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藏身爛樹,案情大會
王守林提問的話音剛落,秦衛山則一臉震驚看向麵前之人,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雖然,秦衛山沒正式入職分局之前,對王守林的事情和個人了解不是很多,可在簡短的接觸之後,他才真正體會到了步法追蹤的強大與神奇之處,在之前跟著王守林一路追蹤的過程之中,秦衛山目睹全程可謂大為震驚,王守林一路就是憑著步法追蹤,成功咬上了那兩名逃竄的盜獵者。
秦衛山自然很清楚徹底學會步法追蹤,對未來自己的從警生涯而言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以後他也能跟王守林一樣,僅僅光憑一個腳印便判斷出所追蹤之人的身份信息和各種特征,這種能力絕對是神乎其神的絕技,但王隊為什麽會選自己當傳人呢?
秦衛山內心最大的一個疑惑就在這兒了,他也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最關鍵的還是秦衛山在警局內部也聽沒說過,王守林之前有選定過傳人的事,由此可知王守林從警這麽多年,都一直沒將自己步法追蹤本事對外傳授過。秦衛山還真不太信這麽多年來沒出現過什麽天賦異稟之人,況且就算自己真有天賦,王守林在他和林念之間也應該選林念,而不是選自己當來傳人才對。
秦衛山暗歎了一口氣,他其實特想九叩大拜直接拜師,讓對方把這步法追蹤傳給自己。
可人貴有自知之明,秦衛山也很聰明,他不認為自己能有啥特別的長處會被對方給看上。
“王隊,要不您還是把這個技能傳給林念吧,她怎麽說都是烈士之後,畢竟以您和她之間的關係上來看也更合適,您選我來當傳人不太合適呀。”秦衛山抬手撓了撓自己腦門上纏繞著的繃帶,神情有些尷尬地開口拒絕道。
“你開啥玩笑,現如今誰還講關係這套?”王守林抬眼望著秦衛山,不解地出言反問道。
這一句反問與秦衛山剛到警局時,內心暗自腹謗林念與王守林關係的那一席話不謀而合。
“我是看中你有過軍旅生涯,也在警校讀了這麽多年,而且最關鍵是你從警的本心很純粹。”王守林說著又淡淡一笑,繼續自顧自往下補充,“我們生在紅旗下的使命和擔當,是捍衛我們國家的榮耀,是保護老百姓的利益不受到侵犯,警察歸根到底也是為人民服務,可你知道這背後的含義嗎?你給我好好記住——執法為公,從警為民!”
這八個字可謂猶如晴天霹靂,猛然間讓秦衛山豁然開朗了許多,他開口接過話茬道:“王隊,可我還是認為自己沒資格繼承您步法追蹤的本事,首先我腦瓜子不是特別聰明,反應也慢,而且我......”
“沒有那麽多而且,你想問我看上你啥了是嗎?”王守林走到秦衛山的麵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欣賞你的堅定,欣賞你的勇氣,欣賞你的無畏不懼,雖然我們相處時間很短,但在一天的時間內,我看到了你領先同齡人太多的優點,特別是處於生死戰鬥的關頭,你依舊能保持理智冷靜思考如何破局,這就是你特有的大優點。”
“當然,我最看重你的一點原因,是你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一樣都有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而且還特別的有眼力見兒。”王守林說著腦海中自動浮現剛剛到保護區,秦衛山用衛生紙給他擦拭石頭當休息地的畫麵。
秦衛山聽著王守林如此誇讚自己,內心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歡喜,畢竟在一天之前,他還與對方毫不相識,隻能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名傳奇老警的事跡,而如今這樣的人物居然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成為了唯一的關門弟子。
秦衛山內心特別清楚,普通警員想成為大隊長的親傳弟子,這件事估計非常不容易。而且,當一位警官升到大隊長職務後,也很少會擔任其他警員的責任警官,這樣對於他們的工作會有一定影響。
秦衛山不禁咬了咬牙,想起王守林昨日在森林內追蹤的場景,點了點頭喊道:“師父!”
“好孩子。”王守林定眼看著秦衛山,嘴角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片刻後開懷大笑起來。
自從五年前林森去世後,這王守林頭一次如此開心,仿佛又回到了林森還在的那段時光。
與此同時,位於保護區最邊緣的角落地帶,有兩名躲藏在爛樹核心的男子正閉目休息。
在這棵爛樹的百米範圍之內,有幾名武裝特別嚴謹的警官正在仔細展開巡查。其中一位看起來上了年紀的警官從懷中摸出一根香煙,主動遞給了與他相熟的“煙友”後,淡淡地歎了一口氣。
“唉,沒想到才時隔五年,又開始鬧盜獵者了。”警官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看起來心情很糟糕“仔細想想五年前森哥走了,你說今年會不會還有別的兄弟要走,幹咱們這行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啊!”
