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聲東擊西,憶友落淚

當那名年輕警官喊完之後,局裏幾乎所有警官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陸續起身認真地看向他,隨後極其有秩序和規律地開始跑步,直奔喊話的年輕警官而去。等年輕警官講述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在場的警察臉上表情都嚴肅了許多。因為對於森林警察而言,最嚴重的事情莫過於鬧狼子,也就是有狡猾的盜獵者出現!

“報備一下,我們出發!”其中一位看起來跟王守林差不多年齡的警官,輕咳一聲說道。

眾警聽罷他的命令之後,一時間也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前去進行報備,並領取出警裝備。

而與此同時遠在幾千米之外,王守林正在森林內浴血奮戰,他已經成功咬住了初禹陽。

“狗鼻子,你個沒種的老慫貨,光就知道玩偷襲遊擊戰啊!”被追擊的初禹陽徹底發毛了,此刻他正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頭,給自己的獵槍填補子彈,嘴上同樣沒閑著,繼續破口大罵,“你五年前咋不硬氣點呢?現在才來針對小爺我!”

初禹陽已經憤怒到了一定程度,而藺永清也在王守林的追擊下,而被迫躲到一塊巨石後。

“舌頭,你還有子彈?”藺永清望向初禹陽那邊,怕被王守林聽到,特意壓低聲音問道。

“野驢,你個王八犢子,老子現在不想搭理你,你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初禹陽明顯還沒從剛剛被藺永清欺騙的陰影中走出來,顯然對這件事相當介懷,而且已經有點不信任藺永清了。

“舌頭,你他娘就是個豬隊友!”藺永清破口大罵,側頭望向王守林的方向不停觀察。

王守林這一路的追擊過程之中,狀態其實也不太好,雖然是一路都有進行射擊,但每一顆子彈都被另外二人巧妙避開,同時二人的反擊也會擊中碎屑,從某種程度上也讓他受了點皮外傷。

王守林對比當年已經不年輕了,特別是這五年老被噩夢纏身,讓他現在感覺特別疲憊。

“你們倆快快束手就擒吧,我能保你們性命無憂!別繼續做無謂掙紮了,分局的援兵馬上就到!”王守林喊話時還擦了擦發紅的額頭,那裏有一處傷疤,正在緩緩淌血,不過按照趨勢,再過半小時差不多就止血了。

“讓我自動投降不可能,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初禹陽瞬間暴怒,狠狠反罵了一句。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藺永清同樣厲聲吼了一句,顯然他也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王守林見勸降沒啥用,就不繼續浪費口水了,向前一個箭步衝向藏在巨樹後的初禹陽。

藺永清發現王守林向前衝鋒,眼前一亮從巨石後探出身來,用槍瞄準王守林就要射擊。

可接下來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雖然王守林是衝向初禹陽躲藏的巨樹,但他瞄準的位置卻一直都是藺永清藏身的巨石。當一顆子彈從藺永清頭部上方十厘米處炸開,滾燙的子彈碎片和石子直接紮到了藺永清的皮膚裏。讓藺永清因此痛苦咆哮起來,體內的鮮血就如噴泉那般,瘋狂從傷口出噴湧而出,亦是在這一刻,藺永清喪失了所有鬥誌。

與此同時,初禹陽也不太好受,他聽著腳步聲自然清楚王守林是向著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來,因此一直在等藺永清展開反擊,可沒想到等來了藺永清痛徹心扉的慘叫。

“狗鼻子,你丫可真彪啊!”初禹陽咬牙切齒罵了一句,起身猛地向右一跳瞄準射擊。

初禹陽射擊結束之後,他完全都不看結果,直接轉頭就跑。而藺永清也是如此,在看到初禹陽跳出射擊吸引王守林之後,他奔跑的速度比初禹陽還要快上一些。因為藺永清出於本能的求生欲望,讓他爆發出潛藏於體內極強的逃跑潛能。

王守林在初禹陽跳出射擊後,便已經提前右側身躲避,成功躲過了對方的這一次突擊。

王守林的年齡比二人要大,因此躲避後調整狀態進行追擊的速度,實在比不上這倆家夥。

王守林跟二人又差了好大一段距離,嘴上則很氣憤地說道:“逃跑的本事倒是挺厲害!”

