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之女,突發案情

時間的巨輪開始無情飛速轉動,很快就轉到了2019年4月20日,上午9點40分左右,整個大地都在被太陽的熱量瘋狂炙烤。地點則位於江遼省延吉森林公安分局,森偵大隊大隊長的辦公室內,因太過忙碌而趴在辦公桌上陷入沉睡之中的王守林,整個人忽然猛地一下從夢魘裏驚醒了過來,他又一次夢到了好搭檔林森犧牲的場景。

王守林先是抬手抹掉了額頭上的那些汗珠,繼而定眼望著麵前辦公桌上那張自己與林森的合照,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倘若真要算起來或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這些年究竟夢到過多少次林森犧牲的場景,如果真要較真的話最少都有不下數百次。

“還真是時間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該死的花麅盜獵隊這些年也一直不知所蹤,但我遲早有一天會把你們給一網打盡!”王守林望著合照上的林森喃喃低語,腦海中依然不停浮現出之前夢中曾出現過的一些場景。尤其是好幾次夢見林森倒在血泊之中,死之前都還保持著用手敬禮的姿勢,表明對方到死那一刻都沒忘記自己是一名警察。

夢裏頭的王守林特別想跑到林森麵前去跟對方敬個禮,然後好好講一下這幾年打擊盜獵的重大戰果。可他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側頭舉目眺望到窗外,此刻森林公安分局外是一片房屋,房屋外的遠方樹木叢生巨樹縱橫。

當陽光灑落而下,聲聲鳥鳴從窗外傳入,看起來是如此的生機勃勃,讓王守林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至於分局的內部亦別有洞天,有幾名年輕的警官不用當班,正在籃球場上打比賽,互相來回廝殺個不停。不過,也有一些年齡較大的警官,特意選到了一個陰涼處,對一些去年才入職不久的小警,仔細講解著分局過往偵破的奇案大案。

王守林先是使勁甩了甩腦袋,才伸手拿起辦公桌上事先泡好的涼茶,打開茶蓋兒直接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將杯子給放回原處,結果辦公室的門卻在此刻被突然敲響,門外清楚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報告!”

“門沒鎖,有啥事進來說吧。”王守林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才衝門外頭的警員喊道。

隻見一個身著警裝常服的年輕警官,手中拿著幾份檔案紙,親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桌上。

“王隊,這是今年要加入咱們分局的警員檔案,請您過目一下。”年輕警官客氣地說道。

“好,我看看有沒啥好苗子。”王守林拿起桌上的幾份警員檔案,開始仔細瀏覽了起來。

王守林嘴上雖然如此說著,可心裏頭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實每年都有一大部分警校畢業學員,會從高校進入到警局中去。隻不過,因為王守林所在的森林分局有一定特殊性,很少有警員願意來這麽偏僻的地方任職。而且還有一些在森林公安大學或森林公安專業的就讀生,都會想辦法各種托關係,寧願去派出所當個民警,也不願到森林公安局來吃苦受累。

不過,王守林也明白人各有誌,如果非硬要讓人到森林分局來就職,多半也隻會是強扭的瓜不甜。

然而,森林公安之所以讓這麽多人唯恐不及,那便是其本身就潛藏著危險性,以及職業環境的特殊性。在森林公安局內辦公屬於四處山林危機重重,享受跟熱愛大自然的警員自然願意沉醉其中,可向往繁華都市的警員則恰恰截然相反。

王守林正翻著手裏的警員檔案,突然看到一個名字映入眼簾,隨即渾身一顫當場愣住了。

隻見在那張潔白的檔案紙上寫著林念二字,照片上的女孩嘴角帶笑,還留著一頭齊耳短發。

王守林對於林念這個名字,自然能算是無比熟悉了,也可以說是他最為心懷愧疚的人之一。

王守林永遠都無法忘記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在林森的靈堂內有一個身著高中校服哭泣的女孩。

那個女孩就在雨夜之中顫抖著瘦弱的身子,怒吼著追問他,要如何才能親自給自己的父親報仇。

而當年的那個滿心想要為父報仇的女孩,如今也已亭亭玉立,還成功從警校畢業了。

“林念,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啊!”王守林輕輕歎了一口氣,繼續翻閱別的警員檔案。

隨後,王守林在後邊的那些警員檔案之中,又成功發現了一名讓他眼前一亮的男警員。

“秦衛山,這個小子有點兒意思,警校期間還去當過兵,專業分數居然是第一名?”王守林沒忍住笑了笑,將全部的警員檔案歸攏,放到桌旁的空曠處,而後看向如鋼槍一般站立的年輕警官,低聲發問道,“這些新警目前都啥時候來?”