“老楊,你個爛舌頭,瞎說八道什麽呢!”在他身旁一個中年警官趕緊開口阻止了。
中年警官自知說話內容有些問題,趕緊呸呸呸去去晦氣。隨後,他們繼續巡查,包括那一棵枯樹。而因為這棵枯樹長相十分怪異,一眾警官完全沒想到裏頭藏了人,又巡查了半小時後,便齊齊回到了警局匯報情況。
等到所有警官全部消失後,從這棵枯樹之內,才走出來兩個灰頭土臉,滿身血跡的男子。
這二人正是花麅盜獵隊的藺永清和初禹陽,初禹陽在從藏身的枯樹內走出後,第一時間觀察自己的四周角落是否有異動,當發現除了他和藺永清外隻有動物的叫聲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從懷中取出了一根香煙來。
雖然也不太清楚是從何處變出來的香煙,將煙緩緩點燃深吸一口,初禹陽低聲罵道:“日了,這狗鼻子的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咱哥倆這次差點就栽了,但還是讓胖子那家夥落警察手裏了,這等回去之後咋跟大姐說呢?”
藺永清有些反感看了對方一眼,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向保護區外,停著的一台獵車走去。
可以說藺永清和初禹陽之所以能夠逃脫警察的搜查,藺永清的那個腦子占了最大功勞,他利用了警員們“燈下黑”的心理,也就是俗話常說的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很難想象二人所藏身的位置,居然會是一棵造型怪異且空心的枯樹。
其實,藺永清原本不想如此冒險,可他沒有辦法,一晚上的折騰他和初禹陽都沒有太多力氣,繼續跑下去遲早要被抓,所以隻能賭一把選擇一個藏身處,等待負責搜查的警員們陸續撤離。
“行了,你也稍微走快點,別跟這兒瞎墨跡了,半小時後會有另外一批警員來換班,到時如果咱們運氣不好撞上了,那即將會步胖子的後塵,落到狗鼻子那家夥的手裏。”藺永清歎了一口氣,出言催促著初禹陽走快一點。
如果放在五年前跑了就是跑了,警方或許還不會繼續派人駐守森林搜查,但這五年的時間變化很大,警隊的人手質量跟數量都提升了,每一個人的抓捕能力也在專業訓練下慢慢變強,而這群盜獵者是越來越不好混了。
藺永清又不禁懷念起花姐剛崛起的那個年代,國家在某些保護區甚至都沒有安排森林警察,如果要保護野生動物的話,完全是憑借牧民自發成立的防盜獵團隊。但時代在一點點往前變化,違法亂紀的事在天羅地網之下,終究還是會浮出水麵。可究竟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這一切要看每一個人內心如何去想和定義了。
走了大概半小時,藺永清和初禹陽才離開保護區,來到一處由樹杈組成的小陷阱內。二人合力將樹杈全部挪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皮卡,皮卡後備箱裏有五六個大皮袋,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東西。
初禹陽望著這一輛大皮卡,咽下了一大口口水。特別是看向那五六個大皮袋的時候,他眼皮直跳,明顯可見欣喜異常。與他反應不同的則是藺永清,在於宗源被放棄之後,他已經開始琢磨該如何找挽救行動失敗的理由,因為最起碼要找一個不牽累自己的法子,畢竟花姐也不是什麽善茬兒。
藺永清現在已經沒興趣去管麵前這價值不菲的皮子了,在他看來能保護好自己身體上的零件兒,才是目前最為重要的一件事兒,可笑的初禹陽還沉浸在賣皮子暴富的幻想之中無法自拔。
“野驢子,咱趕緊出發把皮子交給花蕊,然後就能等著分錢了!”初禹陽笑著從後備箱取出一條長白山香煙,分給一根藺永清後,他又重新粗魯撕開了一包,嗅著煙草發出特有的氣味,忍不住渾身都為之顫動。
