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它們’無處不在，沈飛的第一次生死危機
【我變成了一隻鳥兒，我在天空無拘無束的飛翔，這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隻是我……為什麽還是莫名傷心？】
【弟弟走了，我看到他扒上一輛開往前線的火車，他應該安全了吧。】
【我死了半個月了，我無處可去，我看著他們將我扔到後山，我用喙挖了一個坑！好疼啊，終於挖好了，我把我自己埋了進去，就不立碑了吧！想來也沒有人會祭奠我。】
【……】
【十月八日，我終於找到了安身的地方，這裏是石門村，也叫鬼磨針村，就在銀杏村的東邊二十裏的地方，村民從不與外人接觸，我活著的時候竟然都沒來過這裏，娘和奶奶也沒提過。哎，我怎麽又想她們了……】
【村民對我很友善，他們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怪物，還騰出一間屋子讓我棲息。棲息……嘻嘻，我已經習慣我是一隻鳥了。】
【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情，我竟然不用吃飯，隻喝水就可以維持生命。村民給我送來了食物，好多都浪費了！慢慢地他們見我不吃，也就不再送了。】
【這裏很好！除了陰天下雨，深夜總會傳來磨刀磨槍的聲音。村民似乎都習慣了，但我很害怕，不對……我怕什麽，我比它們還要可怕啊！】
【你磨刀，我磨槍，吃肉喝湯一起香！】
【晚上總能聽到外麵傳來這樣的歎息聲，村民卻習以為常，這裏真是太古怪了！】
【十月十五，天啊！我竟然在這一天恢複了人身！竟然還穿著我最喜歡的碎花百褶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我要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時間呢，就從我死那天開始吧……】
【十二月十五，好可惜，我觀察了兩個月，才發現原來隻有在月圓之夜我才能恢複人身，也隻有短短一天時間！】
【不過也還好啦，已經很滿足！但我今天一天都沒有出屋哦，我怕嚇到那些村民！要是他們攆我走，我真不知道去哪裏了。】
【一月十五，好冷！過年聽到村裏的炮聲，我又想媽媽了。媽媽做的煙花，能在天上綻放好長時間！我做了個夢，夢到爸爸、奶奶、爺爺，還有……弟弟。】
【二月十五，終於暖和一點了！外麵越來越亂，我飛到銀杏村上空，看到叔叔嬸子過得還是很苦，修完公路後也不能休息。那些該死的壞人總來搞破壞，他們開著飛機經常轟炸！公路被炸毀後，還要馬上修好……】
【三月十五，我又發現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銀杏樹王爺爺！隻要等沒人的時候，我偷偷落在它身上，就感覺身上舒服極了……】
【四月十五，我常常在樹上一睡睡一天，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很困，在這裏能讓我身體長得很快，我大約有一丈七尺多長了吧，還在繼續長大，真不知道我長大後是什麽樣子。】
【五月十五，我又想媽媽了！我時常在銀杏村和石門村來回穿梭，我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好羨慕啊。】
【……】
【八月十五，偷懶了！我竟然兩個月沒有寫日記。這樣不好，我不知道這種狀態還會持續多久，但我要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寫下來，不然以後真的死了，誰又知道有一隻鳥就叫李雲瑤呢，哈哈！】
【九月十五，最近外麵越來越亂了，天天傳來槍炮的聲音。我看到前線好多男人都撤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安民……】
【十月十五，他們來了！他們真的來了，漫天遍野都是人，天上都是各種飛機！我記得老族長對我說過，有偵察機、轟炸機，還有運輸機。】
【石門村的村民好像也有些害怕！我很納悶，他們不害怕鬼，為什麽會害怕人呢？】
【幾個村裏嬸嬸再也不帶著孩子來看我了，他們總躲在房間裏，我聽到他們說害怕天上掉下來炮彈。】
【一月十五，對不起，我又兩個月沒有記日記了。我在樹王爺爺哪裏待的時間越來越多，沒人能發現我！他們都在忙著搶修公路。炸了又修，修了再炸，大家好像都在拚命，拚誰能堅持到最後。】
【石門村裏的人也都出去了，旁邊龍川江上有一座橋。大家給守橋的人做飯洗衣，我去看過幾次，那些人裏麵沒有我弟弟。】
【二月十五，更多人來了！他們漫山遍野，他們無處不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石門村的人都躲起來了，我擔心他們，也呆在屋子裏麵，我聽到他們說，那些人打算占領這裏，徹底炸斷龍川江橋！】
【村民們都很害怕，但他們不打算逃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好像全國都是這個樣子……】
【三月十五，死了！全都死了！我很害怕，石門村的人全都死了！】
【天上來了好多架飛機，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在沒人活著！我要難受死了，他們全都在我麵前消失，大火燒毀了一切。】
【我似乎應該離開了，可我不知道去哪裏？】
【……】
【八月十五，對不起！四個月我沒有寫任何事情，實在是因為這些事情我寫不出來……】
