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叔公李三高
秦念也不怕孫秋月,還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要見官,孫春花怕秦念說的是真的,自己畢竟是繼室,於是勸著自己的堂姐消氣,孫秋月叫囂著一定要收拾秦念。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秦念做了什麽得罪孫秋月的事。
可不嘛,秦念若真拿了管家權,孫秋月可就從李家拿不到任何好處了。
這時,不遠處一個白發老者,拄著拐杖,微微顫顫的走近。
老者名叫李三高,是李大昌的堂三叔公,今年六十八,算是高齡,是族裏最老的人,一般誰家有個喜事喪事,或者解決不了的家長裏短,都會把李三高請過來。
而李三高的身高真應了他的名字,十分的高,秦念目測得有一米九,即使是現在已經佝僂著背,看上去也有一米七五。
李三高穿著一件打補丁的灰色布衫,腳上踩著草鞋,透過草鞋的縫隙能看出他穿的襪子破洞了。
秦念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村子的人家裏普遍都窮,十幾個村民,各個衣服上打著補丁,都是草鞋,有的甚至褲子破的連補丁都沒打。
李大昌趕緊上前攙扶老者“三叔公怎麽來了?”
“你家昨天剛娶的媳婦忘了?我來給李燁媳婦上族譜。”
李家莊規定,新婦成親第二天上族譜,都要有一名家族的長老帶著去拜見祖先,李三高是家族威望最高的人,一般都是由他帶著去。
李三高頗具威嚴的開口“一群人吵吵嚷嚷什麽呢,家裏沒有事做了嗎?”
“三叔公”孫春花故作委屈的上前“您不知道,我和大昌命苦啊,娶的媳婦是個狠的,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秦念暗地裏翻了個大白眼,戲精!
“是啊三叔公,我們姐妹倆最是和善了,可我今日實在是看不過去剛進門的新婦欺辱我妹妹,她還說……還說我妹妹是繼室,在家裏不該有地位,您聽聽這話說的。”
李三高聽了孫秋月的話嘴角抖動,誰不知道他們姐妹倆最不好惹。又是嘴上不饒人的主。
李三高看向李大昌“怎麽回事?”
“這……”李大昌有些猶豫著不敢開口。
“起因是這樣的……”秦念站出來抹了把不存在的淚花“婆母說我懶床,將我罵醒了。”
“你難道不是懶嗎,誰家的兒媳婦像你一樣睡到日頭這麽高。”孫春花說著還向上指了指太陽。
“是,我是起的晚,可誰不知道我前兩日高燒不退,幾乎快要燒死,哪能醒的過來,再者,婆母要叫我起床,為何早不叫晚不叫偏偏這個時候叫,是嫌我起早了要吃一頓早飯,還是中午醒了還要吃一頓午飯,所以婆母這時讓我起床幹活,那我是不是到中午最好還去睡覺,這樣又能省一頓飯。”
孫春花本來沒有這個意思,可讓秦念這麽一分析,又合情合理。
“我昨日剛嫁過來,又燒壞了腦袋,連家中爹娘都不記得,公爹這才上屋裏給我說了說家中情況,沒想到……沒想到婆母竟然……”秦念說著竟掩麵而泣,再也說不下去。
李三高急得催她“她如何?”
“她竟說我與公爹有首尾。”說完秦念的哭聲更大了,幾乎要背過氣去“我剛嫁過來,夫君又不在家,這話若傳了出去,可叫我怎麽活啊。”
李湘目瞪口呆的看著秦念變戲法似的抹出一大把淚花,還要死要活的喊著要去投井。
“你胡說!胡說,我沒有這樣說過,三叔公她這是胡說!”
秦念在心裏默默的想了想,公爹的三叔公她應該怎麽稱呼,最後實在是想不出來,隻能略了稱呼。
“今日有老人在場,您可敢對天發誓,方才沒有嫌我與公爹在屋裏那麽久?”
