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投奔

007.投奔

我伸出手在玻璃質的門上敲了敲,裏麵議論聲立馬止住。我推門而入,圍在辦公桌上議論的都是辦公室內負責歸納資料的職員。她們看到去而複返的我後,滿臉驚訝瞪著我,其中引起話題的那一位同事,滿臉尷尬又擔心問我:“精微!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對她們微笑了一下,徑直朝著辦公桌走去,從桌麵上拿起一張有鏡框的老照片,對她們說:“我忘記了一樣東西,沒事的,你們繼續工作,我拿上就走。”

所有人全部散去後,我從這間工作了一年的辦公室離開,在等電梯的時候,正好撞見從外麵辦事回來的喬娜。她正對著電話內吩咐著什麽,起初並沒有注意到我,從電梯出來後,徑直從辦公室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身看向她身後的我,暫時將電話擱置,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轉過身看向她,喬娜握著電話說:“今天太忙了,沒有辦法送你。”

我說:“沒關係,我離開公司了,不代表以後我們不會再相見。”

她笑著點點頭,說:“那你慢走,有空我們在見麵。”

喬娜說完那句話,立即將沒有掛斷的電話放於耳邊,一邊說著話,一邊推門進入。我望著她背影許久,笑了笑,在這一年的相處中,我早已經察覺喬娜對於我有所防備,工作這麽久,她給我安排的工作特別雜,今天印一下文件,明天去飯店定個位置,從來不給我派正事,甚至連讓我接觸董事長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以前我們確實很要好,讀大學時,還是上下鋪,經常會分享彼此之間的小秘密。大學畢業後,就像所有人少年時候的青春一般,被生活衝散在人海裏。

再次見麵,是時隔兩年,我是一家中企任職文秘,拿微薄工資,用生命給老板幹事,而喬娜已經是一間百億資產的上市公司的行政秘,管理手下千多人。

這份工作便是經過喬娜的關係才得來的。

剛開始前幾個月我們在萬有共事得非常愉快,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喬娜對我越來越疏遠,以至於成了現在這樣。

可能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學校園內無所不談的時候,經過這一年的共事,我才發現,有些友情經過時間和利益的炮轟,其實也沒剩下多少東西。

我抱著東西從這裏離開,一邊走一邊反思當初自己的選擇,如果我和喬娜畢業後就不再見麵,如果我沒有接受她讓我跳槽的建議。我們存在對方記憶裏,是否還很要好。

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裏,我遭遇了男友和親媽的背叛,現在又丟了一份人人羨慕的工作。

我在酒店內消沉了好多天,直到酒店經理來通知我續交房費,我才驚覺,我賬戶內的錢,根本無法讓我在這間酒店長久停留。

我帶著行李在手機內翻著少得可憐的聯係人,才發現自己唯一可以求得幫助的人,竟然是和我一直不對盤的表妹徐婉怡。

我提著行李去找徐婉怡時,她穿著內衣內褲從床上爬了起來,給我開門。看到門外提著行李的我時,她臉上的睡意才清醒一點,靠在門框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瞧著我。

我懶得和她解釋來投奔她的原因,隻是問她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住。

徐婉怡攏了攏頭發,懶洋洋說了一句有,轉身入了房。

我將行李拖進去時,抬頭一看,正好看見一男人,什麽都沒穿,在雜亂的客廳內,旁若無人的行走著。

麵對這樣的場景,我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是將臉別向別處,對裏麵的人說:“麻煩將衣服穿好。”

那男人穿好衣服後,上了一趟洗手間,和徐婉怡打了一聲招呼就離開了。

徐婉怡坐在沙發上,拿毛毯死死裹住光溜溜的身體,手臂從毛毯縫隙中伸了出來,她點了一根煙,靠在沙發上,就像一個嫖客一般,打量此時我這狼狽的模樣。她繼續她刻薄的風格,開口說:“表姐,你媽搶了你男人不算,還把你掃地出門,你還真慘。”

我沒和她說話,視線在她這間房間四處巡視著,發現所到之處,滿地都是酒瓶和煙蒂,沙發上還赫然躺著幾個用過的避孕套。

我一臉黑線,放下行李便動手開始收拾。撿起地下的酒瓶,我對徐婉怡說:“我會在你這借住,一直住到我重新找到工作為止,你別想我會給你付房租,可我也不會占你便宜,在我所住期間,我會負責你這套房間內的所有衛生。”

徐婉怡看我收拾著茶幾,抽了一口煙,像個吸毒犯一般,非常享受朝著天空吹了一口煙,說:“我可還沒打算收留你,除非你求我。”

我拿起地下最後一隻瓶子,直起腰對抽煙的徐婉怡說:“你姐打電話邀我明天吃飯,要是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別說我沒給你麵子。”

徐婉怡吸煙的動作一頓,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副恨不得咬死我的模樣:“算你狠。”

將煙往地下一丟,便氣哼哼的衝進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五點,徐婉怡在客廳打了整整兩個小時電話。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穿好衣服爬起來,來到客廳想要喝杯水。正好看見徐婉怡將手機掛斷後,隨便往沙發上一扔,一身黑色的裙子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口上的蝴蝶結。

我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看見她這一身黑色裝扮,笑著說:“一早起來就穿得跟奔喪似得,你又去哪裏瘋。”

徐婉怡朝鏡子內做了許多惡心裝嗲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瞧著我,故作可愛說:“表姐,你還真是神通,怎麽一開口就說中我是去參加葬禮的。”

我口裏含著一口水,還來不及咽下,便噴了出來。

徐婉怡心情似乎很好,不,應該說她今天心情似乎非常好。她臉上滿是幸災樂禍,嘴裏還哼著歌,拉著裙擺,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說:“薛寧那小三八家裏喪事,我不去湊湊熱鬧怎麽行,以前還老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樣,現在她薛家被萬有集團給收購了,她爺爺因為這事心髒病突發死了,我看她還怎麽神氣,不去慰問慰問,怎麽說都過意不去。”

薛家是建材起家,算是實業家,在本市也算數一數二的大公司,聽到被萬有收購的消息,我端著水杯,疑惑問:“是薛世旺那家?賣建材的?”

徐婉怡嗯啊了一聲,從我身邊經過,來到鞋櫃處,拿出一雙玫紅的高跟鞋。

我繼續追問:“這段時間我並沒有從公司得到要收購薛家任何一點消息,你是不是弄錯了?”

徐婉怡白了我一眼,說:“昨天我聽我媽說的,薛家就是被萬有集團那個叫什麽沈……沈……”

徐婉怡似乎記不起名字了,手拿高跟鞋坐在那想了許久,忽然大聲說了一句:“對!沈世林,收購薛家的人叫沈世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