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生自滅和自由自在

“一萬隻是我們初步定的價格,你嫌高我們還可以商量嘛!”

焦局長趕緊笑道,似乎怕剛剛動心的父親再打退堂鼓。

“就是,你覺得能上繳多少承包費?說出來我們商量嘛!”何書記也笑道。

“最多五千...”父親說道。

“啥?五千?太少了吧?那麽大的食堂,租給社會上的人,起碼也能租一萬!”趙日炎叫道。

“問題政策上不能租給社會上的人吧?”

“額...”趙日炎語塞。

父親又冷笑:“我一年雜七雜八的工資差不多五六千,再上繳五千的承包費,下來裏外裏就能賺一萬塊,已經夠行了吧?”

“你這賬算得比馬股長還精...不過,再咋算,五千也太少了,起碼得...八千!”趙日炎開始討價還價。

“最多六千,多一分也不包!”

父親堅決地說道。

“不行,少了八千堅決不行!“趙日炎也是“寸土不讓”。

“算了,承包費的事情,我們完了上會再慢慢討論研究,隻要天健同意承包,一切都好說!”

焦局長笑道。

顯然,他已經答應了父親六千的條件。

“好,那就先這樣吧...都半晚夕(大半夜)了,我們趕緊回吧!”

何書記說道。

套屋裏就響起了凳子搬動的聲音。

東子和狗蛋趕緊閃身躲進了外屋的布簾後麵,屏聲靜氣。

“等一下,我還有件事要說!”趙日炎卻叫道。

“還有啥事?”

母親打開了套屋門,大家就都來到了外屋。

“說完了公事,我就說點私事。”趙日炎沉下臉說道。

“私事?啥私事?”

父親和母親麵麵相覷。

“哼!王大師,你家的王謙己,今天中午打了我家的友德和馬股長家的馬成剛,鼻血都流了半缸子,你不會是不知道吧?”趙日炎冷哼道。

“誰?王謙己...你說的是王東己吧?王謙己咋可能打人呢?”父親愕然。

“我們家王謙己老實得很...再說了,他從小就瘦弱,一個人咋可能打得過你們家的友德和馬股長家的剛子嘛?”母親也是不信。

“就是你們家的王謙己!他和友德剛子是同班同學,平常就仗著自己是班長,在學校裏欺負我們家友德,今天中午和一個叫聶大民的,合起來在放學路上打了我們家友德!”

趙日炎恨恨的說道:“友德和剛子的鼻血都流著止不住,我們去縣醫院找了大夫才止住,你看看單子就知道了!”

說著,趙日炎就從兜裏掏出那張檢查報告單,拍到了父親手裏。

“額...我又不識字,你給我看個啥嘛!”

父親陰著臉,把單子遞給了趙日炎。

“你啥意思?連醫藥費都不打算賠嗎?你們要是不賠錢,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報警,把你們家王謙己抓起來!”趙日炎氣得大聲叫嚷。

“這...王謙己呢?”

父親的臉色黑了下來,轉頭看向布簾後麵。

狗蛋早嚇得三魂沒了七魄,躲在最裏麵的床邊不敢出來。

父親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東子那麽強壯都經常被父親打得鼻青臉腫,何況自己?

就在狗蛋驚恐的時候,卻見哥哥東子一甩簾子,走了出去說道:“別說了,趙友德和馬成剛是我打的,要報警就趕緊報去,我去蹲局子就是了!”

“啥?”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到底咋回事?”父親黑著臉問東子。

“今天中午我去四中接王謙己,看到趙友德和馬成剛帶了幾個街溜子,在校門口劫住了王謙己,把他按在地下打...”

東子懶洋洋的說道:“我過去就輕輕踢了馬成剛一腳,款款(輕輕)打了趙友德一拳,沒想到他們不經打,鼻血就下來了...”

“你...”

父親看著東子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得抬手就一巴掌抽去。

東子卻靈活的一閃,躲開了父親的巴掌。

“四爺,你這做啥呢?”

王福恭一把拉住了父親,拉下臉對父親說道:“東子都門頭高的漢子了,你咋還伸手就打呢?你就不怕他還手?”

“他敢?”

父親狠狠地瞪著東子。

東子卻梗著脖子轉頭看向別處,不理會父親。

“天健,這我可得說你了,娃娃們都這麽大了,你教育可得講方式方法呢!”

何書記也皺起了眉頭說道:“更何況,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有弄明白,你咋就先打東子呢?”

“我們廚師的娃子,打了股長的娃子,肯定是沒理,還說啥來龍去脈呢?”

父親黑著臉,忽然喝道:“王謙己,你還不給我滾出來!”

狗蛋一聽父親真的怒了,趕緊低頭從簾子後麵走出來。

“你咋也跟著東子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學著打捶?你不知道他們都是股長的娃子嗎?他們也是你能打的嗎?”

父親厲聲喝道。

“我...”

狗蛋剛想分辨,抬頭看到父親黑煞神一樣的眼神,頓時嚇得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王大師,你幹啥呢?把狗蛋都嚇壞了!”

左工一把拉過了狗蛋,護在懷裏說道:“狗蛋八九歲就到了水利局,我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啥樣的娃娃,誰不知道?”

“是啊,你們家的東子雖然調皮些,可狗蛋卻是知文達禮,品行端正的好娃娃,咋可能主動和人家打架?”

王福恭也說道:“就算東子打人不對,可也是看到狗蛋被人按在地下打才動手的,要是看著弟弟被打都不管,還算啥哥哥?”

左工和王福恭,都和狗蛋一家認識十幾年,相互比較了解,也都叫著東子狗蛋的小名。

“沒錯,這事不能怪他們兄弟倆...”

“尤其王謙己,學習那麽好,還這麽聽話,你咋舍得罵他呢?”

焦局長和何書記也說道。

其實,誰都清楚趙友德和馬成剛的品行,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肯定是趙友德和馬成剛欺負狗蛋,才被東子打了...

“你們啥意思嘛?我兒子鼻血被打出了半缸子,你們咋都向著王大師的兩個娃子說話呢?”趙日炎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

眾人無語。

何書記打著哈哈兄弟:“趙股長,你也不了再著氣了,娃娃們打打鬧鬧的很正常嘛,你上綱上線的,可就不大氣了!”

“是啊,娃娃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嘛,大人一摻和就不好了!”焦局長也笑道。

“這...”

趙日炎聽了何書記焦局長的話,臉色反倒有些掛不住了。

娃娃們打架,大人跟著鬧的確是有失身份...

可這事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趙日炎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又說道:“照你們這麽說,我家友德和馬股長家的剛子,這頓打就白挨了?鼻血白流了?”

“不嫌丟人你就報警去嘛,又沒有人攔著你...”

王福恭來了氣,不客氣的說道:“四爺馬上就要承包食堂,水利局裏以後也管不著他了,焦局長和何書記能有啥辦法?”

“這...”

趙日炎目瞪口呆。

他發現,王福恭說得一點都不錯。

王天健要是承包了食堂,自負盈虧,自然就是自主經營,不再受水利局的管轄...起碼小事上不用再看局裏領導的臉色。

狗蛋一家這才意識到,父親如果承包了食堂,他們一家雖然自生自滅,卻也自由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