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指點
蕭元安看著表情不斷變化的江淵,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低語道:“一一姑娘的母親是宋太尉的妹妹,楚都督輕羅是一一姑娘的字”
這點小動作自然被宋太尉看在了眼裏,他倒想看看這小子作何解釋,江淵聽完自己妹妹的話,完全是大寫的懵,楚一一不是楚都督的女兒嗎,怎麽還成了當朝三公宋太尉的外甥女了,偷瞄一眼帶著笑意的宋瀚海,他暗道自己的運氣離譜。
“行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老夫也不想管,隻要你對輕羅夠好,老夫這裏不會阻攔的”宋瀚海的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麽毛病,但是仔細一品他就有些不對勁了,他江淵何時說過要與楚一一搞對象了,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不給退路嗎?
“宋太尉放心,小子謹記”看著麵露不善的宋瀚海,江淵麻溜地應了下來,此人是曾經的武將一把手,自然不喜歡那些舞文弄墨耍筆杆子人的虛與委蛇,在宋太尉看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連敵人的一個頭顱都抵不上,江淵也是深知這一點就幹脆直接張口敷衍,想來不會出什麽差錯。
“我知道你小子並非心甘情願,但老夫醜話仍說在前頭,若是一一再受了委屈溫州楚家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前腳裝逼後腳就被打臉他咋都沒想到這宋太尉能為了一個楚一一跟他扯這麽多,連溫州楚家都搬了出來,這是逼他收了楚一一啊,目光望向淺笑的宋瀚海江淵怎麽都覺得這像個套,雖說兩人有過一些人情往來,但那也是在他蕭叔叔的牽線搭橋下,今天這情況讓他很難不懷疑這位宋太尉別有用心啊,但是話說回來楚一一確實長得很哇塞,若是真的能同床而眠倒也是不錯的,隻要有眼前這位在朝中還有分量。
“太尉整日忙於公務以後怎知我對一一的好壞呢”
“哈哈哈,老夫自從坐上這太尉的椅子,還哪裏有公務可忙”宋瀚海也不矯情知道江淵話裏有話,並未對自己的現狀多加隱瞞,他年老體衰已經不是曾經能提刀上馬的武將了,在朝中雖說有個官銜不假,但實際權力已然被架空,最多能倚老賣老的和個稀泥。
“太尉說笑了,您年輕時可是為這南清奠定了不少的基礎,怎麽會毫無公務可言,更何況這謀反剛過,皇主不得需要您出出主意排兵布陣?”他已然料到李清平不會允許手握重權的人出現,更何況宋太尉還是他父親的人,宋瀚海雖說笑得大聲,但在江淵看來這笑聲裏掩飾的不過是朝中權利失去的落寞和武將遲暮的無力,這位曾經的武將身上悍卒的血性已然消耗殆盡,一個為南清戰盡半生的武將到後來竟然也要尋人留下後路,當真可悲可笑。
一旁挨著江淵的蕭元安聽著從小就給她深刻印象的宋叔叔如此說,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連元老級別的宋瀚海都免不了這等模樣,他的父親若是老去又該如何?
宋瀚海自然不知自己的一段話竟引起了蕭家的危機感,他隻知若是他退位讓賢不再居於三公之位,恐怕不出三年,他名下的門客,學士以及從前打點的關係皆會全部消散,人高走,水低流他必須得提前做準備,隻憑一個三品楚辭絕不足以讓他們安穩地呆在臨安,擺了擺手的宋瀚海語氣頗為無奈道:“人老了,不行嘍”然後便不顧形象地走到廊道之下扶著腰一屁股坐了上去。
江淵看到宋瀚海放下了架子,心中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這位遲暮的英雄,輕輕拍了一下蕭元安示意,他走到廊道邊坐在了其身旁,感受到江淵的提醒,蕭元安識趣邁開了蓮步,掛著笑臉委身一禮,然後朝著前院走去。
蕭元安的離開讓宋太尉又打開了話匣子,隻見宋瀚海將衣袍撩在一邊微眯著眼注視著遠處刺眼的太陽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江淵,我知你心中有疑問也知你心中有想法,你不會一輩子呆在臨安這樊籠之中,但是我想告訴你這南清的水很深,你若是還像之前模樣,怕是會在日後吃上大虧,一一那孩子自打知道了你的身份便日日打聽你,你出征之前我之所以不站群臣為你說話,便是因為那孩子求情,她的心在你身上所以我希望日後你做事情之前可以先考慮周全再行事,就拿此次謀反來說,若不是李玄幻那手下意氣用事想殺你報仇,或許那兩位就香消玉殞了,即使她們無事你也會因此落入敵人手裏”
“那元英在城樓不就是為了防止突發狀況?”江淵不合時宜的出聲打斷了一下,元英那日在城樓之上蓄勢待發,應該就是怕宋太尉口中的成為現實,可是聽宋瀚海的意思,情況似乎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宋瀚海轉過頭來,眸子中閃著精光道:“元英收到的命令隻是保護你一人,無論你是投敵還是寧死不屈都是如此,若當時你加入了謀反的大軍,咱們皇主隻會好好地保護你身邊的人,讓你身心不一想盡辦法回到南清,這對咱們皇主來說絕對是好事一件,畢竟你想逃出來,受到麻煩的是他李玄黃”宋瀚海收聲而頓,直直地看向江淵似乎在等他接話。
“您的意思是,若當時盈仄射的是元安兩人,元英並不會出手”江淵細思極恐地接上宋瀚海的話,若真是這樣那就有點離譜了啊,張詩雨兩人若是死在了盈仄手裏他必然與李玄黃不死不休,他若是被俘按照他的性格自然是身自曹營心在漢,就如宋太尉所言的那般無限製造麻煩,而且軍器監已經得到了黑火藥的配方,自己若是死了或者是沒能回來,他李清平也不會有一丁點的損失,甚至還血賺了他一個配方!而現在的這個結果完全是因為對麵的盈仄憤蟲上頭才造成的,這麽說來他們皇主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怪不得李玄黃臨走時要與他說那些話,這手玩的簡直是一箭雙雕一箭三雕一箭滅全族的好計策啊!
宋瀚海不知短短片刻江淵已經思慮了這麽多,隻見他緩緩點頭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能登上天子之位之人又怎麽會是無能之輩”是啊,李清平能穩坐南清皇主十五年不出差錯又怎麽會是簡單人物?之前他就覺得自己父親死於北境很蹊蹺難辨,而他在見過李玄黃後就更加確信了他的父親絕對和李玄黃的關係不大,幕後黑手恐怕還是南清那冠冕堂皇的君臣。
“宋叔叔今日之言,江淵記下了”今日他可謂受益匪淺,在這個地方除了蕭平之外還未有人對他如此掏心掏肺的說話,若今日宋瀚海的話被傳出去不說殺頭,革職絕對是不可避免,若不是因為宋太尉的舔犢之情,他還真不一定會知道。
“行了,老夫今日嘶!”宋瀚海說著起身而後扶腰突然抽了一聲冷氣,江淵也不知咋回事,伸手趕緊扶。
“沒事,老毛病了”宋瀚海停頓了片刻後才完全直起腰來,然後鬆開了江淵扶著的手臂。
“老夫本是來找左相敘舊,卻和你這小子說了這麽多,今日便到此為止,改日左相歸來咱們在好好聊”宋瀚海收了收衣袍,邁開步子單手扶著腰緩緩向蕭府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