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殺夫大仇,收買人心

次日一大早,王守林吃過早餐後就趕往辦公室,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糾結的怪圈裏。

這個困擾著王守林的怪圈有兩方麵因素,第一個是追求穩妥,第二個則是要速戰速決。

“真是左右為難。”王守林從辦公椅上起身走到窗邊,抬手將窗戶推開,點燃一根香煙。

在香煙瘋狂燃燒的過程之中,王守林腦海裏仿佛出現了兩個小人,一方掛著雪白顏色的翅膀,長相則猶如天使。另一方則掛著黑色赤炎的翅膀,那模樣看著好似惡魔。不過,天使與惡魔各持不同看法,互相激烈爭吵讓王守林腦袋都大了。

最終,王守林手中那根香煙燃燒殆盡,而他也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單手握拳喃喃自語道:“如果不能趁著花麅盜獵隊內部,沒緩過氣來時將其給一網打盡,想要找新機會破局就很難了。”

與此同時,先是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隨後才是氣息十足的男聲傳出:“報告!”

王守林從方才的思緒中抽離出來,以特別淡然地口吻道:“進來吧,我沒鎖門。”

話音落下,門就被人用手給直接推開,秦衛山麵帶笑意快步走到了王守林跟前。

王守林打量了一下秦衛山,笑著打趣道:“衛山,你小子可真會卡點兒,法醫那邊已經將死者的一部分信息報告給了我,我正準備等會就通知你和林念,沒想到你居然先來找我了。”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當王守林道出林念的名字之後,辦公室門口又傳來一聲報告。

“進!”王守林迅速衝門外回了一嘴,林念也推門而入,主動站到了秦衛山的身邊。

“來,你們倆都坐著吧,我也好講講情況。”王守林伸手指了一下沙發那邊下令道。

秦衛山和林念立刻乖巧坐到了沙發上,然後齊齊望著沙發對麵的王守林,靜靜等待下文。

隨後,王守林給二人講述了一部分屍檢報告結果,因為屍體上殘留的麅子毛發,已經可以初步確定作案嫌疑犯為花麅盜獵隊那邊。隻是目前尚不清楚花麅盜獵隊為何要殺死者,但同時通過死者身上搜出來的相關家庭地址,可以展開後續的走訪探查工作。如果死者跟花麅盜獵隊沒太大直接關係,那接下來的查探對王守林而言等於又回到了原點。

但凡事都存在萬一性,一萬種事有一萬種可能,死者或許是花麅盜獵隊的新加入成員也說不準,因此王守林一行人接下來隻有一件事兒要幹,那就是前往死者的家裏去展開走訪調查。

秦衛山和林念二人對於此事的態度相當積極,而這一點也讓王守林內心覺著特別安慰。

經過一番簡短的商議之後,三人決定在吃完午飯,就一起趕往死者口袋發現的那個地址。

另一處庭院內,兩個披著黑衣的男人正在吃鹹味豆腐腦,就著大果子(油條)跟豆漿。

“野驢子,你說花蕊那老娘們啥前(啥時間)過來?”初禹陽抬起頭操著土話發問道。

隨後,初禹陽左手端起一碗豆腐腦,慢悠悠喝著,他右手的小拇指處,還包有一塊紗布。

這塊紗布外表看著已經有些氧化發黃,但超級怕疼的初禹陽,硬是堅持沒去更換新紗布。

“不知道,我跟花蕊關係一般,她啥時候來還能跟我說不成?”藺永清喝了口豆漿道。

“娘蛋,黑狼那黑煤炭不是說老娘們一天後就過來嗎?你瞅瞅這都啥前了,還磨磨唧唧呢,別到時候大姐把花蕊遲到的原因歸我頭上,那不就又要少一根手指頭了嗎?”初禹陽砸吧砸吧嘴,用極為不滿的語氣吐槽道。

藺永清又喝了一口豆漿,抬眼望著坐在對麵的人,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內心還是嘲諷不已,暗自低聲罵道:“混貨三愣子,腦瓜子怕是讓門給夾壞了,要不是老子發善心放你一馬,你丫恐怕一隻手都要沒了。”

其實藺永清這番暗罵還真沒錯,初禹陽有過退夥的想法,而這一點觸犯了花姐的底線。

花姐絕對不會讓叛徒繼續苟活人世,這也是她能馳騁盜獵領域這麽多年的最主要原因。

“等著唄,咱能有啥辦法?花蕊神出鬼沒,我都有一年沒見她了。”藺永清笑著回複道。

“你這話也對,自從二哥嗝屁之後,花蕊這老娘們就徹底變了,脾氣極為古怪不說,心情更是時好時壞,好時喊你老弟,壞時用槍頂你腦袋!”仿佛想起了花蕊暴躁時的畫麵,初禹陽不由縮了縮頭,臉上也隨之露出驚慌之色。

