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鬧劇
這三日裏公主府上下都在忙著準備賞花宴,這可是阮長寧回到盛京第一次舉辦宴會,隻見忍冬和迎春兩個姑娘家上躥下跳的指揮著一群糙老爺們來回布置。忍冬和迎春自小便服侍在長公主身邊,見慣了皇宮裏奢靡的環境,寧家軍眾人又皆是行伍出身,偏好些金銀之物,一番操作下來眼花繚亂到令阮長寧汗顏,幹脆當個甩手掌櫃,自顧自的窩在房裏研究舒璞送來的冊子。
到了賞花宴那日,阮長寧早早就吩咐大開府門,自己久居深宮,後又離京多年,既然大家都對自己好奇新鮮的緊,便幹脆讓各路魑魅魍魎看個清楚。也好教躲在暗處的陰謀有施展的機會。
可任誰都沒想到,最先來的竟是舒璞。
阮長寧雖領了舒璞送來資料的好意,但歸根結底,還是不清楚此人是敵是友,於是此時看著舒璞一身飛魚服立在堂前,隻覺得腦袋抽抽的疼。
“舒大人,來的倒是挺早……”
舒璞像是完全聽不出阮長寧話外之意一般,按規矩給阮長寧請安之後便說道:“殿下初立府,還未曾招駙馬,殿下身份貴重,不宜去直接去前院宴客,下官是來替殿下招待前院的男客的。”
阮長寧聽了舒璞的來意,疑惑更深。
“舒大人,你我並無交情,你這幾次三番的向本宮示好,究竟打著什麽算盤?”
“今日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阮長寧驟然發難,舒璞反而鬆了一口氣。
“殿下,您當真不記得下官了嗎?”
舒璞看著阮長寧一副皺眉思索的樣子,好笑道:“景帝八年,殿下您跟隨皇後娘娘回府省親,曾救過一個偷包子的小乞丐。下官便是那個小乞丐。”
“下官自小流落街頭,靠坑蒙拐騙過日子,當日若不是殿下心慈,下官怕是要為了一個包子被生生打死。”
說實話,阮長寧是真不記得了……景帝八年,自己才四歲,好不容易出宮,滿腦子都是糖人甄糕,哪能記得自己隨口救下的人。
“即便本宮曾無意間救過你,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舒大人如今已是錦衣衛督公,位極人臣,深得本宮父皇信任,過去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阮長寧隨意的擺擺手,敷衍的回答著,心裏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上至滿朝文武,下至平民百姓,哪個不知他錦衣衛舒大人的惡名,民間更有傳言說他舒璞之名,可止小兒夜啼,怎麽看他都不像是一個會因為一句話來報恩的人。
舒璞看著阮長寧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眸色漸深,嘴唇緊緊的抿著,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罷了,忍冬,帶舒大人去前院,讓胡將軍跟著舒大人招待男賓。”
看著舒璞跟著忍冬離開,阮長寧也理了理思緒,準備去參加賞花宴。
阮長寧剛剛入席,各家夫人小姐便一窩蜂的過來請安,阮長寧坐在高位上暗自打量著眾人,心裏卻覺得一切不會這麽順利。
果不其然,菜還沒有上齊,忍冬就帶著幾個錦衣衛的人來尋阮長寧。
“殿下,前院出事了……”
阮長寧放下酒杯,看來有些人是按耐不住了,好戲就要上演了。
“諸位夫人小姐請自便,本宮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和本宮身邊的迎春說。”
阮長寧給了迎春一個眼神,就提起裙擺跟著忍冬去了前院。
前院,朝中大臣分坐宴席兩側,麵麵相覷,氣氛古怪。
阮長寧一瞅,呦,人還挺齊。
隻見三皇子站在大廳中央,風樂天瑟瑟發抖的跪在旁邊。舒璞跟個沒事人一樣混在一眾大臣之間。
自阮長寧重生之後,還沒見過自己這個三皇弟,她一向和這些非一母所生的弟弟們沒什麽來往,一時間雖然好奇,但也沒有過多留意。
“皇姐,你可來了,你可不知道今日趁你不在,錦衣衛這幫人差點把風公子打死!”
三皇子一見阮長寧,沒等眾人開口,就急忙告狀。
阮長寧並未理會三皇子,徑自找了個位子坐下,忍冬連忙招呼人端上茶水點心。
阮長寧在眾人古怪的眼神中淡定的喝了杯茶,方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哦?風公子犯了何事?”
眼瞅著阮長寧一句話要給風樂天定罪,三皇子連忙上前解釋:
“皇姐,錦衣衛這幫人太不給您麵子了,在您的府邸,他們卻攔在門口,不讓風公子進門,多虧臣弟知道風公子是您的青梅竹馬,這才帶他進來,可舒大人一來,二話不說就要錦衣衛抓風公子走,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狗膽!”
“老三,是誰說風公子與本宮青梅竹馬的?”
阮長寧不悅的看著三皇子阮長明,繼續發問道:“本宮乃南國長公主,開疆辟土的大將軍,一個丞相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庶子,如何配與本宮青梅竹馬?”
阮長明早已臉色鐵青,恨恨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風樂天,心裏暗罵他廢物一個,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麵上卻絲毫不顯。
“老三,你母妃出身低微,原是母後身邊的宮女,父皇母後憐愛你們母子,雖不受寵,但也總是在太學裏待了幾年,你就學成這個樣子嗎?本宮倒是該回宮去問問你母妃,問問他是怎麽教養的好兒子!”
“長寧……”風樂天看大家一直忽視自己,而事情似乎並沒有按照預想的方向發展,頗有些著急。
“長寧,昔日你出征前曾對我說,若你凱旋歸來,便請皇上下旨賜婚於你我,還給我留了信物,為何你如今竟變了心?”風樂天一臉沉痛的看著阮長寧,有那麽一瞬間阮長寧真要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負心漢了。
“皇姐出征前承諾要下嫁於你?風樂天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如果你沒有證據,隨意攀汙皇室,可是要誅九族的!”三皇子阮長明看著風樂天終於上道了,趕忙提醒他拿出證據來。
“長寧,我本不願拿出你贈我的信物,可,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風樂天看著阮長寧,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肚兜……
這等貼身衣物驟然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怕是要壞了阮長寧的名節!
阮長寧也終於看明白了今日這場戲的目的,不過是風樂天賊心不死,還想繼續做駙馬罷了。
想來這肚兜應該就是那日風樂天深夜造訪的目的罷了。
“這……皇姐,你既已和風公子兩情相悅,那便請求父皇賜婚就是,何必私相授受呢?”
阮長明一看見風樂天拿出證物,心下高興的很,麵上卻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痛心疾首的看著阮長寧。
阮長寧雖大部分時間在軍中渡過,但到底長於深宮,看多了這後宮的肮髒事,如今瞅著他們這低級的手段,真真是一丁點興致都提不起來。
阮長寧正欲發話終止這場鬧劇,門外竟傳來一陣女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