“我那是隨口一說,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女子名節何其重要啊”秦念又開始哭“婆母隨口一提就能要了我的命啊,我還不如不活了,活著也是讓夫君蒙羞。”
秦念哭的肝腸寸斷,李三高看了也覺得有點可憐心疼,這麽年輕的小姑娘,在家快要病死了,被父母一兩銀子賣過來,在婆家還要被婆婆說與公爹不幹不淨,可不是沒法活了。
李三高氣得拐杖杵地砰砰響“孫氏!”
“三叔公冤枉啊。”孫春花氣得咬牙切齒“您可不能聽她胡說八道啊,這兒有這麽多人,讓他們說……冰兒你快說,方才秦念念不是這樣的,快給娘作證。”
聞言秦念哭的更大聲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誇張,這要是要八達嶺,準能水漫金山哭倒長城。
“誰不知道舉證避親,婆母讓小叔子作證,小女子就是十張嘴也說不過啊。”
李三高轉了轉渾濁的眼珠子,覺得秦念說的十分有道理,他心裏已不自覺的信了三分,遂看向四鄰。
“你們有誰清楚事情經過?”
眾鄉親都瞧見了秦念與孫春花吵架一點都不怵,但是孫春花是什麽樣的人他們心裏也有數,平日裏跋扈的很,眾人自是也不想讓她得了好。
有一個黑瘦黑瘦的婦人開口“我等剛來,沒有看清什麽。”
其他人一見也紛紛開口。
“是啊,我們剛來,不清楚。”
“我也沒有瞧見。”
“看秦氏哭的那麽可憐,說的應當是真的吧。”
“是啊,太可憐了。”
“被婆母說與公爹有首尾啊,這可怎麽活。”
李三高聽著眾人議論紛紛,頓時臉色更差了。
孫春花當然也聽到了,不由的著急的拉了拉孫秋月的袖子,誰知這一拉竟聽見刺啦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原來是孫秋月的袖子被孫春花扯破了,孫秋月臉色紅了又白,暼了不成器的妹妹一眼。
“三叔公,可真是冤枉啊,我親耳聽到秦氏說我妹妹是繼室,在這個家裏了說話的份都沒有。”
“她說的有何不對”李三高吃的鹽比他們吃的飯都多,自然知道的也多“曆來繼室地位低下,孫氏自嫁到我李家以來作威作福,老頭子我看在大昌有兩個孩子要拉扯的份上,沒有說什麽,否則就孫氏這做派,是一定要休了的。”
孫春花一聽要被休,嚇得六神無主,再被休她就隻能一頭撞死了。
“三叔公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孫春花也不管什麽錯,通通認下。
“春花你……”
“孫秋月,這有你什麽事!”
李三高早就看不順眼孫秋月在李家指手畫腳,今日借著秦念的手,一並處理了。
“你若再把手伸的這麽長,就回你孫家,我李家莊容不下你!”
孫秋月頓時也嚇的不敢再說話,捂著破了的袖子灰溜溜的走了。
秦念看到這裏,站出來擦了擦眼淚向眾人鞠了一躬。
“婆母這麽凶,各位還能……小女子今日謝過各位。”
秦念故意話說一半留一半,她的意思一是我婆母這麽凶各位還能睜眼說瞎話,佩服至極,二是感謝各位,這個好意她記下了。
其他人隻聽出秦念感謝他們的意思,紛紛開口說不用謝。
而聽在李三高的耳朵裏就是,我婆母這麽凶你們還敢為我說話,於是看向孫春花姐妹倆的眼神更加不善。
秦念也沒傻到認為李三高能這麽向著自己,他這麽做肯定也是要敲打孫春花姐妹,於是見好就收。
“方才說繼室地位不高的話,小女子也是被逼急了才說的,婆母張口閉口要休了我,我也不會與婆母搶當家之權,這個家自是公爹做主,婆母協助。”
這一句話無形中又擺正了李大昌的位置,李大昌聽了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李三高看向秦念的眼神裏也充滿了讚賞。
不錯,李燁這個小子娶得媳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