住嘴,不想發出任何聲音以免影響了紮西。

可這時,紮西雙眼一眨不眨注視著兩個盜獵者,卻大聲喊了句,“快救黑頸鶴!”

程汝意如夢初醒,急忙跑過去一看,那隻黑頸鶴雙腿被綁,已經倒在血泊中,緊閉著眼睛生死不知。

她心如刀割,趕緊過去顫抖的雙手抱起那隻黑頸鶴,用學校學到的知識在黑頸鶴的脖頸處一摸,還有氣息,隻不過非常虛弱,隨時都會斷氣。

失血太多了,黑頸鶴被割斷的那半邊翅膀現在還在不停的流血,如果不趕緊止血,黑頸鶴很快就會死的。

身後已經傳來紮西和兩個偷獵者搏鬥的聲響,可程汝意顧不上,下意識的想從背包中拿出急救包,可摸了摸背後才反應過來,她為了下山時快一些,把背包放在了山頂那塊岩石上。

程汝意自責的眼淚刷刷往下掉……回到山頂至少也得半小時,黑頸鶴肯定堅持不了這麽長時間。這一刻她是那麽的恨自己,覺得這隻黑頸鶴要是死了,肯定是自己害死的。

即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聲悅耳的鈴鐺聲……

白馬!

程汝意急忙轉身去看,隻見紮西的那匹白馬快速跑進了三人的戰團,直接直起兩個前蹄,將錯不及防的瘦高個給踹了出去……

瘦高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飛起兩米多高,然後重重摔在濕地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矮胖子大驚失色,急忙衝著白馬劃了幾刀,身子卻向後退去,與紮西和白馬拉開距離。

紮西這才緩了口氣,胸膛急劇起伏著,**的上身已經出現在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他徒手應付兩個持械盜獵者,能周旋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白馬沒有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程汝意也鬆了口氣,眼光餘角卻突然看到白馬背上正馱著自己的大背包……應該是紮西路過山頂時看到了,就順手放在了馬背上。程汝意大喜,急忙跑過去取下背包,從裏麵拿出急救包,快速熟練的給黑頸鶴包紮起來。

她本就出自醫藥世家,而且專業也是醫學,包紮這種小問題自然不在話下。很快,黑頸鶴翅膀根部的傷口就被包紮好了。

黑頸鶴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程汝意懷中,依然沒有恢複過來的跡象。程汝意沒有救治過黑頸鶴,但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直接給黑頸鶴做起了心肺複蘇急救法。

她現在黑頸鶴的氣道口有規律的按壓,然後又順著長長的脖子將氣道捋順,對著黑頸鶴的長嘴做起了人工呼吸……

這時,奇跡發生了,黑頸鶴竟然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程汝意這才放下心,長長出了一口氣,激動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如果救不下這隻黑頸鶴,她可能永遠都原諒不了自己。

“藏族娃子,黑頸鶴我不要了,今天就這樣怎麽樣?”

這時,矮胖子看了眼還在草窩裏痛苦掙紮的同夥,心生退意,開口跟紮西商量。

“不可能!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們送進公安局!”

紮西堅決的搖著頭,再次向著矮胖子逼了過去。

“小子,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你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嗎?”矮胖子惱怒大喝道。

“你們害了多少黑頸鶴……不去坐牢沒天理!”

紮西緊握著拳頭,已經來到了矮胖子身前,卻向程汝意喊道:“快點騎馬去山上報警!”

“你他媽找死!”

矮胖子立刻著了急,瘋了似的撲向紮西,手中的短刀閃著道道寒光。

程汝意不敢再看,急忙將黑頸鶴放在背包上,然後跑過去爬到馬背,騎著馬向著山頂跑去。

“駕!”

“駕!”

“馬兒跑快點……”

“紮西不能有事……”

“不能讓你的主人有事……”

程汝意一邊哭著,一邊催著馬兒快跑,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好好學騎馬,不然就可以跑得快一點……

在山頂找了處有信號的地方報了警,程汝意立刻騎馬趕到山穀,看到兩個偷獵者已經被紮西用束腰的紅綢子牢牢綁住時,她才放下心。

她四處看了看,隻見紮西正半跪在背包前,仔細查看著黑頸鶴的傷勢,臉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紮西,你沒事吧?”