“王隊,新來的警員們下午到!”年輕警官望著王守林,開口道出了一個時間。

“好,那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王守林微微點點頭,衝年輕警官擺了擺手。

年輕警官立刻退出了王守林的辦公室,還輕輕將辦公室的門給掩好,整個人才鬆了口氣。當年輕警官離開王守林辦公室十米後,他才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小汗珠,嘴裏也小聲嘟囔著:“今天王隊看起來心情很差的樣子,那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幸好我沒出啥岔子不然又要挨批。”

不出一會兒,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烈日依然散發著熱量灼燒大地,那原本涼爽的自然風在太陽的照耀之下,也變成了讓人心煩意亂的滾滾熱浪,直接掃到了一名身著綠色體能半截袖青年的臉上去。

青年的長相十分帥氣,屬於較為少見的劍眉星目,腳下踩著一雙看起來油光鋥亮的牛皮鞋,右手還提著一個黑色的小手包,頗感興趣地看向身邊的一名女生。這名女生的五官也很好看,留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齊耳短發,雙眸內仿佛蘊含璀璨星辰,正興趣十足打量著身邊的環境。

不過,女生的穿戴也比較偏中性,下半身是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上半身為淺白色半截袖。

青年抬手拉了一下半截袖,不動聲色低聲發問道:“大妹子,俺叫秦衛山,你叫啥能告訴俺不?”

女生隻隨意瞥了秦衛山一眼,完全不想過多理會,站著標準的軍姿,靜靜等待著那位大隊長來點名。

今天是這些小警從警校畢業之後,正式入職森林公安分局的第一天,自然都想著要給未來的上級留下一個好印象。因為每一個新警員的臉上,看上去都嚴肅無比,但如果仔細查看的話,會發現不少警員的嘴角處,其實都帶著淡淡笑意。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嘴角處的笑意開始逐漸消失,因為眼下的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隨後,隊伍裏很快就稀稀拉拉地傳出了討論聲來,也漸漸在隊伍之內開始小範圍傳開。

“兄弟,你聽說了嗎?咱們森偵大隊王大隊長,可是步法追蹤術的傳人,俺聽俺的二大爺跟俺講過一句話,分局轄區內別管誰家丟了什麽東西,找王大隊長都能給找回來!”一個中等身高長相粗獷的男子,正低聲跟身邊的青年吹噓道。

“廢話,這玩意還用你跟我講嗎?王大隊長可是俺們那嘎達的傳奇警察,之前俺們市局領導特意請他過去,就為了偵破一個所謂的鬧鬼奇案!據說當時那個奇案還驚動了數十個專家,還硬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專家們當時一個比一個抓瞎,王隊去到凶案現場之後,隻是鼻子動了動,然後用手指摸了摸現場的一些痕跡,就直接把犯罪嫌疑人的活動範圍給鎖定了!”

“俺來的時候聽一個牧民說起過,當年王大隊長幫他們找到了丟失三天的娃和羊!”

“對,還有一些別的案子也是賊邪乎,反正我覺著王大隊長本人就是警界的傳奇啊!”

可就在這時,一位身著警裝常服的中年警官,正邁著標準的齊步,從分局內部緩步而出。

眾新警看到他的身影之後,霎時間就齊齊閉嘴了,全都標準立正站好,不敢繼續講小話。

當然,新警裏有小部分人在看見他時,雙目還綻放出極其強烈的光彩,臉上滿是崇敬之色。因為來者就是王守林,他右手持了一份點名冊,走到一眾新警麵前,先是清清嗓子,而後大聲喝道:“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而後整齊的小碎步開始踏起,鏗鏘的聲音環繞分局之內,引起不少途經的人駐足觀看。

“向前,看!”隨著王守林的口令聲落下,麵前的那幫新警員們齊齊甩頭並以軍姿站好。

王守林先是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禮,才拿起了點名畫冊,繼續緩緩往後說道:“稍息!”