王守林說著吐出一口濃痰並捂住肺部,有些不甘心地看向藺永清和初禹陽逃跑的方向。

在不久之前,王守林為了你能追上二人,便已經耗盡了體力。如果想強行繼續追擊,他清楚自己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但思索片刻,王守林還是決定放手一搏,咬咬牙繼續向前追擊而去,可速度卻肉眼可見變慢了許多。

不知追擊了多長時間,就在王守林有些心灰意冷之際,一處呼喚從他身後淡淡傳來。

“王隊,俺們來找你了!”這道聲音的主人就是秦衛山,言語裏還充滿著喜悅之情。

王守林雙目頓時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片刻後他回應道:“快過來,我在這兒!”

秦衛山和林念立刻跑到王守林麵前,當林念看到滿身是傷的王守林後,熱淚充滿了眼眶。

在這一刻,林念非常肯定王守林已經拚盡全力,履行著不久前對自己許下的那個承諾。

而秦衛山沒林念這麽大的情感表露,他謹慎觀察四周後,望向王守林道:“另外倆人呢?”

“全都跑了,我剛剛沒能留住他倆。”王守林吐出一大口濁氣,話一出口就陷入了沉默。

隨後,王守林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來,很疑惑地問道:“衛山,你和小念怎麽找到我的?”

王守林能夠輕而易舉追蹤到逃亡的初禹陽跟藺永清,是因為他有著很獨特的步法追蹤能力,可秦衛山和林念這兩個新警不同,這二人重新碰頭之後,按照常理來講,跟王守林相距至少三千米,這樣的距離在森林之中十分遙遠,沒有獨特的追蹤能力很難準確找到自己的方向。

“王隊,昨天跟你一起追擊之後,我就一直暗中觀察著您用步法追蹤,我這次也學著您的模樣,用鼻子聞空氣之中另類的氣味,通過腳印大小痕跡試圖判斷身高體重之類,雖然俺不咋會,但昨天咱們一路追蹤奔逃,不少腳印都清晰可見,空氣中也有一股子硝煙味,最後我和林念在幾百米處觀察到了戰場作戰留下的痕跡,於是我判斷您就在這附近,才會出言呼喚您。”秦衛山抬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謙虛地笑了笑解釋道。

王守林聽罷頓時就正視起麵前的這位年輕警官了,其實在一開始與對方相處,王守林就已經發現了秦衛山異於常人之處,特別是對方的觀察能力很強,學習能力也很異於常人,就像一塊能夠瘋狂吸水的海綿那樣。王守林第一次覺著秦衛山是個好苗子,其實特別適合繼承自己的步法追蹤絕技。王守林深深歎了一口氣,並沒在這時浪費多餘的時間,而是開始思考起下一步怎麽辦。

現在,王守林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追擊藺永清和初禹陽,繼續追下去的話,也不一定能追上,二人說不定早就已經跑了。但除此之外,王守林又不放心讓秦衛山和林念冒險去展開追擊。畢竟這一路折騰下來,二人的體力消耗非常大,子彈估計也不夠,並不適合打持久追擊戰。

秦衛山見王守林進入到了思考狀態,頓時將想要說的那些話,全都一股腦兒憋了回去。

林念也是一臉心疼之色看向王守林,在她心中在乎的人不多,除了已經去世多年的父親外,還有自己的母親,以及幾個從小玩到大,但現在已經好幾年沒聯係的朋友,除這三者之外,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人也有王守林。

雖然她已經五年沒見過王守林,可當初父親還在世時,她也知道王守林對自己很喜愛。

大約過了三十秒,王守林重重歎了一口氣,望向秦衛山和林念道:“我們一起下山吧。”

秦衛山聽罷眼睛瞪成老大,雖然他確實很想休息一下,但亦不想放過抓捕藺永清和初禹陽的機會,他趕緊開口勸說道:“王隊,這要是把舌頭野驢子給放跑了,我們想再抓他倆可就難了啊!”

“那你自己去抓他倆如何?我已經沒力氣和子彈了。”王守林側著臉看向秦衛山質問道。

“我也快沒子彈了。”秦衛山有些尷尬摸摸後腦勺,他忘記了子彈數量這一要命環節。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追擊的必要了,我知道你們都想抓到盜獵者,可我現在先打一個假設,如果舌頭和野驢沒有跑遠,而是在不遠處想埋伏我們,衛山你自己說吧,我們就算及時發現了,有沒有可能會受傷?”

