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竟敢娶那個賤人

李星朗在陸廷言的一個眼神示意下離開後,病房內便隻剩了陸廷言和謝檸,以及睡得不省人事的宋紫雁。

這是個八張床位的大病房,空寂得很,顯得謝檸打開塑料袋的呲啦聲都很大。

被微波爐加熱後的便當盒很燙,謝檸摸了摸邊緣,燙得摸了下耳垂。

將便當擱置在一邊,她先擰開瓶礦泉水灌了幾口。

礦泉水瓶上的水珠濕了她的手指,有幾滴順著手心滑下,謝檸兩隻手互相抹了抹,然後看向陸廷言:“說吧。”

剛才在酒店他就說想“談些別的”,她沒給他時間。

現在人家都跟到這裏了,總不能再不聽了。

陸廷言本來靠著窗台站著,見謝檸被便當盒燙了一下,眉頭及不可見地一簇,而後上前幾步,將便當盒打開。

他的指尖被燙得通紅,可是他恍若察覺不到一般,神情絲毫未變。

香炸豬排的味道一瞬間彌漫了出來,平複了謝檸肚子裏的饑餓,讓她的心情都奇異得好了一點。

抬頭,看見陸廷言鋒利分明的下頜線,薄唇抿著,眼眸斂著,十足的漫不經心,卻又流露出一種矜貴傲氣來。

陸廷言慢條斯理地開口:“通知你一聲,你以後和我一起住在盛世錦都。”

謝檸一愣:“一起住?”

陸廷言覷了她一眼:“我會讓人收拾間客房給你。”

謝檸莫名從他眼中讀出了“想和我同床共枕那你真是異想天開”的意思來。

謝檸吞下口中的豬排,有些迷惑地看著陸廷言:“不是,陸三少,您不是討厭我嗎?娶我不是為了折磨我嗎?這應該眼不見為淨才對啊,我日日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您看了不鬧心麽?”

陸廷言輕嗤一聲:“怎麽?怕和我一起住沒了找野男人的機會?謝檸,不管出於什麽動機,你我已經結了婚,你就給我擺正你自己的位置,別弄出什麽花邊新聞來。”

“倒不是怕這個。”謝檸像是沒有聽出陸廷言口中的諷刺一樣,“老話說得好,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隻要我想找,世界都得為我讓路。”

陸廷言的眼神驀的沉了下來,修長好看的手“啪”地一下壓在了桌上,彎下腰,整個人都壓了下來。

他衣服上的木質香水味帶著他給人的逼仄壓迫之感,像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將謝檸完全包裹了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另一隻手搭上了謝檸的肩,輕輕按了按,人卻笑了起來:“謝檸,你若是嫌命長一定要惹我,你大可試試。”

謝檸側目,陸廷言好看的黑眸近在遲至,謝檸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濃密的睫毛,深棕色的瞳仁,以及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從來沒有和他這麽近過,謝檸的呼吸一瞬間都有些紊亂,心也不可遏製地加快了跳動。

她全身有些僵硬,鼻端都是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味道,仿佛他們是世界上最為親昵的兩個人。

但是事實很殘酷,他們之間隔著距離,隔著仇怨,隔著無法跨越的成見與憎恨。

謝檸不是個會被威脅的人。即便對方是陸廷言,也不行。

她就像是隻刺蝟,越是被招惹,身上的刺就越是堅硬,越是知道該往對方哪裏去紮。

“陸三少。”謝檸頭一偏,靠近了陸廷言的耳朵,“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你是在吃醋。”

她說話間稀薄的氣流點點縈繞在他的耳廓,像是柔軟的羽毛在撫摸,撓得他心頭都有些發癢。

眼睛一斜,便看見了她燦爛的笑容,戲謔的眼神,還帶著那麽點看透一切的篤定。

陸廷言的手從她的肩頭移到她的下頜,捏著她的下巴,將她推離自己。

“拿麵鏡子照照你自己,你配不配。”陸廷言眼中劃過一抹譏諷,“我隻是不想讓我的私生活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我所做的決定,與你沒有絲毫關係。”

“那又何必在婚禮上搞出這麽一出?這不是將您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上?”

陸廷言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我說了,我做的決定,與你無關。”

謝檸:“……”

OK,好的,您開心就好。

陸廷言正欲再說什麽,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他的司機小楊神色不太好地朝他招了招手。

陸廷言出去後,謝檸也走到了病房門口,將病房門輕輕打開一條縫,聽見了陸廷言和小楊的對話。

“夫人回來了。”小楊焦急道,“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落地了,您還是去機場接一下吧。”

“今天就回來了?”陸廷言語調深沉。

“是啊,問過那邊了,是聽說了您今天和……和謝小姐結婚,立刻就回來了,聽說夫人的情緒很不好。三少,您還是想想一會兒怎麽和夫人交代吧,畢竟她對謝小姐的成見一直都那麽大。”小楊的語氣愈發的焦急了。

“我知道了。”陸廷言倒是淡定得很,“我現在去機場。”

聽到這裏,謝檸關上房門,坐回了病床邊繼續吃便當。

沒兩分鍾,陸廷言又出現了:“記住我剛才和你說的,以後住盛世錦都,你到小區門口,保安會帶你認路。明天就搬,別等我再催第二遍。”

說罷,也不聽謝檸的回答,直接走了。

到了機場,便看見了已經等在那裏的母親薑媛和妹妹陸夢蝶。

薑媛穿著一身長款旗袍,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頸肩是一條珍珠項鏈,手腕上是成色通透的翡翠鐲子,消瘦小巧的臉微微揚著,隱隱透露出種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

房車車門徐徐打開,薑媛和陸夢蝶優雅地上了車。

“媽。”陸廷言看向薑媛,“沒想到飛機竟然提前落地了,我來晚了,讓您久等了。”

薑媛沒有接陸廷言的話,而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片刻之後,薑媛抬手,“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巴掌上了他的臉。

從前二十多年沒挨過耳光,今日短短幾個小時內挨了兩個。

陸夢蝶一把握住了薑媛的手腕,驚呼一聲:“媽!您打我哥做什麽!”

“陸廷言,你是要氣死我嗎?”薑媛冷眼看著麵前的兒子,聲調因為拔高而都有些撕裂,“全天下的女人是都死絕了嗎,你竟然娶那個賤人?

那個賤人害死了你大哥,你現在竟然還娶她!你對得起你大哥,對得起我們嗎?你是存心讓你大哥死後都不得安寧是不是!

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全無心肝的東西,你怎麽不替你大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