“立正!”

“先稍息!”

接下來點名的聲音緩緩開始傳出,所有被點到姓名的新警員先是立正,而後才再次稍息應到。這整個點名的全過程,持續了三分多鍾之久,等點名流程完全結束之後,王守林才開始往下繼續講話,他講述的內容也不外乎是眾新警未來將要工作的內容,以及會麵對的那些危險,枯燥的工作內容與居安思危的想法。當這些東西都統統講完了,王守林特意留下了秦衛山跟林念,其餘新警便跟隨副大隊長前往分局內熟悉工作。

此刻的秦衛山內心一臉懵逼,完全看不懂這位傳說中的王大隊,為啥要特意點名留下自己。

秦衛山又悄悄看了一眼王守林的麵部表情,發現沒啥異樣之後,才將心中的擔憂慢慢放下。

秦衛山在延吉警察學院讀大一時,便征兵入伍了,三個月新訓結束後,抽調到空軍航空大學警衛連工作,在航大警衛連當兵的這兩年,他所接觸過的高階軍官不在少數,正師級大校每天也能見到數次,因此在察言觀色的能力之上,他亦算頗有經驗了。

王守林麵帶笑意走到了二人的跟前,他先望了望林念,緩緩開口說道:“林念,好久不見。”

林念則抬手向王守林敬了一個標準的禮,然後才開口說道:“您好,王叔叔,好久不見。”

秦衛山聽到王守林前一句話時,便有些詫異,當他聽到林念叫王叔,心態差點就當場崩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來搞這一套,可這王大隊長本就無妻無子,不是說連最好的搭檔也在幾年前犧牲了,那這個林念是從啥地方突然冒出來的關係戶?”秦衛山默默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內心對林念跟王守林的關係很疑惑。

與此同時,秦衛山再次想起一件鬧心事來,他之前還叫過林念大妹子,專門問過對方的姓名。

“老天爺,她不會把俺當成小流氓了吧?這林念難道說找王隊偷偷告了我黑狀,不過這也不太合理呀,當時並沒瞧見她擺弄手機,我以後應該不會被穿小鞋吧?”秦衛山內心一邊胡思亂想著,但腰杆子卻下意識越挺越直了。

“小念,你什麽時候報考的警校?連王叔我都不知道這事兒,我記得前幾年聽你媽曾經講過,不管說什麽都不會讓你從警了。”王守林越說聲音就越小了,因為他在林念的那張臉上,依稀看到了昔日林森的模樣。

“王叔叔,您應該沒忘記吧,那是五年之前的事了,我告訴過您我要為父報仇,我要親手抓捕殺害我父親的盜獵者,把那群囂張的罪犯給徹底繩之以法,這事我曾在父親的靈位前發過誓,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實現這個誓言!”林念說著還特意挺了挺胸脯,放到褲縫線上的雙手亦更加用力了。

王守林望著對方雙手指縫間凸出的繭子,內心自然心疼不已,但最終卻化為了一聲歎氣。

“唉,這點你跟你父親真像,都是那麽倔跟認死理,你媽最近咋樣?”王守林繼續問道。

太陽依然很熱,陽光照射到林念的臉龐上,她開口回答道:“她很好,王叔叔不用掛念。”

“報告!”就在二人閑聊之際,一名身著警裝常服的警官一路小跑,立定後敬禮說道。

王守林先是看了一眼對方,然後擺了擺手,一臉淡然之色道:“有啥事兒趕緊說。”

“王隊,接到作良縣的一個牧民的電話報案,牧民聲稱曾在他家住過一天的著名攝影師張興銘失蹤了!”年輕警官把這個情況給道出後,同時還不忘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因為他接到牧民的報案後就直接跑了過來。

話音剛落,王守林聽罷眉頭微皺,失蹤者既然是一位著名攝影師,他心裏頭很快就有了相應的初步判斷。明顯是又發生了那種攝影師進入深山之後離奇失聯的情況,分局這幾年裏也處理過不少類似的案例,無外乎是當事人在林中迷了路,更差一點的情況就是受了傷無法及時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