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空山逢佳麗，幽穀有知音
“叮……咚……”
“叮……咚……”
張憶一路前行，路過一片山間小野，綠竹成片，清風拂過，放眼一片碧波，浪浪連疊，層層遞進。
“咦？這竹林中似乎琴聲嫋嫋傳出，也不知何人有此閑情雅致，竟然在這偏隅之地撫琴。”口中自語一句，他竟然不知不覺地順著琴音而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竹林深處。
“這姑娘好身段！雖然盤坐琴案前，但卻難以掩飾身姿，看她撫琴，便知她生的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張憶止住腳步，盯著眼前白衣仙子一樣的人兒不自禁心中暗想。
“可惜她遮住麵容，難以窺得真全，不能一睹芳顏。不過想來，能有如此心性上的修為，又有如此體態，絕非一般的庸脂俗粉能夠相比。”
在他身前三丈處，有一個白衣女子，素紗半掩，青絲耳畔垂下，大半挽於腦後，目含秋水，眸藏詩韻，正一絲不苟地看著手下的琴弦。十根羊脂白玉在琴弦上不斷滑動，指動琴音散，傳向四麵八方，映襯著周圍大片的翠竹，寧靜而優雅。
秋風掠過，白裙舞動，身後絲帶飄揚，白衣女子開始閉目，似乎沉浸在這種美妙中。唯手中動作不斷。
“此曲隻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姑娘琴技精湛，普天之下恐怕當屬絕巔。在下深感佩服！”張憶忍不住口中稱讚。
不過這女子似乎並未聽到他所說的話，也似乎並未注意到來人，十指一動，纖纖素指勾、彈、劃、挑之下，琴音一下子格調大變。似乎是萬馬奔騰，百獸齊嘯，又似乎是大河決堤那樣，磅礴而浩大。
“叮……叮……咚咚……”
張憶旁觀靜聽，不敢惹出絲毫動靜，生怕驚擾了這女子，中斷了琴音，留憾終身。
終於半個時辰過後，白衣女子在琴弦上一滑，做了收尾，一曲終畢。
“啪啪啪……”
張憶拍掌笑道:
“在下路過此地，不想恰逢天音，不請自來，聆聽姑娘彈奏，不甚榮幸，望姑娘千萬莫要怪罪。”
那白衣女子抬起頭，眼中清澈如水，黛眉彎彎，可就是看不清其下的一張臉究竟是一副怎樣的絕世容顏？她此刻冷漠的看著已經距離自己隻有三丈有餘的藍衣男子，眸中古井無波，平靜以對。
不過這藍衣公子卻並不理會這女子的態度，依舊旁若無人的開口:
“姑娘曲音天籟，時而如清風拂柳，時而如百鳥爭鳴，時而如萬獸嘶吼，時而又如千軍對壘，時而又如大河滔滔，時而又如天雷滾滾……最後又轉而歸於平靜，變成泉水叮咚，流水潺潺。姑娘此曲，絕對稱得上當世之最。
隻是恕在下眼拙耳塞，在下雖然也粗通音律，卻始終難以想起天下名曲中有如此音律。實在慚愧。望姑娘不吝賜教。”
一直平靜看著眼前這個藍衣公子的女子，聽見這句話，首次出現了一絲動容。她略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聲如百合，惹人心醉。
“公子過謙！公子說難以想起天下名曲中有此曲，必然熟知天下音律，哪裏是粗通音律的人？”
張憶笑了笑，並不否認，也並不承認。隻是靜靜地聽著。
“看來小女子的確猜對了。沒想到，在這無人之地，竟然能夠巧遇此道中人，可真是緣分啊！公子之所以沒聽過此曲，那是因為此曲正是小女子所作！普天之下隻有小女子一人會，不曾流露出去而已。難以登堂入室，倒是令公子見笑了。”
白衣女子俏生生的道。語氣中頗有幾分歡喜，又有幾分自謙。
張憶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搖頭自嘲道：
“怪不得在下從未聽聞過如此仙音妙曲，原來是姑娘親手創作，今日有幸聽聞曲中珍秀，縱是今生，恐怕也無憾了！”
“公子謬讚，小女子受之有愧。看得出公子也是此道中人，且深有造詣，不若亮出洞簫，與小女子同奏一曲如何？”在這白衣女子眼中，幾乎大多喜好音律的男子都慣用長蕭，眼前這個藍衣公子自然也被她歸於一列。
張憶一怔，隨即麵露驚喜之色，道
“姑娘有命，焉敢不從？在下榮幸之至。”
不過隨即他又有些遲疑，道：
“不過此曲乃是姑娘心血之作，對於外人來說，恐分文不值，但於我等這樣的存在來說，卻是千金難買，抵得上曠世稀珍，在下……”
“公子無需內責，這世間，千金雖好得，知音卻難覓，我與公子雖為初見，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將自己的心血之作，分享與自己的知音，有哪裏有什麽珍貴與否？還請公子不要推辭！”
“姑娘心胸豁達，在下束手束尾，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即使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隻是蕭，乃樂中君子，如這翠竹，中正筆直，空腹能容物，在下雖不是肖小之徒，卻也不敢以君子自居。如何配得起這樂中的君子？”
“原來還有這番說辭！那依公子之見，小女子手中的這把琴，當屬於何種樂器？”白衣女子優雅地指了指琴案的前的那把古琴，輕笑著問。但多少有些緊張，心中很是在意眼前這個藍衣公子對她心愛的樂器作以的評價。
張憶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盯著白衣女子，連同她麵前的古琴，好半天才開口:
“古人多撫琴，用以冶誌，用以明德證我心。古之賢者，幾乎人人一把心愛古琴。每人都會彈音奏曲。
再說此器本身，所發聲清脆而柔美，空而不失靈動，焚香操案，卻可洗滌人心，化去塵垢。所以在下認為，琴，乃樂中賢者。”
“當然，這隻是在下愚見，隻是嘩眾天下，姑娘一笑便可，無需介懷於心。”
“公子見解獨到，小女子怎敢取笑？不知公子使用的是哪種樂器？”聽了這藍衣公子的一番話，這白衣女子心中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了好感。又感到無比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