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回來了
字很秀氣,應該是女子所寫。
我心中百感交集,若我娘還活著,那該多好啊。
可惜,一切事與願違。
“孩子,你接過此書,注定這一生千坎萬坷。你……你……到最後,可千萬不要怪我。”外婆抓著我的手,全身都在發抖,臉上的皺皮也在動。
跟著,她哀嚎地哭了起來。
哭得格外的傷心。
前幾日,我娘屍身出走,外婆隻是流淚,並沒有嚎啕大哭。
沒想到到了傳我《巫蠱秘錄》之際,情感的堤壩卻崩塌了。
看來接下此書,注定要經曆磨難。
我心中淒然苦笑,就算道阻且長,我也咬牙走下去。
我忙勸道:“外婆,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至少還有三年時間。冬生還要尋回我娘,還要娶妻生子。您老人家,等著過好日子吧。”
外婆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說:“冬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了,早些去休息吧。”
我見她好不容易不哭了,也沒有再多說話。
我點點頭,給外婆蓋好被子,又把火爐燒旺一些,通了煙管,方才走了出去。
此刻,璀璨星空,爛漫無比。可星星卻不懂人間的悲傷。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仔細處理了五毒蟲噬咬的傷口,塗上了一些金瘡藥。
忙完了之後,倦意襲來,奔波了一天,白天上藥山奪了土卵,晚上又忙碌了許久。
到了此刻總算可以歇一歇了。
我將《巫蠱秘錄》壓在枕頭下,等明早再看。
很快,我就睡了過去。
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有東西站在我身邊,吸著我身上的氣息,鼻息處癢得狠。
我翻過身,又接著睡。
一覺睡到了早上九點多,隻覺得腰酸背痛,直打哈欠。
吃過早飯。
外婆驚訝地看著我,說:“冬生,你昨晚睡得可好?”
我說:“昨天太累了,睡著之後渾渾噩噩的,總感覺有東西吸我的氣息,醒來也是腰酸背痛。”
外婆伸手搭起我的脈搏,說:“邪風侵體,陽氣虧損,那青衣女子來找你了。”
我背後直冒冷汗,眼珠瞪得渾圓,幾乎吼出聲:“什麽!她好大膽子,敢來我們家。要不是我昨天太累,一定要讓她好看。”
外婆笑了一聲:“吹牛,你就算精神飽滿,也沒法抓到她。不過,她的確是膽大,敢追上門來了。”
我臉一下子紅了,說:“外婆,她是不是怪我,救了傳文傳武那五人。”
外婆搖搖頭,說:“我哪知道,要等你自己找她談談了。這世上大多數的冤魂,強留在人間,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我點點頭,那就等天黑吧!
整個白天,太陽朗照,正好驅散了冬日的寒意。
村寨熱鬧得很。
村口傳來了嗩呐鑼鼓聲,請來的梅山教道士已經開始做法事,超度麻大牙一家。
還有唱儺戲的戲班子,也開始演唱驅邪驅鬼的劇目。
我洗淨了雙手,懷著敬畏的心,打開《巫蠱秘錄》,認真而細致地閱讀起來。
我看到了關於螳螂蠱的記錄。
可翻看到最後,並沒有金蠶的詳細記錄。
“外婆,這書裏關於金蠶的養法,怎麽語焉不詳。按照這裏麵的記載,壓根就養不出金蠶。”我好奇地問。
外婆說:“金蠶秘術是口耳相傳,沒有形成文字記錄,唯有茶女知曉。”
“那若是中了金蠶蠱毒,該怎麽解開?”我問。
外婆說:“不用解,因為必死無疑。”
我忽然想到了個問題:“外婆,有個問題,我很好奇!”
外婆展展眉看著我。
“麻大牙的螳螂蠱就呆在屋簷下。那金蠶蠱會呆在什麽地方?它的罐子不是在您手上嘛!”我問。
豢養金蠶的黑陶罐,輾轉落到了外婆手上。
那麽,金蠶不能留在罐子裏,又會藏在寨子的什麽地方?
外婆神情一變,忙做了個噓聲動作,說:“你小子可不要貪心找到金蠶。憑你的控蠱能力,是駕馭不了金蠶的。金蠶在寨子裏,至於它藏身何處,沒有人知道,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我笑著說:“我隻是好奇,沒那個想法。”
我接著看書,不知不覺之中就到了下午,吃了晚飯,就點起了油燈。
忽然,村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村口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鑼鼓聲直接消失了。
“龍奶奶,冬生,出事了!”麻喜子人還沒有到,喊叫聲就傳了進來。
我說:“喜子,你扯這麽大的喉嚨做啥子哦!”
麻喜子看著我,大口地喘氣:“有人在溪邊,看到了村長一家八口人。他說,要你和龍奶奶償命!好多人都聽到了。”
“啥子?”我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我看了一眼外麵,天剛剛拉黑。
這麽快嗎?
這才埋下去不到一天,十二個時辰,這麽快就成煞回來了嗎?
“外婆,你聽到了嗎?麻大牙一家八口全部回來了。”我讓麻喜子在外麵等我,立刻回了屋內,告訴外婆。
外婆輕笑了一聲:“既然他們要給你立威,那就去吧。一把殺鬼刀,夠他們喝一壺的。不過,要小心,那個青衣女子。”
我把藥箱背起來,又從廚房找了一瓶火油,再裝了三個火折子。
“我們去看看!”我對麻喜子說。
我打了個手電筒,和麻喜子朝寨子外麵跑去。
聚集在寨口溪邊的看儺戲,看梅山道士做法事的寨民,全部都跑回家了。
整個寨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
隻有呼呼寒風吹動。
“喜子,我自己去河邊就可以,不用跟著我。”我說。
麻喜子搖搖頭說:“冬生,他們回來了八個,你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他們對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這一次,說什麽我也要幫你。”
“行,你記得站在我後麵。”我說。
寨口溪邊的場子全部散了。
儺戲演員,梅山道士,都逃走了。
有三五個膽大的聚集在村口,不過都噤若寒蟬,隻敢小聲議論。
地麵散落了不少紙人紙馬。
在溪水的霧氣之中,麻大牙一家八口,整整齊齊地站著。
嗡的一聲!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
雖說他們是金蠶與茶女收拾的,到最後肯定有茶女坐鎮。
可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嚇人的。
麻喜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大哭地說:“冬生。這是怎麽回事!特麽他娘全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