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願殺戮
屠刀臨身，相比於老者的驚喜與滿足，紅衣女子的擔憂與不忍，在眾人注視中，已經揮刀斬到張憶頭頂的大漢臉上卻是無比的凝重。
眼前的這個男子手段驚人，而且層出不窮，他不相信對方會黔驢技窮。更何況，從始至終，這少年臉上都不見有任何慌亂。根本不像是一個瀕臨絕境的人。但即便明知如此，他也不得不咬牙阻止。
“八千歸真落敵殤”
直至鐵拳門大漢的長刀幾乎碰觸到張憶的頭皮，他才口中慢慢的*一句。
與此同時，他右手一轉，身體不動，手中銀光閃閃的軟劍在他麵前一個回旋，直刺身後的鐵拳門門主。
而就在他右手旋轉的那一刻，被他打出的數百道劍芒順著他手中的銀白色軟劍全都匯集到了他的身後。然後以比大漢劈砍下更快的速度刺向了大漢。
鐵拳門門主大驚失色。他早就有所預料，這個神秘的白袍蒙麵男子決不會如他人想的那般再無反抗之力，但他也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這少年的這套劍法竟然如此詭異。
不及細想，這數百道劍芒逼得他不得不回招收式，回防己身。
他單手握刀，在身前猛地揮出一個大圓，將已經刺到了他眼前的數十道劍芒全都劈散。而他自己，也從淩空之勢被逼落到了地麵。
來不及欣喜，因為後麵還有占據了小半邊街道的劍芒朝著他刺來。這要是被刺中，縱然是大羅神仙也得斃命。
不敢有絲毫大意，大漢提神醒目，雙手握刀，用遍渾身力氣緊握刀柄，準備硬扛這數百道劍芒。
容不得他不如此。
這數百道劍芒足足將他眼前遮蔽，根本不留給他任何退路。他若是退上半步，他有理由相信，這些劍芒能比他快上數倍從背後將他斬成碎屍。而且這些劍芒鋒銳無比，就算比之真正的利器也不弱，在金剛拳未大成之前，他如何敢用一對拳頭硬扛？
“哈……”
大漢猛地大喝一聲。手背青筋暴起，手中的鋼刀，被他高高舉起，對著已經臨近到他身前的一縷劍光狠狠地斬下。
“嗯？”
但當他這一刀落下，已經臨近到他身前的那一道劍芒竟然消失不見。他這一刀直接劈在了空處，一個收力不足，刀尖直接順著眼前的一塊青石板狠狠地斬落了下去。
“砰”
亂石四濺，一片塵土飛揚。
大漢來不及觀看腳下，雙眼死死地盯向張憶。生怕一個不小心，中了對方的招。
不過這時已經遲了。
張憶手中的軟劍散發著皎潔的光輝，夾雜在那數百道劍芒中絲毫不引人注目。在貼近到大漢身前一尺時，在鐵拳門門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這數百道劍芒竟然一個閃爍，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在他眼前的，是一把三尺軟劍，如一條銀龍一樣盤臥，又騰躍到了他的眼前。
“不好！”
大漢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還未等他有所動作，眼前的銀色軟劍劍尖處竟然又憑空拉出一道鋒芒，正好有一尺長。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口。
秋意悲涼，英雄落幕。銀白色的月霞似乎是在為他送行。一片片落葉在這一刻，似乎變成了紙做的銅板。
大漢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脅。在這股力量下，他竟然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剛剛提起，想要揮動抵擋的長刀，在這一刻也是悄無聲息的落下，掉到了青石板上發出“哐當”一聲。聲音清脆，傳遍整條長街。
“刺啦”
張憶右手一轉，手中的軟劍直將大漢上半身的衣衫全都攪得粉碎。露出了一副古銅色的健康軀體，上麵肌肉隆起，散發的力量的氣息。
大漢直接被這爆裂的劍芒震的倒退一步。愣神過後的大漢正要趁此機會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咽喉處竟然被頂著一柄長劍。森寒刺骨，讓他皮毛發炸，冷到了骨子裏。
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躺在地上血泊中不斷痛呻著的那群人，一個個眼中又是敬畏又羨慕。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簡直如神一般，在這種體力不支，身受重傷，內力全無的情況下，竟然能夠憑借高超的劍術，硬生生的搏出一個彩頭來。
站在邊上觀看的老者臉上的笑容僵硬在那裏，比哭還難看。一張老臉左右使勁的抽了抽，半天後有些不可置信的還揉的揉雙眼。待確定眼前看到的無誤之後，氣得咬牙切齒，捶胸頓足。眼中恨意十足的看著張憶，但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再上前。同時，他心頭一震發寒。眼神中多出了一縷忌憚。眼神明滅變化，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這位少俠果真好手段！”
好半天之後，鐵拳門的門主這才苦笑的開口。一臉敬佩的看著張憶。
張憶不語。此刻的他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即便是連說一句話，也極為艱難。他不能讓對方看出破綻。此刻雖然已經體力透支，就連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但他手中握著的劍卻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沒想到，半路橫空殺出一個少年，武學造詣竟然如此高。我彭傑自幼習武，至今已度過三十多個寒暑，從不敢有懈怠。沒想到，今日違背本心，耍盡陰謀詭計，機關算盡之後，依然敗在一個少年手中。這莫非是天要亡我“鐵拳門”不成嗎？”
在說話的同時，大漢的雙目卻是注視著張憶懷中的紅衣女子。眼中滿是複雜和忌憚。
張憶心中已經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雖然也聽得懂大漢說說的話是何意。但他依舊並不開口。
鐵拳門的大漢緩緩伸出一隻手掌，輕輕的將他眼前抵著他咽喉的軟劍撥開，笑著開口:
“放心就是，願賭服輸，我一門之主，技不如人落於你手，就自然不會再有其他心思。”
張憶依舊一語不發，卻也收起了軟劍。隻是靜靜地站著。
“剛剛製住我的那一瞬，你有三次機會殺死我，為何又打過我？”
此刻的鐵拳門門主雖然一臉紫青色，卻滿是輕鬆寫意。似乎已將一切看開，不再執著生死。
“我不願殺戮。有可能的話，一生手上也不願沾染生魂。”
張憶掃視四周，又環顧倒在地上難以起身的鐵拳門弟子淡淡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