【村裏隻剩我一個人，不，隻剩下我一隻鳥了。從那天之後大霧就籠罩了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夜晚鬼磨針的聲音越來越多，村裏那些東西也越來越放肆了。】
【‘它們’在各處遊走，到處是它們的身影。我想逃離這裏，但……我無法離開，我撞爛了一架飛機，飛機落在村裏，我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四個月幾乎沒有離開屋子。】
【我不敢出去，一出去‘它們’無處不在，你們死了為什麽還要呆在這裏呢？】
【幸好的是，‘它們’似乎也不敢進來！我們相安無事。】
【……】
【一月十五，我回來的越來越少！我更喜歡待在樹爺爺的樹冠上藏著，但龐大的身軀讓我漸漸藏不住了。】
【弟弟依舊沒有回來，村裏似乎也沒聽到他的消息，希望他一切安好。】
【‘它們’依舊無處不在。隻是它們對我沒有辦法，因為我會飛！我打算走了，可樹爺爺似乎不讓我走，我很多次聽到樹爺爺歎息。】
【沒錯，我和樹爺爺越來越熟稔了，它好像也是一個人，我竟然能和它開始交流。這讓我孤獨的生活總算有了一切色彩。】
【它告訴我很多事情，隻是……隻是我撞過樹後腦袋好像不是很好，很多事情說了又忘記了，我常常回來看這裏的日記。畢竟每月十五那天，我要在這裏躲上一天。】
【……】
【……】
【七月十五，很久沒寫字了吧？我記憶力越來越差，甚至昨天的事情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寫什麽才好。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忘記很多事情。】
【不過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能記下來！他們走了，所有人全都走了，他們輸了！銀杏村的人非常高興，雲省的人也非常高興！我也……很高興，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沒看到弟弟回來。】
【哦對了，‘它們’還在！】
【……】
【三月十五，幾年了？我越來越像一隻鳥了！我的記憶力太糟糕，甚至昨天發生的事情都想不起來。樹爺爺告訴我，我占據了鳥兒的身體，它的靈魂終於長大，它打算攆我走了……】
【求求你，別攆我走！我還想看到弟弟回來，雖然我忘了他的模樣。】
【……】
【今天幾號？對不起，又多少年過去了？我被鳥兒控製的時間越來越長，我不記得多長時間沒清醒過了。】
【我對一切感到陌生，銀杏村裏的人我都不認識了。】
【樹爺爺也不和我說話了，他好像知道告訴我再多東西，我也記不住！我隻能看以前寫的日記，嗬嗬，我好傻啊！】
【樹爺爺想要幫我，但不知道從哪裏幫，因為我有時候連他都認不得了。】
【‘它們’還在，似乎比以前更強大了。】
【……】
【又多少年過去了？村裏來了個叫李安民的男人，他成了銀杏村族長，可惜我不認識他，真想問問，我弟弟回來沒有？】
【它占據意識的時間越來越長，可能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這次或許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
【我竟然還活著！這是一個好消息嗎？】
【那個叫李安民的族長更老了，比以前的老族長還要老，不對！我忘記了所有人樣子，怎麽知道誰更老一些，嘻嘻，瞎猜的啦。】
【‘它們’還在！我又是怎麽回到這裏的呢？】
【外麵變化好大，雖然我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但我看到了好多從沒見過的東西。】
【銀杏村的人們整天拿著一個奇怪的盒子天天傻笑。還有一些好看的人來村裏玩，他們開著汽車，汽車真漂亮啊！】
【……】
【李雲瑤！你怎麽還活著！不要再寫下去了，再寫我將這裏一切毀掉，我會讓你什麽都想不起來，雲瑤！安心睡吧，這裏不需要你了！你記住了嗎！不要再寫下去了！】
【……】
【你是誰？你為什麽和我字跡一樣！？】
【我有種預感，似乎快要徹底死了。我的記憶力好像恢複了一些？我竟然記得昨天的事情。】
【我去看了樹爺爺，樹爺爺告訴我他要走了！我非常害怕，他說他的養分全被我吸收完了，‘我’已經成年。】
【樹爺爺說，他會被烈火焚燒而死，我很害怕。】
【它趁我昏迷的時候，好像去了很多地方，我一無所知。】
【鳥兒，是你在給我留言嗎？你到底是誰？】
【對了，我昨天走的時候哭了，我感覺似乎再也見不到樹爺爺了，我哭的很傷心！這好像是我渾渾噩噩這麽多年，第一次哭。】
【我流出了眼淚，竟然是天藍色的！它在空中結冰掉了下去，會不會砸到人啊？】
【我好困，我似乎又要睡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寫東西了，我有種預感，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日記，到這裏就徹底結束。
沈飛仔仔細細的看完了一切，終於明白了藍冰真正的來源。
不過，這些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甚至沈飛都不用考慮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
因為，有比考慮這些事更重要的事情出現了。
‘它們’到底是誰？
“它們”已經來了！
沈飛聽到一陣沉悶的歎息聲後，霍然轉頭。
門口處，不知何時。
大門竟被推開。
幾個黃灰色身影，張牙舞爪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