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是不是想無媒苟合

樂陽郡主半途從西山行宮被遣送回來後,便成了京裏的笑柄。

同宗的姊妹,如安平、長寧、雲安郡主等人,當著她的麵可沒少奚落她。

她不過是說了嶽桑落那賤人幾句,又沒真的將那賤人扔下水,反而是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事情傳回京城,就變成她公然欺辱相府女眷。

相府的老封君庾太夫人在太後娘娘的宴席上,當著太後娘娘和眾夫人太太的麵誇嶽桑落端莊柔婉,淑慎和嘉,是個極好的姑娘。

明顯是為那賤人出頭。

當時樂陽也在席上,她剛解了禁足不久,這是被遣送回京後頭一次參加宴會。

庾太夫人雖沒有提她,可字字句句都在打她的臉,樂陽臉漲得通紅。

感到大殿眾人隱隱看向自己的目光,幸災樂禍有之,嘲諷不屑有之……

樂陽眾星捧月的活了十三年,頭一次感到世間險惡。

直到這時,她才看出誰是真心待她。

沒有對她惡言相向,冷眼相待,甚至比之前更加溫柔可親。

這個人就是她的麗珍姐姐,淑慧縣主。

患難之間見真情,果然如此。

因此,當樂陽聽說關內侯在安遠門有處私宅,養了一房外室,還生了一個兒子時,她毫不猶豫將此事說與淑慧知曉,並且同仇敵愾道:

“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同姐姐一起去將那對賤人母子趕出去。”

淑慧先是不信,畢竟父親他與陛下……

可等樂陽將證據擺在她麵前,淑慧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她萬萬沒想到父親竟然還有一個私生子。

因為陛下與父親的關係,冷落母親在所難免,可他怎會有個六歲的男丁!

心頭萬般滋味劃過,淑慧更覺世間男子不是好東西。

她如此遊戲人間,豢養麵首男寵,離經叛道,就是不想像母親和世上的女子一樣,嫁人生子。

世人多鄙夷他們父女做派,她便要讓自己活得更加舒服才好。

她不能忍受還有一個弟弟的存在。

樂陽看著淑慧陰晴不定的臉色,知曉她心中一定不好受。

自從西山的事情後,淑慧在樂陽心中是一等一的好姐姐,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姐姐受苦。

“姐姐若有什麽顧慮,大可將此事交給我,我替姐姐辦得妥妥當當。”

淑慧心中一動。

那對舒氏母子她是一定要除的,若是能借樂陽這蠢貨之手,就算父親事後得知,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想到這,淑慧回握住樂陽的手,感激涕零,“我此刻心中亂成一團,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妹妹,多謝你這時候能站出來幫我。”

樂陽瞬時豪氣雲天,“姐姐想怎麽做?”

淑慧眼帶憂愁,掉了一陣淚後方才道:“我家的情況我也不想瞞你,因前幾日章相讓路的事,陛下已經對父親生了嫌隙,京中之人多半瞧我家不起,此事一出,再無一人肯站出來說話。

父親如今地位尷尬,若是此事被有心人知道,怕是要惹出大亂子。

不如,不如就將我那可憐的弟弟埋了吧……”

她似有不忍,嗚嗚地哭出聲來。

樂陽卻隻覺得渾身一涼,雞皮疙瘩爬滿全身,麗珍姐姐竟是要那對母子的命!她原以為至多是遠遠的打發,或是發賣而已。

可話已說出口,便沒有轉圜的餘地,再加上麗珍姐姐在一旁眼巴巴等著她救,樂陽眼一閉心一橫,點頭應下此事。

*

章熙今日當值,午膳時便到太子的崇明殿休憩。

蕭昱瑾見他來,奇道:“今日怎麽舍得來孤這兒,不回去看你的心肝?”

自從章熙承認喜歡上桑落,中午不論能不能見到佳人,也是要回府裏用膳的。

章熙心情不好,話裏不免帶出幾分,“我要怎樣,幹你何事。”

蕭昱瑾簡直要被章熙的不講理氣笑,在他的宮裏,說出“幹你何事”的話,章熙他怎麽好意思。

可章熙就是好意思,他一言不發坐下去,也不理會一旁的蕭昱瑾。

蕭昱瑾多敏銳的人,看他這憋屈樣子,便知曉他這是又被人惹了。

普天之下能惹到章大將軍的人,怕是也隻有嶽皇後了。

他明知故問,“你跟誰生氣?”

說罷,也不等章熙回答,又笑道:“一般人也不敢跟你生氣,可是心肝又惹你了?”

章熙默不作聲。

哭笑不得,蕭昱瑾問:“你們倆又怎麽了?”

昨晚走時不是還好好的。

章熙不肯開口,漠著一張臉喝茶。

“你既不肯說,那九成九都是你的錯。”

章熙眼皮一掀,一晚上的憋屈怒意終於有了出口,“我錯什麽了,給她印信讓她取銀錢花不是為她好?有什麽不對!”

想到被退回荷包那一幕,章熙便覺羞憤,越想越氣,臉色難看。

有心說桑落兩句重話,又舍不得,終是忍不住半是抱怨半是委屈道:“不識抬舉。”

蕭昱瑾狐疑道:“你不會是直接將櫃坊的印信給她了吧?”

不會吧?!

章熙理直氣壯,“總不能幾百幾千兩地給,當然要拿出誠意來。”

瞧著章熙理直氣壯的模樣,蕭昱瑾除了歎息,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內心的感受。

章熙冷眼瞥向他,“有話就說。”

蕭昱瑾道:“冒昧問一句,昨晚你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自然沒有。”

蕭昱瑾又道:“那你們是要談婚論嫁?”

章熙寒著臉,一臉廢話少說的表情,不願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

蕭昱瑾心平氣和,“那麽你是以什麽身份立場將全副身家都交給人家姑娘的?”

章熙繃著臉,又跋扈又心虛,“朋友,怎麽了?”

他想了想還補充說明,“地產鋪麵我又沒給她。”

蕭昱瑾肚中快笑出內傷,麵上卻不敢露出來。不然以章熙的別扭勁,一準扭頭就走,他樂子還沒看夠呢。

章熙想不通,“這又沒什麽。你若需要,我也會給你。”

蕭昱瑾搖了搖頭,“大可不必。要有人這麽對孤,孤定是會想歪。”

章熙道:“說清楚。”

“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有三媒六禮什麽都沒有,直接收男人銀錢的道理。你是想娶她,還是想無媒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