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繡衣裳

鄒氏還沒開口說話,沈秀已搶在她頭裏道:“大嫂莫不是怕我偷吃廚房的東西?”

這話正好說中了鄒氏的心思,她反對沈秀去廚房做飯,為的就是這個。

鄒氏有些惱羞成怒道:“是,我就是這麽想的,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吃。”

沈秀道:“大嫂要這麽說,我還真要澄清一件事。你們說我懶,這我認。可若說我偷吃東西,我絕對不認。上個月廚房丟的那半包紅糖不是我偷的,反而我見大嫂這幾天一直在偷喝紅糖水。”

“你胡說什麽?”鄒氏有些慌了,“什麽紅糖水,我沒喝過。”

半個月前,廚房丟了半包紅糖,而當時隻有沈秀在家。幾乎每個人都以為是她偷的,楊氏也是這麽認為的。

如今聽到沈秀的話,楊氏忽然有了懷疑,老二媳婦是又懶又饞,可她不像是偷吃東西的人。反倒是老大媳婦手腳不幹淨,有這個可能。

“老大媳婦,那紅糖是不是你偷的?”楊氏盯著鄒氏問道。

鄒氏不敢跟婆婆對視,強作鎮靜道:“不是我偷的。”

“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楊氏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前段時間廚房丟了兩個雞蛋,那兩個雞蛋也是你偷的吧!”

鄒氏眼見無法抵賴,隻好暗暗掐了懷中的兒子一把,栓子立時哭了起來。

衛父心疼孫子,丟給楊氏一個眼神。

楊氏看在孫子的麵上,便放過了鄒氏,“這次就算了,以後再讓我發現你手腳不幹淨,栓子你也別帶了,省得把他帶歪。”

沈秀把這事說出來,一是給自己洗清偷吃的名聲,二來是想給鄒氏一個教訓。

如今目的達到,她便朝鄒氏露出一個微笑:“大嫂,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該給栓子做個好榜樣才對。”

鄒氏心中暗恨她多事,也深悔自己多那一句嘴,如今不僅沒能阻止對方進廚房,自己偷吃東西的事也泄了底,隻好恨恨地咬了咬牙。

沈秀卻是心情很好,早飯過後,又攬了洗碗的活計,簡直勤快得像是換了個人。

衛父不好意思盯著兒媳多看,便問楊氏:“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楊氏白自家老頭子一眼:“什麽西邊東邊,是我的話起了作用。”

“你說了什麽,兒媳婦這麽聽話?”衛父好奇地問道。

楊氏輕咳一聲道:“我拿休書嚇了嚇她,然後她就成這樣了。”

原來如此,衛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奇心滿足了,衛父便叫上老大去地裏除草。

馬上就要到農忙時節了,他們爺倆要為農忙的時候攢力氣,這幾天便不像往日那般早出晚歸。

沈秀洗好碗筷,又回到廚房收拾了一會兒。等她回到房裏,已是日上三竿。

剛才沈秀幹了那麽多活,身上出了些汗,患過風寒的身子輕快了些,可裏麵的衣服也濕了。

風寒剛好一些,沈秀不想再穿著濕衣服,幹脆又去箱子裏翻找衣裳。

原身出嫁的時候,娘家留下了一半的聘禮銀子,另一半聘禮銀子則給原身置辦了些衣裳家具。

原身嫁過來的時候是冬天,置辦的衣裳也多是冬裝。沈秀在箱子裏翻了又翻,隻找到兩件舊單衣。

這單衣還是原身的娘做的,針腳挺細,就是單衣做得有些肥大,袖子處也有些磨損。

作為一個從小學刺繡的人,沈秀看見素麵的布料就有刺繡的衝動。

如今雖然換了個世界,可她的這個習慣卻沒改變。何況她以後要掙錢,更離不開自己的這門手藝。

她換上其中一件單衣,然後就開始拿起另一件單衣修剪,可是修剪到一半,沈秀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人是穿來了,可平時用的那套刺繡工具卻沒跟著她一起穿來。

男人們下田去了,楊氏正帶著大丫紡線。

沈秀出來沒看見鄒氏的身影,便問道:“大嫂呢?”

