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重的賦稅與徭役

從祠堂回到家正好該吃午飯,秦念抬頭看了看日頭,正中央,不知道陰天的時候如何辨別時辰。

可能是因為上午的震懾,中午飯孫春花並沒有苛待秦念,連李湘都吃到了多於平時兩倍的飯量。

除了李大昌,一人一個高粱麵饅頭,一碗清可見底的玉米麵粥,而李大昌是兩個饅頭,兩碗稀粥。

菜一共是一個青菜,沒幾滴油,清水煮的一樣,一盤醃製的蘿卜條。

秦念這才想起來李天寶兩口子不在家,上午吵架的時候就不在,不過她也懶得問,連見都沒見過的人,問了反倒讓人覺得假惺惺。

秦念本來還挺餓,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黑糊糊的饅頭,頓時沒了食欲。

李湘倒是很開心分到了一整個饅頭,趕緊咬了一口,生怕繼母反悔。

孫春花恨恨的看著李湘迫不及待的吃相,心疼的眼神仿佛吃的是她的肉。

秦念看到這一幕很想樂,於是也專門氣孫春花似的,吃的歡實,苦中作樂一般竟也吃完了一個饅頭,再喝一碗稀粥,肚子就被填飽了。

吃完飯李湘自覺的去洗碗,然後被孫春花指使去割豬草,孫春花讓秦念跟著一起去,並強調兩個人要割平時兩倍的量。

可憐秦念連豬是吃草的都不知道,就被扔了一把鐮刀出門了。

“那個……豬草是什麽樣的?”

“噗嗤”李湘笑看著她“二嫂原來在家裏不割豬草嗎?”

“我失憶了。”秦念撓撓頭,騙一個小姑娘很有負罪感。

“二嫂幫我提著筐就可以,我自己能割。”

“額……謝謝。”

“不用謝,二嫂真厲害!”李湘滿眼星星的看著秦念。

“什麽?”

“跟娘吵架,真厲害,都不害怕娘。”

“有什麽好怕的,三叔……額……”秦念真不知道怎麽稱呼李三高。

“二嫂是說三叔爺嗎?”

“對,三叔爺也說了,繼母不能這樣對我們。”

“幸虧有三叔爺,要是沒有三叔爺,我和二哥可能都長不大”李湘的情緒很低落“三叔爺經常給我和二哥吃的,否則我們早餓死了。”

“繼母不給你們吃飽你們爹不管嗎?”

“阿爹不知道,我們跟阿爹說過,可娘說我們故意說她壞話,跟阿爹吵的很厲害,後來我和二哥就不再說了。”

“她有打過你們嗎?”

“打過我,她不敢打我二哥。”

李燁從小就狠,而且孫春花進門的時候他已經六歲了,已經記事也明辨是非了,很多時候不是他怕孫春花,而是不想讓爹和她吵架。

秦念歎了口氣,沒了親娘本就可憐,後娘還動輒打罵,也不知道小白菜李燁有沒有長歪。

秦念不想再提讓李湘不高興的回憶,大不了她在一天,就不會讓孫春花再欺負李湘。

“村子裏的人家都這麽窮嗎,吃不飽肚子?”

“以前沒有這麽窮的,以前我還吃過白麵饅頭,後來大概是四年前,賦稅突然加重,本來一百斤糧食交稅10斤,突然變成了40斤。”

李湘當時已經十歲了,記得很多事情,她記得那時候很多人家都哭著喊活不下去了,可是官府派來了很多衙役,以惹起動亂的理由抓了幾個人,打了20大板,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提賦稅重的事了。

“也是四年前,二哥被征兵,臨走前阿爹賣了三畝地,後來的日子就非常艱難了,吃不飽是常事。”

秦念點點頭,世道艱難,兒子遠去當兵,做父親的賣幾畝地給兒子傍身用無可厚非。

“為何突然加重了賦稅?”

“不知道,徭役也很重,一家要出兩個壯年,否則一個人交二十兩銀子。”

“兩個?”秦念皺眉“除了你二哥還有一個是誰?”

“沒有了啊。”

“那是交了錢?”

“不知道,本來衙門的人說是讓大哥和二哥去,可是娘哭天搶地的跟爹哭,說大哥身子弱,不能去當兵。”

“於是你爹給李天寶交了二十兩,讓自己親生兒子去了?”

李湘眼巴巴的看著秦念“有可能嗎?”

李湘是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沒有人告訴她。

秦念難以置信,這是什麽樣的糊塗爹啊。

對了,賣地!

賣那三畝地不是為了湊給李燁傍身的銀子,而且為了湊錢免除李天寶的徭役。

突然就想通的秦念氣炸了,她還想著李燁去當兵,應該花不了多少錢,李大昌對兒子多好,還賣地湊銀子。

“反正最後大哥沒去,隻有二哥自己去了,村裏好多人都拿不出那麽多錢,所以一起去了好多人,還有的人家裏沒有兩個壯年,隻能砸鍋賣鐵湊銀子。”

秦念震驚,這是什麽樣的統治者,居然實行如此沉重的賦稅和徭役,不怕天怒人怨嗎。

“這幾年陸續有官兵來村裏報信,死了好多人”李湘紅了眼眶“三叔爺的大孫子去年死了。”

究竟有什麽大的戰事,需要這麽重的徭役,外來侵略還是朝廷內戰,秦念皺緊眉頭,看來這日子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