在初禹陽的認知當中,他對於花蕊的恐懼,其實一點兒都不亞於花姐。而花蕊和花姐的外號為何如此相似,這說起來也大有淵源,花蕊原名王星蕊,她是花姐的義女,也是花姐視為接班人來培養的重點。

說到王星蕊跟花姐的相遇,也特別不可思議,王星蕊的父親叫王正陽,之前跟花姐是競爭對手,後來在種種算計之下,花姐來了招借刀殺人,讓以王正陽為首的盜獵團隊統統入獄被抓,而王星蕊也從那時便埋下了對森警的仇恨。花姐則是在這個關鍵節點,出現在了王星蕊麵前,將其收為義女,並傳授相關盜獵技巧。

同時,王星蕊也肩負起了銷贓重任,這是一項最關鍵的任務。之所以銷贓成了盜獵這一違法行為最關鍵的一環,便是負責銷贓者要接觸團夥外的人,如果心性不堅定,或做事不夠穩妥,欠考慮,不僅會使自己被森警盯上,更會讓團夥徹底分崩離析。

銷贓之人自然最受花姐重視和信賴,王星蕊身為她的義女,毫無疑問就成了最佳人選。

“唉,自打二哥去了之後,我感覺咱們這花麅盜獵隊的人情來往也越來越淡,所有人都自私自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真懷念當初有二哥的美好時光呀!”初禹陽見藺永清沒回話,繼續感慨了一番。

藺永清看著麵無表情,內心卻冷笑連連,當狼子還想人情來往,你丫怕不是在做夢吧?

“唉,二哥走了也快五年多了,咱好像挺長時間沒去看二哥了吧?”藺永清歎息著發問。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哈,等花蕊把皮子錢結了,咱們倆就去找二哥喝酒吧。”初禹陽揮了揮拳頭,然後又很氣憤地吐槽,“順便告訴二哥,他娘的大姐把我小手拇指砍了,俺要讓二哥給俺做主!”

“行,到時候咱倆帶上好煙好酒,一起去看看二哥。”藺永清也很感性地點頭接茬道。

這不賴藺永清的心性不堅,而是他口中的那位二哥,其實是一個感染能力特別強的人。

雖然對方是盜獵者,但他隻會殺動物,從不像花姐那樣,有人阻了自己的財路說殺就殺。

對方也時常在某方麵跟花姐發生矛盾,而且矛盾每一次都是以二哥的大獲勝利而結束。

同時,二哥這個人特別謹慎跟樂觀,性格也偏開朗。對方不僅善待每一個新加入的花麅盜獵隊成員,還特意告誡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心中有數,萬萬不可隨意傷人殺人。這樣的處事信條,一直堅持到對方去世之前。此時提起那位二哥的去世,二人心中再度升起了對森警的怒意。

“舌頭,如果下次逮著機會,咱一定要幹掉狗鼻子!”藺永清咬牙切齒道。

“對,鐵定要幹掉狗鼻子,給二哥報仇雪恨!”初禹陽也惡狠狠附和道。

二人這下子是鐵了心要幹掉王守林,為那位慘死的二哥報仇,如果那位二哥沒有去世之前,花麅盜獵隊最起碼還保持著人性和對生活的樂觀,但當對方去世之後,花麅盜獵隊便徹底瘋狂起來,眼中隻能看見利益和金錢。

二人正回憶著當年與二哥的那些往事,初禹陽褲袋中的那部老人機不合時宜響了起來。

初禹陽第一時間便認為對方是什麽詐騙電話,因為他的手機號隻有花麅盜獵隊內部成員才知曉,而花麅盜獵隊的成員沒事幾乎不會跟他聯係,就算想跟他聯係,也會通過藺永清那家夥。

初禹陽拿出老人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後,低聲說道:“野驢,是花蕊那老娘們。”

藺永清也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顯示的那五個大字特別深入內心——二哥金炫辰。

當然,之所以死去的金炫辰會突然給初禹陽打電話,自然不是對方假死亦或起死回生了,而是在金炫辰死後,花蕊便將自己原來的電話卡扔掉了,直接換成了金炫辰的那個手機號來用。這在花蕊自己看來,也算是某種特殊的提醒,提醒自己別忘掉金炫辰。

