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和她曾經遇到的那個少年,那麽相似

醫用浴箱水不深,顧琛抱著沈笙,放在自己的雙腿上,水剛巧沒過兩人的胸口。

水中放了適量麻醉,用來緩解沈笙的疼痛。

沈笙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唯一的力氣還是緊攥著顧琛的衣角。

渾身被水包裹著的感覺,讓她產生了失重般的恐懼。

仿佛下一秒就要失足,淪陷,墜入萬丈深淵。

她身體不可抑製地發著抖。

“別怕,放鬆一點。”

顧琛一隻手被沈笙緊拉著,隻能用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抱著她,輕聲安撫。

“聽話,很快就結束了。”

沈笙不說話,隻是下意識往他懷裏縮得緊了些。

隨著她一下下的掙紮,水麵泛起波瀾,時而淹沒了胸口,浸到了脖頸。

身旁的人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東西。

“顧少,你穩住她,我要開始注射解毒劑了!”

晴天手持一根注射器,裏麵盛滿了深紫色的藥劑。

針頭很長,很尖細,光是看著就令人心驚。

顧琛配合著固定住了沈笙纖細的手臂,晴天找準位置,一針紮了進去,緩緩推入藥劑。

由於水中加了麻醉,注射的疼痛並不太明顯,沈笙依舊處在畏水的恐懼中。

但沒過幾秒,藥劑很快就在沈笙體內產生了作用。

她先是感到腹部隱隱傳來痛意,針紮一樣,並不明顯。

可隨即,這感覺漸漸擴散到了上半身,連帶著四肢,也遍布著刺痛的感覺。

沈笙輕輕咬住了唇角。

她掙紮著想離開這個窒息的水箱。

可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就像鎖鏈一樣,牢牢捆住了她。

她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多少力氣,根本掙脫不過。

水箱的底麵很光滑,她坐在男人懷裏,雙腳無力,來回地摩擦著底麵,身子不停地扭動著。

水中的沈笙,就好像失去了利爪的小野貓,隻能哀哀地叫著,失去了所有攻擊性。

顧琛一隻手就輕鬆控製住了她,他把另一隻手抽了出來,摸了摸沈笙的頭,皺眉道,“她開始發燒了。”

“這是正常反應,現在隻是第一針,等到第二針,第三針的時候,她會燒得更厲害。”

“沈笙,你感覺怎麽樣?”顧琛垂頭,在她耳邊輕聲道。

沈笙耳朵突然一癢,下意識地歪了歪頭。

身上傳來的細微痛意,她尚且可以忍耐,水麵晃動帶來的不適卻讓她心中慌張。

“我,我想出去。”她咬牙道,“你放開我。”

“現在不可以,你忍耐一下,很快就結束了。”顧琛理了理她額頭潮濕的發絲。

“我。。。”沈笙咬了咬唇,往他懷裏縮了縮。

她實在太不舒服了。

“聽話,好不好?”顧琛薄唇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哄過人,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哄過人。

可麵前的沈笙,讓他的心莫名其妙變得很軟,連語氣也軟了下來。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沈笙也聽得恍惚,竟一時忘了其他。

顧琛此時的溫柔,是她從前夢都不敢夢的。

是幻覺嗎。

晴天見她平靜下來,趁著這個機趕緊注射了第二針。

尖細針管刺破皮膚的時候,沈笙微微顫抖了一下,顧琛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沈笙沒有力氣掙紮,隻感覺密密麻麻的疼痛快速遍布了全身。

緊接著,灼熱感在體內轟然爆炸。

胸口似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五髒六腑仿佛都被燒著了。

“啊...”

她雙眼猛地睜開,死死咬住了嘴唇。

這股灼燒的疼痛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了人可以忍受的極限,剝奪她全部的理智!

“沈笙!”顧琛急道,“你怎麽樣?”

他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隻覺溫度燙得嚇人。

“沈笙,沈笙?”他輕輕晃著她的頭,看見她的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痕,心中大痛。

“疼就喊出來,我在呢!”

沈笙沒有力氣回答,這股怪異的灼燒感似乎要把她吞沒了。

她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下一秒,就要被體內這團火燒為灰燼。

痛,伴隨著駭人的灼意,在她身體裏橫衝直撞。

每一次,都比上一次來得更加迅猛...

沈笙蜷縮著身子,終於無法忍耐。

”啊...“

細碎的呻吟聲從她喉嚨中傳了出來。

像是忍耐到盡頭的崩潰。

顧琛眼眶一澀,環著她的手微微顫抖。

此刻,他多希望中了這一槍的是自己。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替她承受這一切。

而不是隻能眼睜睜的在一旁,看著她痛不欲生...

“我在,我在呢...”顧琛啞著嗓子,一遍遍的重複著。

沈笙痛的意識模糊,渾身的高熱讓她本能地靠向冰涼的地方。

四周的水又讓她本能地恐懼,漸漸地,她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顧琛的懷裏,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脖頸,汲取著他身上的每一絲涼意。

她疼得泄了氣,頭枕在顧琛的肩膀上,小口地喘著粗氣。

意識漸漸不清晰起來。

“沈笙,醒醒,不要睡。”

顧琛輕輕地攏著她的發絲。

沈笙感到一隻手慢慢放到了她的額頭上,冰涼涼的,很舒服。

已經閉上的雙眼,緩緩睜開了一條縫。

顧琛背著光的麵容浮現在她眼前。

朗眉星目,麵如冠玉的一張臉,卻又帶著棱角分明的冷俊。

是她讓沉迷多年的模樣。

她輕輕喘著,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緩緩抬起了手,摸上了顧琛的臉。

濃密細長的雙眉,此時正緊緊地蹙著。

墨黑一般的雙眸,燦若寒星,背著光亮,顯得越發深邃,仿佛蘊藏著無數隱秘和深情。

英挺的鼻,精致冷硬的下顎線,凸出一小塊的喉結...

對於小時候的記憶,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這張臉,和她曾經遇到的那個少年,那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