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不是喜歡人家

其實那日從棲雲院出來後,桑落便隱約猜到章熙在氣什麽了。

她不是不可以拿話將他哄過去,那樣更簡單。

可當眾舞蹈不是她所願,王佑安幫她彈奏也不是她所求,明明是他那個愛出風頭的師妹攪事,章熙卻將一切都算在她的頭上。

憑什麽?!

就因為她家族沒落,便成了她居心不良的原罪!就因為她貌美,就該被人誤解!同樣的事,其他貴女做來便是光風霽月,風流文雅,她做來便是四處勾搭男人。

多可笑。

若是當日章相在,這罪名她倒也能勉強認了,可那些毛頭小子,王孫公子,她明明一個也瞧不上。

她就是要讓章熙知道,自己不是他院裏的小貓小狗,隻圍著他過活。她是個人,有需求有想法的人,想當他繼母的人,不能事事都圍著他轉。

她之前為了接近章熙,打折了脊梁骨去迎合他,雖然他們日漸熟悉親密起來,可章熙卻隻將她歸類於竹西淮左之類的下屬,以他的意誌為目標,稍不順心就給她難堪。

這次的事告訴她,不能事事都順著章熙來。

是以那日在顧府門口,她分明看到章熙騎在馬上,就在街道另一側,卻裝作視而不見。

青黛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哭得雙眼紅腫叫小五看見,又說以後也不再去棲雲院,不是因為換目標,而是欲擒故縱?!”

桑落疑道:“我什麽時候說要換目標?”

“你跟那個王佑安那樣親密,那日還一同接了沂兒回來,我以為你——”想換人了。

“那日不過是碰巧遇到罷了。”

桑落想起謙謙君子王佑安,不由感歎道:“子玉公子博聞強識,為人又極溫和,與他交談,總能令人如沐春風。”

桑落從未這樣讚美過一個男子,青黛聞言心中一動,問道:“你是不是喜歡……”

可還未等她問完,就聽桑落接著道:“章相也是個有大學問的人,我與王佑安相處時就在想,等我以後跟相爺做了夫妻,也要這樣斯斯文文,相敬如賓的好。”

青黛撫額,她到底在期冀什麽,這才是真正的嶽桑落,足夠實際,也足夠冷血。

青黛道:“你小心玩脫了。”

嶽桑落淺淺而笑。

陽光透過縫隙落在桑落月白的裙裾上,逆著光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她氣質風采如斯,光影如水拂身,青黛再一次感受到那種驚心動魄的美。

“我自有分寸。”

*

章熙發誓,這輩子沒人給他這種氣受,沒人敢也沒人能。

一連咽了好幾口窩囊氣,氣得他都不記得兩人是因為什麽開始生氣,明明賞花宴前還好好的……

不提賞花宴還好,賞花宴後,相府姝色響徹京城,不時有人在他麵前打聽桑落的情況。那些個紈絝,個個沒安好心,全被他冷臉嚇跑。

可紈絝們轉頭便求家中姐妹相邀,嶽桑落倒好,還真就去赴宴。

他一片好心,到頭來卻成了笑話。

好,很好,特別好。

不就是想要劃清界限,他成全她。

連續半個月,章熙走哪都拉著一張臉,他本就冷峻,現在更如催命閻羅一般,嚇得手下的人大氣也不敢喘,沒日沒夜探查王旌私兵營所在。身邊親近之人,也都知道章衛尉最近心情不好。

這日,章熙休沐,難得在家。

太子蕭昱瑾午時前到棲雲院。

他環顧一圈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桑落呢?”

章熙沉著臉,不耐煩道:“什麽事?”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日日在孤那裏,孤還不能到你這來蹭頓飯了。”

章熙不出聲。

蕭昱瑾又問,“蒙小五呢,那小子怎麽也不見了?”

章熙沉聲道:“你故意的?”蒙小五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思韻院吃飯,整個棲雲院,如今就隻有章熙孤零零一個。

蕭昱瑾說:“我故意什麽了?”

章熙又不說話,蕭昱瑾自己揣摩,“賞花宴都那麽久了,你還沒氣夠?”

章熙不置可否。

蕭昱瑾有些無奈。那天嶽皇後一跳舞,他就知道章熙這醋精肯定要氣壞,可這麽多天了,他這氣性也太大了。

“這又不怪桑落,當時那個情況,她若不上場,你那師妹不知還有什麽後招在等她。”

蕭昱瑾苦口婆心,他一個亡國幽帝,日常還得操心未來的帝後兩口子,他找誰說理去!“你是不是凶人家了,她一個姑娘家,你就不會憐香惜玉的嗎?”

章熙沒法開口,說是嶽桑落給他氣受,隻能不屑道:“惜得著麽,在我這不過她就是一廚娘。”

蕭昱瑾簡直被要氣笑。他就說怎麽好好的,夢的走向就變了——章熙將不再是新帝,早早戰死沙場,而最後娶了嶽皇後問鼎王座的人,是王佑安!

他蕭昱瑾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待女子,要溫柔體貼,你這樣板著臉凶人家,我都會怕,更何況是姑娘家。”

章熙橫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她膽子大得很。”敢當眾跟他叫板,給他難堪。

蕭昱瑾失笑,估計嶽皇後哪裏又惹到這醋精,他故意道:“何必跟個女子計較,你若真看她不順眼,趕出去算了,不過是個窮酸親戚。”

章熙道:“人是太夫人請來的,我又不是強盜惡霸。”

蕭昱瑾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別同女子一般見識。淮左,去請桑落過來,就說孤說的,要與她一同用午膳。”

淮左麵上一喜,人卻不敢動,眼巴巴瞅著自家主子,這些天他可是被主子整治怕了。

章熙心底泛起漣漪,臉上卻是一副不悅表情:“人家姑娘跟你是什麽關係,整日桑落、桑落的叫,能不能放尊重些。”

蕭昱瑾哭笑不得,朝淮左擺手,“還不快去請嶽、姑、娘過來。”

淮左走後,蕭昱瑾一臉八卦,湊近章熙,問道:“你對嶽姑娘,嗯,是不是喜歡人家?”

章熙嫌棄的撇開頭,臉上是一貫的嘲諷不屑,“收起你那齷齪的想象,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我不過是覺得她做的飯食好吃,相處起來也算舒服。她若是跟其他女子一樣,對我有見不得人的心思,我早將她攆出去。”

蕭昱瑾不忿,“孤這是享受人生!何況食色性也,怎麽就齷齪了,章柏舟,你記住你今天的話,以後有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