程汝意急忙跑過去問道。

紮西痛苦的搖搖頭,“它可能再也飛不起來了。”

程汝意心中一沉,其實在剛才包紮的時候就發現了黑頸鶴的翅膀已經被盜獵者割開了大半,就算能長好也不可能完好如初。但是她沒有聯想到黑頸鶴能不能再飛起來的問題。

“對不起。”程汝意難過的說道,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紮西這才抬頭看著程汝意,苦笑了聲說道:“怎麽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可能它現在已經死了,而凶手也會逍遙法外,繼續去做偷獵者。”

程汝意不停的搖著頭,她的心裏很難過,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想做點什麽,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用手輕撫著黑頸鶴的長頸,希望能安慰它。

黑頸鶴似乎感應到了,發出了一聲虛弱的鳴叫。

“對不起……”程汝意再也忍不住,抱著黑頸鶴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真的不怪你。”

紮西想安慰程汝意,可是剛開口,自己眼睛卻紅了。

“要怪也是怪我,今天沒有早點來這邊巡邏,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別哭了,我們好好照顧它,說不上會有奇跡出現,它還可以飛起來的。”

程汝意這才收住哭聲,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想盡所有辦法,讓這隻黑頸鶴再次飛上晴空!

“紮西哥,我幫你包紮下傷口。”

程汝意抹幹淨眼睛,拾起急救包,就要替紮西包紮傷口。

“我……我沒事……小傷……”

紮西不自然的躲閃著,卻被程汝意瞪了一眼,“聽話,不要動了,把藏袍脫了,不能這麽捂著,傷口需要消消毒,不然有可能會感染。”

無奈,紮西隻好在程汝意麵前脫下藏袍,露出了健碩的胸膛。

程汝意不由臉紅了起來。

她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胸膛,但卻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甚至都能聞到紮西身上那種略帶著男人原始味道的氣息。

紮西是個健壯的藏族青年,皮膚黝黑,胸肌微微隆起卻感覺很有力量,程汝意在塗抹碘酒的時候,小拇指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胸口,卻感覺跟岩石一樣堅硬。

她再一次紅了臉,小心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紮西也有些不自在,於是開口問道:“你是醫生嗎?”

“算半個醫生吧,我是學現代醫學理論的,但我爸媽都是醫生,所以臨床的一些護理也懂。”程汝意趕緊說道,快速的語氣掩蓋了心中的慌亂。

“太好了,醫生太好了。”

紮西臉上帶著羨慕的神色,卻歎氣道:“我本來也是想學醫生的,可因為父親失蹤,大一都沒上完就跑了回來,哎……”

“你現在也可以學啊,你歲數不大吧?”程汝意隨口問道。

“我二十五歲了,現在學不了,對我來說已經太難了。”紮西搖頭道。

程汝意笑笑,沒有再說什麽,專心清理紮西的傷口。

他的胸前不但有這裏的幾道新鮮傷疤,還有好幾道各種各樣的疤痕,有的像是刀痕,有的卻又像是野獸爪子的痕跡,甚至還有被咬的深深齒印……

程汝意沒敢多問,隻是心想這一次應該不是紮西第一次麵對偷獵者。

很快,公安局的一輛越野車趕來,帶走了兩個偷獵者。警察對紮西和程汝意表示了感謝,並且說這兩個偷獵者是慣犯,已經通緝好長時間了。

兩人很欣慰,隻不過看著依舊虛弱的那隻黑頸鶴,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程汝意滿腦子都想著怎麽讓它的翅膀複原,卻忘了自己日程表上要離開這裏的計劃。

雖然隻是在這裏住了兩個晚上,但程汝意卻感覺有些恍如隔世,似乎已經很熟悉這片土地,又像是自己本來就應該在這裏。

山川,湖泊,濕地,黑頸鶴。

應該都是命運中的東西,一旦碰到了,就再也無法分開。

程汝意不信命,但現在她想試著去尋找。

尋找屬於自己的那份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