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網

春風也曾笑我

我剛開始以為他並不會把這件事情交個我做,可我沒想到他還是派給我做了,當時我接到工作任務後,坐在辦公室內望著那張任務單看了許久。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全數看清楚。看完後,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一字不漏背下來。

我從小成績雖然不是特別差,但也不是特別好,從來沒有出現過看一遍,就可以全數記下的東西。

如果問我什麽感受,其實沒有什麽感受。這個世界上就是如此,情愛早已經排在利益後麵,沈世林是如此,而我自然也是如此,我們誰都沒有例外,兩個人又非常清楚雙方這段感情。

我不帶個人感情為他操辦婚禮上一些瑣碎的事情,沈家和顧家兩家聯姻。婚禮場麵自然是極其壯觀的,這個婚禮一開始便提前兩三個月準備。我開始確認沈家和顧家來參加婚禮賓客的名單,又加上婚慶策劃公司的人時不時來問我婚禮上需要注意的一些細節,對於這場婚禮,除了按照顧瑩燈先前所說,中西結合這點,基本上之後的事情便全是我們自由發揮。

沈家和顧家是從來不插手管,也從來不過問,好像這場婚禮對於他們來說,隻不過是個舉足輕重的儀式,並沒有多少神聖感。

那天我和婚禮策劃師交涉回來,在公司遇見了向恒,我們兩人再次聊了幾句,他問我最近工作怎麽樣。

我一臉無奈說忙死了。

向恒也說,最近孩子一天一天大,夜夜啼哭。他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我笑了兩聲說讓他耐心的。

在我們兩人進入電梯後,我問他是否查到放出照片的人,向恒說:“沒有查到,東西是直接舉報到沈總那裏,要想查到很難。”

我想到那天瘋狂的邱澤,問:“會不會是你手下的副經理?邱澤幹的?”

向恒問:“你為什麽認為會是他。”

我說:“他似乎是誤會了我們兩人什麽,以為我們兩人之間存在感情關係。會不會對你懷恨在心,在後麵放你冷箭?”

向恒似乎是想起來什麽,說:“邱澤?喜歡你的邱澤?”

我說:“談不上喜歡,我就覺得他精神上有問題。”

向恒皺眉說:“他在工作上幾度與我為難,我當時以為他是看不慣我直接空降,坐了他的位置才導致的。”

電梯門開了後,說:“總要找到在背後放冷箭的人才好,不然你在明他在暗,這事情就很難辦了。”

向恒說:“我知道,我會注意他的。”估土豐號。

我從電梯出來,正好遇見手捧文件的薑婷,她喚了一句紀秘書,又看向即將要關上電梯門內的向恒,喚了一句:“向經理。”

向恒對她微笑說:“薑助理,要下樓嗎?“

薑婷說:“不是,我是要上樓。”

向恒說:“哦,那可能不順路,那我先走了。”

薑婷靦腆的點點頭,電梯門關上後,向恒坐上電梯離開了,我看向薑婷問:“上樓幹什麽?”

薑婷說:“有幾份文件需要交給沈總。”

我聽了,點點頭便往前走。我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又轉過身看向正在等電梯的薑婷問:“是滕州公司負責的有關項目文件嗎?”

薑婷側過身看向我,她說:“不是,並不是滕州的。”

我朝她走近說:“把文件給我看一下。”

她抱著文件猶豫了一下,我挑眉問:“怎麽了?”

她咬唇說:“沒什麽,不是一些什麽重要的文件。”

她將懷中的文件遞給了我,我放在手中翻了兩下,發現確實不是什麽重要的文件,也不是滕州負責那塊項目的文件,我盯著她看了許久,發現剛開始來應聘時,清湯直麵大學生模樣的薑婷,在短短期間,穿衣打扮上竟然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我目光定在她塗著嫣紅口紅的唇上,半晌,笑著說:“你今天好漂亮。”

她有些不自然挽了挽頭發,說:“謝謝。”

我將文件交給了她,電梯門開了,她要走時,我在後麵提醒說:“以後這種文件,不用麻煩沈總,拿給我簽就好了。”

我說完這句話,沒有等到她回答,便徑直朝著行政辦走去。

下午我到顧家征詢顧瑩燈對於婚禮上的要求,剛到顧家門外便看見顧宗祠的車從裏麵開了出來,我往一旁讓了讓,他車正好經過我身邊,也沒有停下來,徑直朝馬路那端開走。我來到顧家大門口時,是顧家的保姆為我開的門,她帶我徑直到達一處練琴房,裏麵傳來叮叮咚咚的鋼琴聲,那保姆笑著告訴我說:“今天我家小姐的鋼琴課時間到了,紀秘書就在這裏稍等一下。”

我笑著說:“好的。”

那保姆離開後,我站在練琴房外看向坐在一架黑色三腳架鋼琴前,優雅彈琴的顧瑩燈,她彈的鋼琴曲是莫紮特的夢中的婚禮,指法和拍子都非常準確無比,她反複練習了幾遍後,終於彈完,從三腳架鋼琴前起身,看到站在門外的我,朝我走過來,微笑說:“精微,你來啦?”