初禹陽趕忙按下接通鍵,將手機給放到了耳旁,嘴上則恭敬地輕聲喊道:“二姐。”

“舌頭,來村鎮門口接我一趟,讓野驢子留守庭院。”電話另一頭傳來了花蕊的命令。

“二姐,咋還要我去接你一趟,你該不會是負傷了吧?”初禹陽頗為緊張地追問道。

“舌頭,我目前沒受傷,因為狗鼻子這幾天帶人去找過那個護林員陳磊,你把槍跟子彈也帶上,跟我一起去把那個該死的護林員做掉!”電話內又傳出了極為冷淡的聲音,隻不過這聲音之中還夾雜著深厚的殺氣。

“二姐,咱為啥幹他一個護林員,他又不知道咱的秘密。”初禹陽有些錯愕念叨了一句。

“舌頭,你他娘怕是忘了五年前你二哥咋死了?就是這個護林員陳磊給狗鼻子那邊放了消息,娘蛋你就真認為這五年對方沒收集新線索?”王星蕊的怒氣瞬間飆到頂峰,咬牙切齒地說著,“隻有死人才最穩妥,他隻要還活著一天,我永遠都無法放心!”

初禹陽的喉嚨動了動,一個勁木訥點頭稱是,然後才將手機給掛斷,嘴上則是罵罵咧咧道:“娘蛋,這老娘們殺氣還真挺重,我看她就是找個借口去對付那個護林員,估計她早就想弄死陳磊了!”

初禹陽說著就快速起身,去屋裏拿了獵槍跟子彈,把槍給裝備好之後,看了一眼藺永清。

“舌頭,花蕊總算找到機會報這殺夫大仇了,這五年她一直神出鬼沒,我懷疑就是為了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殺掉對方。”藺永清抬眼看著站在對麵的初禹陽,精準分析了一下花蕊的真正動機。

“行,野驢子,你擱(在)家穩當點,別被狗鼻子給偷家了,我先跟老娘們去把那護林員滅了!”初禹陽砸吧砸吧嘴,將獵槍塞到寬大的衣服裏後,就朝著與王星蕊約定的地點趕去。

藺永清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出言提醒道:“快去快回,遇上啥事別魯莽,那護林員之前也是咱們這行出身,如果陰溝裏翻船你可就慘嘍,凡事都要多動動腦子,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野驢,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初禹陽一邊點頭應答,一邊用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一路小跑的初禹陽才找到了王星蕊停車的位置,與那日停車庫裏的車型一樣,都是一款越野車。初禹陽坐入副駕駛的位置後,又很尊敬地點了點頭問候道:“三姐,好久不見。”

王星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她突然抬手以迅雷之勢,猛扇了初禹陽一個嘴巴。

這耳光聲充斥著越野車內狹小的空間,初禹陽又咽下了一口口水,完全不敢抬起頭來。

“舌頭,你自己說二哥在時怎麽教你的?他教你拋棄兄弟?”王星蕊冷聲質問了一句。

“好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關鍵問題在野驢子那。”初禹陽試圖為自己找借口。

初禹陽的話才剛說完,又是一個嘴巴猛扇了過來,他根本就不敢躲,隻能硬生生受著。

“野驢子,野驢子他怎麽了?”王星蕊再次冷聲追問,顯然是想聽初禹陽怎麽圓回去。

“好姐姐,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不會犯了。”初禹陽趕緊說好話,不然還要挨嘴巴子。

“要不是二哥在時最喜歡你,沒我幫忙求情,你這爪子早沒了!”王星蕊緊接著又說道。

話語剛落,初禹陽隻感覺一陣窒息,他特別震驚地反問道:“大姐是想要我整個手掌?”

“舌頭,你設想一下沒我求情,你斷一根手指就能逃過去了嗎?”王星蕊冷笑著反問道。

在這個瞬間,初禹陽的情緒無比複雜,心裏自然有對花姐的狠,也有對花蕊的感激。

片刻之後,初禹陽抹掉眼淚許諾道:“姐,謝謝你替我求情,這個恩情弟弟我記下了。”

“嗬,你以後穩當點好好幹就行,別辜負了你二哥當年的好心培養。”王星蕊笑著說道。

“放心,我明白。”初禹陽一臉殺氣,惡狠狠地放話,“我一定會讓那個護林員生不如死!”

“好,咱們這次主要是為了給你二哥報仇,這個護林員陳磊必殺無疑!”王星蕊說著就發動了車子,方才之所以要專門說求情之事,其實就是一種收買人心的手段,最終還是希望初禹陽給自己好好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