藺永清內心卻暗自嘟囔道:“我親愛的四哥,五弟我能不能不受罰,可完全就看你嘍。”
與此同時,位於森林分局的食堂內,王守林帶著秦衛山跟林念正在同一張餐桌上吃東西。
如果說吃相的話,這其中以秦衛山最為**不羈,而林念最為靦腆。王守林吃的東西很少,對於上了年紀的他來說,不僅是食欲迅速減退,更是連帶消化能力也明顯降低了。
“師父,咱們接下來咋辦?”秦衛山先將嘴裏的米飯和茄子咽下,才衝王守林發問道。
“一會召開案情分析大會,大概在八點半左右,到時候你倆也都來參會旁聽吧,當是好好學習學習長長見識。”王守林說著也笑了一聲,突然想起案情分析大會的事還沒通知麵前的二人。
其實,王守林很清楚對於目前的秦衛山和林念而言,以二人的身份和資曆完全沒資格接觸到花麅盜獵隊這個案子。雖然,這兩位新警在一天前還跟盜獵者浴血奮戰過,但在警局的一些老前輩眼中,還是會希望這兩個年輕人先學習跟磨礪,而不是才入職就要接觸如此危險的案子。
不過,經由王守林的解釋以及極力推薦之下,二人還是破格擁有了參與此次任務的權利。
“王叔,我將之前那張底蹤的照片,以及嫌疑人的輪廓大概描述出來了,張興銘進入醫院後一直在檢查傷勢以及修養身體,等他休息好了我再去找他,畫出舌頭和野驢二人的詳細模樣。”林念抬頭看向王守林,有些靦腆地說道。
在一個半小時前,王守林收下秦衛山成為其責任警官後,也特意跟林念講述這件事兒。
最後,自然沒有任何懸念,王守林也成了林念的責任警官,但稱呼還是隨林念自己喜歡。
“行,那這件事報備之後就你負責吧,張興銘那邊身體狀況調整的應該會很快,你明天早上可以去一趟,等他吃完早飯把舌頭跟野驢的肖像給畫出來,這對後邊發通緝令有著關鍵用處。”王守林聽著又微微頷首,替林念安排好了明天一早的行程。
其實,根本不用靠張興銘,他和秦衛山也能描述嫌疑人的長相,如果說非要有個比對的話,秦衛山在視力方麵更勝一籌,描述的也會更為清晰。但可惜沒完全跟藺初二人平靜的接觸,每一次看到對方的相貌,也是在槍林彈雨跟黑夜之中,王守林也怕描述的容貌會出現瑕疵,因此還是需要找張興銘的配合跟幫助,讓林念畫出絕對完美的兩張肖像圖來。
而後,在警局內召開了案情分析大會,負責主持大會的警官是王守林。
這一次大會,王守林所製作的PPT極其嚴謹和用心,PTT展示了近五十多張照片,內容所含極廣,有五年前花麅盜獵隊涉及的案件,以及殺掉的一些受害者,也有作案動機跟非法販賣皮毛所獲得的利潤分析。
當然,這場案情分析大會繞不開一個重要的人,那就是五年前犧牲的森林警察——林森。
當林森的照片出現到PPT之上後,幾乎所有的警員都低下頭表示尊敬,也再次對花麅盜獵隊那幫罪犯產生了滔天怒意。王守林也主動起身望著林森的照片,先抬手敬了一個禮,隨後客觀分析了關於林森案件的所有問題。
不過,在本次的場案情分析大會中,值得慶幸的是與五年前沒掌握犯罪嫌疑人的長相不同。這一次不僅成功掌握了對方的說話習慣,還掌握了具體的相貌特征,相較之下算是大有突破。
眾警經過本次會議達成了一個共識,通緝令將於張興銘描述完在逃的兩位盜獵隊隊員相貌後,統一下發到各分局與各大派出所和關鍵交通出入口,這樣一來能最大可能避免花麅盜獵隊這兩名成員逃離出本市。
雖然在案情分析大會之中,眾多警員對花麅盜獵隊的案情進行了長久分析,但依舊有一團迷霧圍繞在參會警員的心理。首先,暫時還不清楚花麅盜獵隊一共有幾個人,這幾年有沒加入什麽新成員。其次,還不知道對方到底藏匿於何處,以及那位被逮捕的嫌疑犯於宗源是否會如實招供。
如果於宗源最終將一切都和盤托出,那心裏的迷霧自然會逐漸消逝,可如果於宗源選擇死扛到底閉口不言。那麽對於分局這幫幹警來說,除了獲取到舌頭跟野驢的畫像之外,依舊沒有獲取到關於花麅盜獵隊的其餘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