我說:“是的,顧小姐,我來時想征詢一下您對於婚禮有哪些要求與特色。”

大約是練了很久,她雙手相互按了一下手指,穿著簡便的家居服說:“走吧,我們去樓下談。”

我們到達樓下時,保姆很熱情端了水果和奶茶來,顧瑩燈和我說了幾點她對婚禮的要求,我都用本子一一記錄下,我們聊了半個小時,顧瑩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站在一旁侯著的仆人說:“楊媽,你去我房間把我的相冊拿過來。”

那楊媽聽到顧瑩燈的吩咐,轉身上了樓,沒多久便拿了一份相冊過來,顧瑩燈開心的接過,放在手中翻了一下,她遞到我麵前說:“我想在婚禮上放一個短片。”

她放在桌上翻開裏麵的照片說:“這是我和世林從認識起到現在所有的照片。”

她翻開的第一張,是他和沈世林的合照,我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將她相冊做成短片的要求給記下,我一邊寫一邊問:“那還有底片嗎?”

顧瑩燈回憶了一下,她說:“有,但是這些照片因為是不同時段照的,很多照片都是分幾個相機裝的。”

我說:“可以,我到時候會和婚禮策劃師說一下這件事情。”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她對於這短片想要什麽風格的內容時,顧瑩燈對我說:“精微,你知道我和世林是怎麽樣在一起的嗎?”

對於她這樣的話,我並不怎麽感興趣,可顯然,我也沒有什麽機會拒絕,我笑著說:“應該很自然而然?”

顧瑩燈說:“不,剛開始我們兩人是在宴會上見過一麵,當時我還在讀大學,對於他這樣成熟穩重的男人不怎麽喜歡。”她朝我眨眨眼說:“以前我喜歡陽光型的男孩子,我覺得和那種男孩子在一起應該很開心,可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往往陽光型的男孩子,思想上比女孩子要幼稚,我必須要時刻注意他的心情,如果他不開心了,我要哄他,如果我們吵架了,我不肯低頭的話,不成熟的人肯定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尊嚴,而等待著對方先向自己低頭,好像這樣就是贏家了一般。相愛的時候,可以忍耐對方千般萬般的缺點與幼稚,可後來,累了,忽然又覺得,如果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我是不是要陪他一起成長一輩子?

我在認識世林後的那一年裏,陸陸續續交往了很多這樣類型的男孩子,最後分手了,無一例外大吵大鬧,而世林始終也沒說什麽,隻要我失戀了,打電話給他,雖然隻是不鹹不淡幾句開導的話,可莫名的,我就覺得很安心,這是任何一個男孩子都給不了我的感覺,那種感情不知道是不是愛,後來,我們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然後就訂婚。”

她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很快的,真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一般,我們兩人的相處模式一向不鹹不淡。有時候一個月不見一麵,都沒覺得奇怪,可反而是這種模式讓我覺得很輕鬆,我喜歡接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父母覺得這段婚姻有利可圖,沈家覺得有利可圖,我也覺得輕鬆自在,無關愛情,所以我們最終決定結婚。”

她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我們之間是否存在愛情這個問題,在船上我就告訴了你,他也許不愛我,但我分量一定比你在他心目中重要,他是商人,他非常明白利弊的區分,他也不是那種為了情愛沉迷的庸俗男人,他時刻都在冷靜的分析利與弊,我從來不擔心他會做錯什麽事情。”顧瑩燈看向我說:“所以,我明知道你和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扯不盡的幹係,可我不會動,我也不稀罕他什麽愛情,我要的是沈太太這個位置,我要的是他沈家能夠給我父母所帶來的利益,而我隻要不去戳破你和世林之間的一切,因為這樣你永遠沒辦法從這張無形的網中掙紮出來,而他也不會將你從這張無形的網中牽出來,最後被困死在這張網中的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