楊氏頭也沒抬道:“去河邊洗衣服去了。”她沒指望老二媳婦一下子變得很勤快,事實上她能每天給家裏人做飯已經算不錯了。

沈秀看楊氏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便問道:“娘,我要改衣服,能不能用用你的針線簍子。”

原身嫁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婚事太倉促的緣故,家裏人沒想到要給她準備針線簍子。現在沈秀要做針線活,隻能朝婆婆借。

好在楊氏沒多為難,讓大丫去屋子裏把針線簍子拿來。

原身從來沒當著人做過針線,以至於婆家人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女紅。

而沈秀要把刺繡這門手藝堂而皇之地拿出來,勢必要扭轉她們對自己的認知。

大丫拿來針線簍子後,她沒有回屋改衣服,而是直接把要改的單衣拿了出來。

院子裏本來就擺著一張木桌,是平時用來吃飯的。

沈秀把它抹幹淨,又選了個不會太曬光線又好的地方,便開始繼續裁剪。

裁剪衣服其實不在刺繡之內,可是沈秀很喜歡傳統的漢服和旗袍,所以學刺繡出師後又學了一年的服裝設計,如今做幾件衣裳完全不成問題。

她很快就把單衣裁好,又剪好了袖子,開始動手在袖頭上繡些花樣。

其實做刺繡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手。

上一世,沈秀為了保持手的柔嫩,每天晚上都要塗她自製的香膏。

而原身自小嬌養,幾乎沒做過家務活,因此一雙手養得白皙嫩滑,而且十指纖纖如玉,看著靈巧又修長,很符合刺繡的基本要求。

沈秀動手繡花的時候,楊氏忙著紡線根本沒看她,倒是大丫看了會兒祖母紡線,便轉向了二嬸那邊。

隻見二嬸雙手如一雙玉蝴蝶,上下飛舞,沒一會兒袖頭上就多了些好看的花紋。

“二嬸,這是什麽紋樣?”大丫好奇的上前,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

沈秀含笑道:“這是如意紋。”

可惜楊氏的針線簍子沒有趁手的工具,這如意紋繡得並不是很好,不過糊弄一般人是夠了。

大丫在沈秀的鼓勵下摸了摸剛繡好的如意紋,眼裏馬上就有了亮光,“這花紋真好看。”

楊氏聽到她們的對話,回過頭來,也盯著那如意花紋看了幾眼,然後看向沈秀,“這花紋真是你繡的?”

沈秀還沒說話,大丫已搶著說道:“是二嬸繡的,我親眼看見的。”

楊氏狐疑地看了沈秀一眼,似是想不到對方竟然還會繡花。

沈秀解釋道:“我們村原來有個寡婦,原來做過繡莊的繡娘。我小時候串門,老愛看她繡花,看著看著就會了。”

那個寡婦會繡花是真的,而且寡婦在幾年前已經過世,這麽一來便無法對證。

楊氏聽她說得認真,便放下手頭的活計,近前又看了看,點點頭:“繡得不錯,比你大嫂強多了。”

老二媳婦懶歸懶,人倒是挺聰慧,還能跟著別人學會繡花。

沈秀笑了笑,借機說道:“娘,我記得相公還有兩件舊衣裳,要不要我在上麵繡些花紋。隻是繡花最好要專門的針線,娘這簍子的針太粗了,線也太糙了。”

楊氏淡淡道:“我們莊戶人家,衣服能穿就行,不用繡什麽花。聽說光是繡花的針就要兩百多文,再加上好的繡線。怕不要半兩銀子。有這半兩銀子,足夠做十幾身新衣了。”

半兩銀子,居然要這麽多。

沈秀咬了咬唇,原以為這繡花針和繡線就是普通的工具,沒想到在古代會賣這麽貴。

她有些氣餒,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不就是半兩銀子嗎,她不相信自己掙不出這筆銀子。

楊氏看完如意紋,便又開始紡線。她雖不知道老二媳婦在打什麽主意,但是家裏卻沒那閑錢給她去胡鬧。

沈秀心裏有了攢錢的想法,手上卻不停,在另一個袖子上繡好了如意紋,又把裁好的單衣縫好,一件合身的單衣就做好了。

這單衣雖然不能拿去換錢,可也能當件出門的衣裳。