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勝之不武
就在範長風準備著參加省非遺柳編技藝比武展示的內容時，儲銀來也沒閑著。
上一次的敗北，儲銀來輸得很是不服氣。
他自信地認為，範長風之所以能比自己略勝一籌，絕對是有偶然和幸運的因素在裏麵，且占比很高。還有就是他背後範氏家族的那塊金燦燦的招牌。不然的話，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能泛起什麽浪花?
在鹿城縣的地盤你可以牛皮一把，而一旦到了省裏，誰認識你是個什麽鳥？
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在做柳編生意的幾年間，隨著接觸麵的擴大，省裏時不時來黃崗視察柳編時，自己認識了幾位資深的非遺評委老師，並且關係處理得也相當好。
平時沒事時了常走動，這下還真的派上了用場。這不正應驗了那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了麽？
“鄭老師，我是鹿城縣黃崗的小儲呀，您現在方便嗎，我想有個事情和您匯報一下呢？”儲銀來表現得極其謙虛和有教養。
“小豬，哪裏的小豬？我這邊吵得很，聽不清楚呀！”
細細一聽，對方好像是在菜市場一樣的場所般喧鬧。
“鄭老師，我不是小豬小羊的，我是鹿城縣黃崗村做柳編的小儲，儲銀來——，這樣吧，你既然不方便，我今天下午就開車去肥城看望您，好久沒見到您了，特別想您的。”
對方還在電話裏核準是豬是羊時，儲銀來幹脆掛上了電話。他要直奔肥城，當麵向鄭老師匯報。
驅車以120碼的速度行駛了兩個半小時，在肥城西區的大蜀山腳下，一座被綠色環抱的翡翠莊園別墅區大門口停了下來。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霓虹初上，雖近初冬，但這裏的天氣如秋。
遠處黛色狀的山巒，籠罩在一片蒙蒙的霧氣之中。
儲銀來從寶馬X5的車上走了下來。黃婷婷緊隨其後，來到車後備廂的位置，幫著取土產品。
這時，一位教授模樣的人走了出來，看見儲銀來打了個招呼。
“鄭老師，好久沒見到您了，您也不去鹿城了，挺想念您的。我今晚還要乘深圳的高鐵，明天上午參加一個全國性的會展，我就不進家去了，給您帶了點家鄉土特產，還望你笑納。”
儲銀來謙虛得像個小學生，不停地對著鄭教授頷首哈腰，似乎在讓鄭教授理解些他此時的難處。
鄭教授的情緒一下子急躁了起來。
“儲總，你太客氣了，有什麽事你直接和我說，你跑了幾百裏路讓我心裏好感動，土特產我不能要，你是個大忙人，這我都知道。你馬上要乘高鐵，時間也夠急的。”
“沒事，沒事，真沒有什麽事，就是想您了，來肥看看您的。婷婷，把土特產給鄭老師吧，我們現在就得去火車南站。”
儲銀來說完，向黃婷婷使了個眼色，黃婷婷便大包小包交給了鄭教授，轉身回到了車裏，向儲銀來按了兩下車喇叭。
儲銀來明白，趕緊鑽進了車裏，車外隻留下鄭教授一下人。
不大一會兒，有兩個學生模樣的人來到鄭教授身邊，把土特產連同鄭教授接走了，大門前隻留下他們長長的身影。
鄭教授回到家裏剛剛坐定，就收到儲銀來發的信息。
“鄭老師，省裏很快就要舉辦非遺年展暨行業大比武，黃崗柳編已被正式列入比武項目，還請您與評委老師們多多關照。我定有情後補。一點小特產略表心意。”
鄭教授不敢怠慢，打開所謂的土特產，裏麵全是好煙好酒，分成了若幹大小袋。
媽的，這小子看著麵相老實巴交的，但際人可是鬼得很。
鄭教授有些擔心和害怕，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了。
凡事放放再說吧，反正離正式的比賽還有一些日子呢，冷處理倒是一人比較不錯的辦法。
返回鹿城縣有高速公路上，黃婷婷心裏暗暗佩服起儲銀來。
“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你能把去深圳出差的事說得就跟真的一樣，鄭老師一點都沒有懷疑的意思。這一招做得絕妙，隻要到時候我們的作品有個差不多，這回都會有希望！”
看著黃婷婷一臉的喜悅，儲銀來有些得意上頭，但很快，他的臉又沉了下來。
“現在說什麽都還太早。主要得看鄭老師下一步咋操作此事，如果能將評委們搞定還好，一旦搞不定，結果怎麽樣就不好說了。雞飛蛋打的事不是沒有？不管那麽多了，往向走一步算一步。”
黃婷婷點點頭，而後又一臉好奇地問：“哥哥，咱這次到省裏拿什麽作品參賽呀？”
儲銀來沒有理她，繼續開著他的寶馬。
“哥，咋的啦，我問你話呢，咱們這次到省裏參賽準備作品是啥內容呀?”
