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北礦雖然是個貧窮村,可好歹也有一方衙門官府負責管轄。
此時衙門外,一溜煙兒跪了一地的村民,個個都在喊冤。
元英和小六站在隊伍前麵,手中握著棒槌敲登聞鼓。
衙門內。
縣官大人劉儲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什麽人又在門外鬧?”
門外走來個小吏。
“回大人的話,是北礦村那群村民,個個手裏拿著狀紙,說是要喊冤控告,村裏的王五侵占百姓良田,還背了人命案子。”
劉儲不耐煩揮了揮手,“不見不見!”
這群刁民前兩年就不消停,個個跑來他這衙門鬧,非得和人家那京都裏有背景的王五鬧。
好不容易這兩年消停了點,怎麽又鬧起來了?
又一個握著砍刀的小吏跑了進來。
“稟大人的話,門外又來了個小白臉,揚言說大人您再不開門放村民們進來陳述,那他可就隻能去請了攝政王親自過來了。”
劉儲被嚇了一跳,半信半疑讓小吏開了門。
暮陽方才就是唬這縣官的,反正山高皇帝遠的,狐假虎威嘛,誰不會啊。
反正攝政王爺又不知道!
大門被打開,村民們一溜煙兒走了進去。
村長帶頭率先跪下。
“求縣官大老爺為我全村枉死的數十名冤魂做主。”
他呈上手中證據,那些都是在糞池裏撈出的屍體的遺物。
還有幾封遺書。
劉儲接過小吏手中遞過來的遺物,歪了歪脖子,看都不看這遺物一眼。
他視線在大堂掃了一眼,落在暮陽身上。
“方才是誰揚言說能夠請得動攝政王的?”
暮陽朝他行了個禮,“是草民。”
劉儲斜她一眼,似乎是想看看暮陽有何特殊之處。
他親自走下來,來到暮陽身邊轉了幾圈。
“你當真認識攝政王爺?”
暮陽拱拱手,“識得。”
“你和攝政王爺是何關係?”劉儲打破砂鍋,問到底。
暮陽想了想,“一張飯桌上吃過飯。”
她臉不紅心不跳的。確實是實話啊,她那日在祥瑞宮,還有皇後的鳳儀宮,可都是在一張桌上吃的飯。
劉儲立馬變了臉色,小心討好暮陽。
“這位公子你說,你有何事?”
隨即朝身旁的小吏嗬斥。
“愣著幹嘛?還不給這位小公子看坐?”
小吏搬來一把椅子,暮陽卻並未坐下,而是義正言辭道:“你身為朝廷命官,所管轄的範圍內有村民喊冤,你不聞不問也就罷了,現如今冤情已經呈了上來,你不但不審理,反而在這諂媚奉承於我。”
暮陽冷聲,“劉大人,你這父母官做的,當真問心有愧啊。”
劉儲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客客氣氣地將暮陽拉在了一邊,壓低聲音道:
“小公子,你可莫要胡說啊。你是不知道,這群村民所狀告的人,乃是王爺府中之人的親信。你既和攝政王爺是熟識,那便知道,王府在京都是有多大的影響力。”
“那可是皇上的親弟弟,我堂堂一個芝麻小官,開罪不起的。”
就在這時,門外登聞鼓又響了起來。
小吏慌張地跑了進來。
“大人,攝政王王府,來人了!”
劉儲提醒暮陽,“看吧,前腳這邊出事,攝政王府那邊就派了人過來,想必是為王五撐腰的。”
“小公子,你若是不想開罪於王府,就請帶著村民們快快離去吧。”
暮陽看見安九冷著張臉。身後捆了三五個家丁打扮的小廝走了進來。
看來她猜對了,這王五的舅舅若真是與攝政王府交情頗深,想必不會留自己的外甥在北礦這貧瘠之地。
劉儲迎了上去。
安九將身後小廝推了上來。
“劉大人看看,哪位是這北礦村王五的舅舅。”
劉儲先前被王五的舅舅打過招呼,一眼就認出了站在隊伍最前麵一個大腹便便的油膩大叔。
那油膩大叔往後縮了縮,就聽劉儲道:“是他!”
安九掏出劍劈開繩子,一腳將那個油膩大叔踹到了暮陽跟前。
他冷聲:“我前來是代表我們家王爺下達命令,府中養的狗奴才不聽話,竟假借攝政相府威名在外行惡,實在該死。”
“王爺說了,請縣官大人看著處置,不必顧及王府麵子。”
說完,他朝著暮陽的方向鞠了鞠躬,點頭示意一下便離去了。
劉儲可是個眼尖兒的,眼見著安九對暮陽如此客氣,便想在暮陽跟前表現表現。
他抬腳又踹了那油膩大漢一腳,罵道:
“髒了心子的狗奴才,得罪王爺就算了,還敢假借王府的名義欺瞞本官。”
他坐上公堂。
“來人呐,將這狗奴才,連同北礦村那個王五一同給我壓入大牢,等本官查清楚此事,定會一筆一筆向北礦村村民討回來。”
王五醒來後便被人拖到了公堂,還在雲裏霧裏,就被無情地收押大牢。
他一個沒繃住,竟在大殿上尿濕了褲子。
一邊風波結束。
暮陽從裏麵走出來,便見安九正靠在登聞鼓上等她。
見暮陽出來,他迎了上去。
“小公子,我們王爺有請。”
元英和倉三擋在暮陽麵前,暮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她扭頭吩咐。
“你們二人現在回玉迷香坊,元英,我先前吩咐過你,去替店中眾人購置住所。”
“倉三,你也跟去。挑一間自己喜歡的。”
說完這些,她便準備翻身上馬,誰料安九卻用劍擋在了她麵前。
“小公子。我們家王爺說了,你細皮嫩肉,合該坐馬車才是。”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暮陽:“……”
合著連馬車都給她拉來了!
她也不矯情,踏上馬車就坐了進去,安九坐在馬上駕車。
馬車很快來到王府。
安九領著暮陽去了後院。
這是暮陽第一次踏足攝政王府,沒想到裏麵竟是這般光景。
前方古琴音響起,淡淡的,帶著說不清的愁緒。
安九指了指前方的閣樓。
“我家王爺就在此處等你,小公子一人前去即可。”
說罷。他拱手退下。
暮陽靠近那閣樓,古琴音愈發悶悶的,和簫聲音色不同,隻不過這曲子,卻和那日她及笄之時所聽到的,是一樣的。
她站在門口聽完,大門沒有關,透過微風拂起的紗簾,她能隱隱看到那抹素淡儒雅的身影。
遺世獨立,飄飄若仙。
世人傳攝政王爺雷霆手段,皇上登基之時便以肅殺手段震懾朝野,輔佐新皇整理朝綱,從此聲名大噪。
這副未束發的樣子,倒是少見。
銀墨回頭,看見暮陽呆愣地看著他手中的古琴。
“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她不自覺問出聲。
銀墨不知何時起身背了過去,悶悶的聲音透過紗簾傳了出來。
“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