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遺書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了。

他的動作靈敏,很快就追上抬棺的四靈,朝後山走去。

龍遊水這時鬆開了我,我快速追了出去。

嘭的一聲,右腳絆了一下,直接摔在積雪之中。

目光所及,早已是一片黑暗。守蟲屍一行早就沒了蹤影,隻剩下綿延的腳印,黑漆漆的大山。

我張開嘴巴,想極力喊出來,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喊不出來,像是失聲了。

全身**,開始嘔吐起來,把喝下去的老酒,全部吐了出來。

“冬生,保重!給你外婆立一塊靈位吧!再開一場追悼會。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你外婆不能如此,寂寂無聲地死去的。她是有大功德的人,應該得到祭拜。”

龍遊水說。

我在雪中掙紮了許久,雙手撐著站了起來,接受殘忍的現實。

過了好一會兒,我最終艱難地張開口:“龍端公,請您幫我操持,有多少花銷您都跟我講,家裏還有些積蓄,不要怕花錢。”

我艱難地走回家,看著空****的家,寒風呼嘯,一切都變得很不真實。

我變成了孤兒。

沒有了外婆,也沒有娘。

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問我吃沒吃飽飯,衣服穿得暖不暖。

整晚,我都處於夢魘狀態,渾渾噩噩不知真實與虛幻。

耳邊傳來“噝噝”“哢哢”的怪聲,應該是本命蠱廝殺的聲音。

到了第二天下午。

龍遊水告訴我:“追悼會安排在大年初四。因為頭三天還算是過年,所以就定在初四,我會把消息傳出去,到時候有多少人來,還不知道。”

我點點頭:“多謝。”

龍遊水又趕去忙了。

我想到昨晚夢魘之際,耳邊傳來的聲音,便去廚房灶台邊,看了一眼本命蠱。

罐子裏沒有一絲聲音,在罐子邊緣,有一灘血漬,像是有人來過這裏。

我整個人立馬清醒了不少。

渾渾噩噩頹喪下去,會辜負外婆的期待,也對不起我娘。

“蠱靈,是誰來了嗎?”我把蠱靈喊了出來。

蠱靈浮現出來,一字一頓說:“黑衣人,天未亮,受傷跑了。蠱蟲無事。你要小心。”

看來,有人一直留意著我家。

外婆一過世,他就出手對付我養的蠱蟲。

好在,有蠱靈看守。

我點點頭:“好。”

我已沒有悲傷難過的時間,必須最快地振作起來。

我將水缸蓋打開,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準備燒水煮麵先填飽肚子。

水瓢裏的水**了一下。

我便察覺有些不對勁。

雖然肉眼看不到,但是我鼻子已經聞到不對勁的地方。

應該是一種非常微弱的小蠱蟲。

我觀察了一會兒,心中已有了答案,取了一些醋,滴到水瓢之中,有些白色的蟲卵浮現出來。

而後,我弄了一小塊豬血投入其中。清水之中,瞬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虱子。

是虱子蠱,這種蠱蟲,吃進體內,過一段時間就會把內髒給吃光。

虱子蠱怕醋,滴醋之後,就會活動起來。

我倒抽一口冷氣,還真是等不及。

我外婆剛過世,就要對我動手了。

我沒有去動水缸。

虱子蠱不是致命的蠱蟲,此人用虱子蠱對付我,表示不是急著殺死我,應該是有所圖的。

到時候,此人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

我裝了一鍋白雪回來,把雞蛋放到雪裏麵煮。

我吃了些雞蛋,補充了一些體力。

三天後,龍遊水請人搭好了靈堂,還請來做鄉村席麵的廚師,做酒宴招待大家。

外婆的追悼會很熱鬧,來了不少人悼念外婆。

追悼會結束。

家裏再次安靜下來。

我收拾外婆的遺物,在枕頭下麵,找到了一封信,看日期是外婆從藥山回來後就開始寫的。

信中的內容,一部分是關於外婆,另外一部分是關於我娘龍妙雲的。

外婆大名龍改鳳,二十歲成為了落花洞女,得茶女庇護,又遇高人傳授了醫術,繼承了蠱醫一脈,共有醫書三本,巫蠱秘錄是其中一本。其餘兩本,早在這十年時間之內,我悉數掌握。

外婆是落洞女,洞神才是她的良配。所以,無人敢娶她,她梳發成醫婆。

一次行醫途中,她在毒山附近,聽到了哭聲,她趕過去一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嬰。

女嬰就是我娘。

外婆把我娘養在身邊,取名龍妙雲。

我娘三歲的時候,有位遊方道人,意外地見到了我娘,說我娘命中孤苦,在二十一歲那年,命中有個母女相妨的關煞,必須讓我娘出去住三年。

一年隻能回家住一天。三年期滿,母女方可安然相處。

我外婆是個信命的人,知道關煞妨命,便讓我娘到鳳凰縣城,做山貨幹果生意。

可命運捉弄人,三年關煞期滿,我娘懷著蠱胎回到家,誕子之後,便耗盡了生命。為了保護我,我娘請我外婆,將她養在石棺之中,以煞氣滋養身體,鎮著五蠱。

看完這封信,我得出兩個結論:其一,我娘的身世可能與毒山有關。我娘是外婆在毒山附近撿回來的,屍蟲、羅東寶、行屍白氏都與毒山有著極大的關聯。

其二,欺騙我娘的負心漢,是我娘在鳳凰縣城做生意三年認識的。在我娘孤身離家,又值青春年華,是容易愛上一位男子的。

要想解開我娘身上的謎團,找到我娘的屍身,與麻雲峰的鬥蠱一定要贏。

這是落在我身上的責任。

信封裏,還有一塊巴掌大的鐵牌,一麵五毒蟲的圖案,背麵是一個猙獰的骷髏頭,

整個構造看起來非常的古樸,是我外婆撿到我娘的時候,繈褓之中放著的鐵牌。

看完這封信,我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下來,最終失聲痛哭起來。

在外婆的葬禮上,我沒有哭泣,像木偶一樣地鞠躬答謝。

這會,見到外婆的信件。

淚水猶如開閘的水流。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報仇。

“冬生娃,在家嗎?”麻仙芝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將鐵牌收好,擦幹淚水,走了出來。

她身邊還跟了不少人。

“仙芝奶奶,有啥事情?”我問。

麻仙芝說:“我聽說你外婆有本書,想借來看看。”

她的氣勢與之前大不一樣,整個人非常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