“完全有可能,如果對方鐵了心打伏擊,必定又是一場惡戰。”秦衛山立刻點頭回複道。

“假設就算真沒有埋伏吧,我們三個人一路追擊,有多大可能追上二人呢?有時候人不要強逞能要學會量力而行,我知道你倆的體力也已經消耗到了極限,現在貿貿然去追還有可能會變成對方的獵物。”王守林接著話茬又補充道。

“還真不確定能不能追上,如果真從獵人變成獵物,那就完蛋了。”秦衛山有些後怕道。

“唉,我知道機不可失,就算追上也不一定能撐到支援來呀。”王守林又歎了一口氣道。

“沒事,還會有機會,他們又不是金盆洗手了!”林念見秦衛山有些泄氣,趕緊打氣道。

此刻,天邊的烈陽已經高掛到了空中,耀眼的陽光透過叢林,照耀到了王守林三人身上。

偶爾一處角落,布滿著水珠,陽光灑落出現的丁達爾效應極其美麗。一些小動物也完成了午夜的休息,開始發出了屬於各自的獨特聲音,一時間整個森林格外熱鬧,相當的治愈人心。

王守林三人想簡單休息進食一下,發現所帶的壓縮餅幹全由林念給了張興銘,這下就有些尷尬了。但三人還是找了一處巨石處,各自小憩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晚上太過勞累跟精神高度緊張,猛然一下子進入到放鬆狀態後,秦衛山和林念二人是剛坐下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而王守林則沒有休息,他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張老合影照片,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笑。

那張合影上是身著警裝的王守林和林森,二人當時十分年輕,笑容很靦腆,警銜也不高。

王守林將照片緩緩翻到了背後,那裏有林森寫的一句話,祝我王哥20歲生日快樂。

王守林原本很開心地笑著,可眼角就不自覺滑下了淚水,這淚水在他的臉龐上滑動,遇到鮮血便融合到一起。直到最後從他的下巴處滴下,湧入了一處地麵上。而那個地麵上,有著一朵已經發芽的小花,或許在明年王守林等人再次來到此處時,這一朵發芽的小花已經完全生長,綻放出新生之花來。

“老林,我終於有機會為你報仇了。”王守林一邊笑著,一邊抬手抹淚,自言自語道。

整整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當烈陽已經徹底高掛天空之後,遠處才傳來了人的呼喚聲。

“王隊,您在哪兒?”微弱的呼喚讓疲憊到意識近乎渙散的王守林頓時就變精神了起來。

王守林聽出來了,這是他們警局一位年輕警官的聲音,便大聲回複道:“我們在這兒!”

沒過片刻,一群身著防彈衣的警察就已經來到了王守林身旁,而且每一個人看著都精神百倍,雙手都握著一把槍,當看到王守林並沒有危險後,才又大大出了一口氣。

“王隊,您這邊目前什麽情況?我聽牧民來報是遇上盜獵者了?”年輕警官將手槍慢慢塞入腰包,有些緊張地發問道。

“對,我遇上了五年前的麅盜獵隊!”王守林言簡意賅回了一句,雙手不自覺握成拳狀。

“什麽?”年輕警官被王守林這話嚇壞了,如果是普通的盜獵隊,那還可能沒那麽重視。

當然,此處的重視隻是相對花麅盜獵隊而言,因為森林分局跟花麅盜獵隊可謂仇深似海。

但如果對方正是花麅盜獵隊的話,事情的整體嚴重性可就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如果說森林分局從成立到現在,多年來唯一一處汙點,那絕對就是該死的花麅盜獵隊!

這個花麅盜獵隊不僅跟分局警員玩貓捉老鼠,還每一次都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脫,並且無數次展開瘋狂挑釁,違法亂紀的事多到數不勝數,甚至在盜獵者的眼中,人命都不如皮子值錢。

“王隊,您一共遭遇了幾個花麅盜獵隊成員?”

“一共又三個。”王守林開口答複道。

“另外兩個呢?”

“往那個方向跑了!”王守林立刻用手指初禹陽跟藺永清逃離的方向。

“好,那王隊您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會有另外一個小隊來接應您,我們先去那邊仔細搜索一下!”年輕警官很認真地開口答複道,顯然是想去找找另外兩位盜獵者有沒留下什麽痕跡。

王守林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開口說話,隻是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反正一切盡在不言中了。隨後,年輕警官也微微一笑,將右手給動了動,跟他所處一個小隊的成員,立刻向著王守林所指的方向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