一連問了三遍，儲銀來轉過臉，瞟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心操得有些多了？看你那猴急的樣子給人感覺不正常呀！”
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黃婷婷自然知道儲銀來的心思。
這麽一問，黃婷婷反倒不好意思了。
“哥，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好奇而已，隨便問一下，不想說你就別說了。”
黃婷婷趕緊解釋。
“不隻是問問那麽簡單吧，是不是心裏還是放不下長風，幫他打探消息呢？”
“哪裏呀，哥，你可別誤會我呀，我現在都是你的人了，你還不放心我？我和那個範長風早就一刀兩斷了，我們什麽聯係也沒有，當初的長風在我心裏早就灰飛煙滅了，我愛的人是你呀？”
“我也希望你愛的是我，甚至做夢都希望。但現實告訴我，我隻得到了你的肉體，但你的靈魂早已遊離了身體，也背叛了你的原本。”
“哥，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我做什麽才能讓你相信我，你說，隻要你想到，我就能做到。”黃婷婷急了。
“你要做什麽，以後我會給你機會的，但你給我記住了，在我麵前不該問的不要問，問多了對你隻有壞處，絕沒有好處。我可以成全你的金錢黃粱夢，但隻要我不高興，我更可以讓你一無所有，明白嗎？”
儲銀來冷冷地說著，他的目光聚精會神，透視著遠處無盡的黑夜。
白色寶馬x5前麵一雙刺眼的車燈一直亮著，與儲銀來的雙眼形成鮮明對比，也是在茫茫的夜色裏急速前進，但內心裏卻充滿了複雜。
“哥，我知道了，我隻是擔心你，怕你再次被範長風那個小人算計，所以才問的，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好吧。”
儲銀來打了個飽嗝，沒有再理她。
夜空裏，有一隻飛鴻劃過，留下幾聲悲慘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他很清楚，如今的商戰，不論是誰都得防著點，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這個世上，有些事情連親爹老子都不能相信的。
爸爸夠親的吧，但想想那個時候，當自己的媽媽盼望著爸爸能從牢房裏出來，重新過好日子。
沒想到，媽媽這邊剛因病離世，爸爸就把常翠芳接到家裏，一屁股坐上了這個家的頭把交椅。
這件事曾經讓他傷心至極。
他多少對著孤獨的夜空長歎，人間何來真情？
所以，如今這個黃婷婷究竟是哪路神仙，他還真參不透，既然參不透，他沒必要再去參透。
他憑什麽相信她，紅顏禍水，這是從古至今留下來的訓話，他相信其中一定是有道理的。
黃婷婷明顯是衝著他的錢來的，那一次他和範長風在淮河魚館就已經把話挑明了，當時的黃婷婷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判斷是多麽地及時和正確。
現在的黃婷婷充其量是儲銀來的一個生活工作上的伴侶，他可以給她一些錢來讓她滿足虛榮，但真的說那種感情的事情，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儲銀來覺得黃婷婷也絕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他和黃婷婷還沒有進行到談婚論嫁那一步。
黃婷婷也許隻是他匆匆人生的一位過客，她的角色在他的心裏最多也就是一個生活上的配菜和調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